後記
「日光束」作為草屬性中的壓箱底招式之一,具有能夠灼焦大地、熔化鋼鐵的強大威力。
但相應的,釋放招式所需要的準備時間,也是尋常技能的數倍。
這使得除非相當熟悉招式且本身實力強大,否則草系精靈很少會在激烈的實戰中使用。
椿喬戰鬥經驗豐富,面對來勢洶洶卻尚在遠處的敵人,使用這種需要長時間蓄力的大威力招式,自然再合適不過了。
狡猾天狗感覺靈敏,自知不是遠方那條飛騰於空中的暴鯉龍的對手,不需要訓練家吩咐,便使出了全力。
為了凝聚出剛才那道燦爛刺目的「日光束」,它在短時間幾乎耗空了體內所有的能量。
但可惜的是,天王級與精英級間如鴻溝般的實力差距,並不是普普通通的策略就能跨越的。
實際上,在絕對的實力壓制面前,什麼屬性克制、稀有特性都已不再起效。
表面泛著濃郁水光的細膩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亮藍色的光芒,純白色的龍鰭微微震蕩,細碎水滴濺落空中。
日光束的衝擊在水流漩渦的阻攔下,並沒有對暴鯉龍造成那麼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
彷彿每時每刻都充斥著熊熊怒火的猩紅眼眸猛地一轉,暴鯉龍那裹挾著龐大壓力的視線便鎖在了狡猾天狗的身上。
「威嚇」特性發動!
無形波動瀰漫,剎那間,狡猾天狗與其身後的椿喬便仿若被按下了暫停鍵,凝固在了原地。
在實力差距加持下的強大特性,如泰山壓頂降臨在兩者身上。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椿喬此時此刻的感受,彷彿連思維都陷入了停滯狀態。
似是不屑,塞翁沒有指揮暴鯉龍進一步動作。
事實上,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往椿喬的方向瞧上一眼。
他的視線始終凝聚在前方那道纖弱的身影之上。
「何苦呢,菲琳。」塞翁的目光落在少女沾滿了沙塵的衣衫上,神色中透露出一絲憐憫。「跟我回去吧,大人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閉嘴吧!你這個叛徒!」
身為公主的菲琳娜表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神情,那種夾雜著被親人背叛后的不解與憤恨的複雜情緒,以她自認為最無禮、最粗鄙的方式,被宣洩了出來。
「菲琳」這唯有親近如家人才知曉的昵稱,傳到耳中,讓她在一瞬間似乎回到了幼時那如小跟班般粘在對方身後不肯離去的日子。
亦師亦父的關係,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菲琳娜都將塞翁視為最尊敬、最崇拜的長輩。
直到那天,對方率領叛軍突入皇宮,笑著將自己宛如犯人般囚禁在陰冷潮濕的小房間里為止。
毫無疑問,過去的菲琳娜有多麼崇拜塞翁,現在的她就有多麼恨對方。
「沒用的,你們不會得逞的!」如盛放的向日葵般燦爛的金髮劇烈搖晃,菲琳娜頭頂的兜帽在其激動的情緒中不自覺向後落下。
「聖豐帝國永遠不會屬於你們這些下三濫的小人!帝國的人民也永遠不會認同一個沒有道德人性的卑劣君王!」
面對金髮少女咄咄逼人的話語,塞翁只是如他當年第一次見到對方時那樣,面色柔和地輕輕一笑。
「菲琳,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真是一點都沒長大啊。」
「老老實實待在皇宮裡當一個乖巧的小公主,難道不好嗎?」
「你的弟弟妹妹們可沒你這麼倔。」
聽懂對方話語中潛藏意思的菲琳娜臉色陡然一變,心中更加憤怒,咬牙切齒道:
「你們要是敢碰弗雷他們一下,我就……」
「唉。」塞翁搖著頭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額頭。「算了,看來說再多都是廢話,暴鯉龍,『鬼面』。」
居高臨下,不再打算浪費時間的他臉色立刻便冷了下來。
既然菲琳娜沒有回去的意思,那就別怪他用強了。
暴鯉龍滾圓的猩紅眼眸驟然一凝,紫紅色的氣焰憑空顯現,就要將少女拉入昏厥的深淵當中。
嘩——
赤紅色的烈焰驀地自少女懷中噴涌而出,在空氣中凝成了一個「大」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塞翁的方向衝去。
六尾心思敏感,自覺訓練家遇到危險,下意識便釋放了自己威力最大的招式,主動護主。
溫度驟升!
場上突然的變化讓一旁被暴鯉龍「威嚇」特性震懾住的狡猾天狗與椿喬不由從獃滯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飛葉風暴!」
沒有任何猶豫,恢復了神智的椿喬大聲指揮道。
此刻的他們面對實力誇張的對手,已然陷入了絕境,只有拚死一搏才有機會觸得那一線生機。
咻咻咻——
由精純草系能量構建而成的翠綠葉片凌空飛舞。
就像是有一隻無形大手在空中用力攪拌著,散發著翠光的綠葉以極快的速度飛旋了起來,宛如某種由葉片構成的龍捲風,向塞翁颳去。
熾烈的火焰並沒有阻礙葉片的衝擊,彷彿存在著某種默契,兩種截然不同的事物一前一後,保持著互不影響的距離,將暴鯉龍懸停在空中的巨大身影包裹其中,阻斷了對方的退路。
塞翁神色不變,依舊沉著張臉,雙手抱胸一動不動地站著。
不需要出聲,彼此間多年培養出來的默契,讓暴鯉龍自己便動了起了。
「轟隆隆!」
原本環繞在暴鯉龍周身的凈澈水流猛的一漲,向四周擴散開來。
形態驟然轉變!
如果說剛才的水流是用於防禦的堅韌護盾,那如今就變成了鋒銳無匹的液態利刃。
壓縮、凝聚,
扁平的水流高速旋轉著,宛如飛舞的鐮刀,在空氣中撕裂出一道道猙獰的弧紋。
嗡!
嗡!
火焰與綠葉構成的聯軍,沒能撐過一秒便被水刃徹底擊潰,撕成碎片,化作點點光屑散落。
由天王頂峰,接近冠軍級別的暴鯉龍釋放出來的招式,威力是常人所難以想象的。
即使已經撕碎了敵人的攻勢,其剩下的餘波,依然源源不斷地朝四周擴散著。
雲層捲動,黃沙飛揚。
椿喬身後的那片青綠草原,自然也不免受到了波及。
鮮嫩青草或被連根拔起,或被攔腰割斷,細碎草籽夾雜著綠葉碎片四起飛濺,青草汁液的氣味瀰漫。
滿地狼藉。
隨即……
刺痛,
微弱卻清晰,
早已將知覺擴散到整個草原的沉睡者悄然蘇醒。
龐大到了極點的意識跨越空間阻隔瞬時降臨。
宛若時光凝滯,不約而同的,那數以億計的青草詭異地停止了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