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硝煙散去
盤旋往複的直升機螺旋槳,被攪動而起的氣流,來來往往的白衣天使,略顯嘈雜的環境……
「這個醒了!」一個尖銳的女聲高叫著,「這個小道士醒了!」
「來,讓我來看看,」另一個渾厚的聲音湊了過來,似在對照著什麼表格,「這個叫王雙寶,二十歲,中州青山鎮蘭沃子人……」
「喂……」王雙寶感覺全身虛弱無力,就連睜眼閉眼都要花費很多力氣,「怎麼樣了……邪神死了嗎……」
「邪神是誰?」尖銳的女聲渾然不解,「他在說什麼?」
「傷得太重了,說的胡話吧。」渾厚的聲音顯然是知情的,卻一筆帶過不提。
王雙寶還想問點什麼,卻被插上了一個氧氣管子,說話不太方便。
過了幾分鐘,他感覺稍微有些力氣了,這才努力歪過頭去,審視著平台上發生的一切。
一共有三架武裝直升機停在翠華山頂的平台上,有的剛落下來,有的正要起飛,有些重傷員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送上了飛機,還有幾個並排擺在帳篷前面,不知是死是活。
像他這樣的算是輕傷員了,就這樣放在單架上,等著被運上飛機。
王雙寶記起來,在最後的時刻,他被託了一下,大大減緩了他的受傷程度。
當時在他身後的,正是浮休道人。
「人呢?老子要抽煙!」白金龍罵罵咧咧的聲音吸引了王雙寶的注意,在最後關頭,他和雷鳴生等人是躺在地上的,反而避過了最後的超級衝擊波。
「白叔……」王雙寶努力地呼喚著,想引起白金龍的注意。
「嗯?」白金龍的耳力真是不錯,他看了過來,「雙寶,你醒了?」
「發生了……什麼了?」王雙寶又從嘴裡擠出來幾個字。
白金龍聞言慢慢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看向四周,喉結在上下蠕動著,顯然是在剋制著情緒的爆發。
「那,」那個渾厚的聲音又出現了,遞給白金龍一支香煙和一個火機,「別說是我給你的。」
「曉得曉得。」白金龍滿臉堆著笑。
白金龍點煙的時候,王雙寶分明能見到他的手還在不由自主的顫抖,那是被邪神震傷的。好一會兒,白金龍點著了煙,狠狠吸了一口,用力地吐了出去。
「發生什麼了?」王雙寶感覺渾身很疼,只能硬挺著,「他們怎麼樣了?邪神呢?」
「幾個老傢伙都死了,包括惠老師,」白金龍哽咽著,兩行清淚從眼窩裡流了出來,「你算是不錯的了,全身骨折,頭沒事,養養就好了……」
全身骨折只有頭沒事,說明浮休道人在最後一刻救了王雙寶一命,把道門的希望託付給了他。
四位老道人中,馬清一之前破鬼燈滅幻鏡就受了重傷,雖然他沒參與最後的決戰,但他的重傷之軀被衝擊波波及到了;張稀榮是因為救治馬清一時耗損了真元,沒能抗住;浮休道人是為了保護王雙寶甘願放棄了求生的機會;胡抱元的道功因那日被水晶球擊中,一直未能完全複員,因此在這幾人中要略差一些。
「師傅呢,小慧呢,還有震生哥、雷隊長?」王雙寶的眼淚嘩得一下就流了出來,「他們還好嗎?」
「雷鳴生沒事,」白金龍吐了口煙,「袁師傅、小慧、震生他們三個還活著,但是傷得很重,被緊急送去急救了。」
「對了,」王雙寶突然想起一個來,驚叫,「梁友貴呢?他被我用九節杖擊暈,躺在地上,沒有受到衝擊啊!他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白金龍搖了搖頭,「我就比你早醒過來半個小時。」
白金龍一邊說一邊用手摸了摸肚子,以他之能能活著過了此劫全賴這身黃金鎖子甲。
「這麼說,邪神的下落你也不知道了?」王雙寶感覺累了,又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白金龍戀戀不捨地扔掉煙頭,「你看到這些人了嗎?都是國家那個秘密機構里的,我們要等到雷鳴生回來才能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
在帳篷附近並排擺放的定是浮休道人等人無疑,王雙寶感覺被人輕輕抬起,他又睜開了眼睛。
「同志,麻煩你們,讓我去看一眼帳篷前五位逝者,拜託你們了!」
兩個抬擔架的士兵沒有肩章,他們用眼神向那個渾厚生意的人請示了一下,得到了默許。
浮休道人、張稀榮、胡抱元、馬清一、惠道靜五人一字排開,靜靜地躺在單架上。
因為時間緊張,這些人還是保持著瀕死時的毅然和決絕,每個人臉上都透露著堅決;王雙寶分明看到了浮休道人手臂齊肩斷掉,很可能是最後為了保護他的頭部而受到了撞擊。
「好了,走吧。」白金龍掩面輕泣,「先治好了傷再說,我會去看你的!」
心力交瘁的王雙寶在登上飛機后,又暈了過去。
等他再度醒來,已經身處一處溫暖美麗的醫院之中,坐在他身邊的一個窈窕的背影,看上去很像梁小慧。
「小慧?」王雙寶試探了一下。
「你醒了?」那個女孩兒的聲音很熟悉,就是在翠華山頂上救助自己的那個,卻不是梁小慧。
「哦。」失望的王雙寶興味索然,隨便應了一聲。
「你身體真好啊,骨骼傷得那麼重,內臟卻沒有事!」女孩兒有點喋喋不休,「他們說是因為你們修道的緣故,體內有股真氣護住了內臟!」
「幾天了?」王雙寶又問,「其他人呢?」
「你剛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他們還在裡面呢,不長,剛剛一周。」女孩胸前掛著個工作牌,上面有她的名字-張小燕。
「他們怎麼樣?」
「都脫離危險了,」張小燕歪著頭想了想,「過不了幾天,都能出來。」
「那白金龍和雷鳴生呢?」王雙寶急欲知道當天最後的場景。
「你說那個黑老大和雷隊長啊,」張小燕不確定能不能透露這些信息,但她想了一下就作了決定,「黑老大也在這裡,他的傷最輕,成天到處溜達、抽煙、喝酒,可煩人了。雷隊長在養槍傷,說是這兩天能過來。」
「哦,這裡是哪裡?」王雙寶吐了口濁氣,他試探著動了動手指。
「離終南山不遠,是個幹部療養院。」張小燕站起身來,拉開了窗戶,「你看看外面,風景不錯吧。」
「你們是哪個部門的?」王雙寶哪有心情看風景,他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你可真啰嗦……」張小燕佯裝生氣了,「早知道就繼續讓你睡下去!」
「算了,」王雙寶害怕了,「我不問了。」
中午時分,白金龍一身酒氣和煙味的出現了,他聽說了王雙寶離開重症監護室的消息。
「喂,張小燕,你就給我兄弟吃這個啊?」白金龍上前審視一番,王雙寶吃得是一堆糊糊,通過管子打到胃裡。
「他還是重病號,吃這個怎麼了?」張小燕不想理會。
「我兄弟不是醒了嗎?他的內臟又沒事,當然應該吃點真正的食物了!」白金龍瞪著眼睛,有點嚇人。
「切,」張小燕根本不理他,「聽你的,還是聽醫生的?」
「哼。」白金龍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不再言語。
過了一會兒,王雙寶「吃」完了飯,張小燕白了白金龍一眼之後,端著盤子離開了病房。
「喂,雙寶,你怎麼樣?」白金龍立刻湊了過來。
「挺好的,」王雙寶微微動了動下巴,算是點了點頭,「有最新的消息嗎?」
「雷鳴生這個傢伙,一直沒出現!問別人都推說不知道,」白金龍懊惱地說,「也不讓出去,活生生要把我悶死了!」
「伙食應該不錯吧,」王雙寶輕輕一笑,「又能抽煙又能喝酒,還有小護士和你鬥嘴,日子不是挺美的嘛。」
「喲,你還敢笑話我?」白金龍濃眉一掀,「也就是你全身骨折了,要不我非打你一頓不可!」
「呵呵,」王雙寶努力抑制著,不想因為大聲發笑牽動傷口,「一個星期了,你這餓狼幫的老大不能一點消息也沒有吧。」
「有是有一點。」白金龍嘆了口氣,「算了,告訴你吧。」
全真道掌教玄誠子出面,給浮休道人等五人主持了喪禮。火化之後,馬清一和張稀榮的骨灰被龍虎山派人取了回去;胡守一將胡抱元的骨灰迎回了茅山;惠道靜的骨灰回歸了白雲觀;而浮休道人的骨灰,就埋在南五台溪谷的茅屋之側,單獨修了個石墓,規格尚可。
「玄誠子親自出面?」王雙寶是全身骨折,卻不妨礙他的大腦思考。
「是啊,怎麼了?」白金龍不明就裡。
「這說明中華道門認可我們這次做的事情了,」王雙寶面露喜悅,「說不定,這說明邪神被我們打敗了!」
「打敗了?」白金龍搖頭不信,「最多算是打傷了,其實你們最後那一下之後,我醒了幾秒種,那個邪神還是站著的,只是吐了幾口血……」
「你醒了?」王雙寶一怔,「後來又暈了?上次你怎麼不說?」
「上次還以為是在作夢,」白金龍解釋著,「我當時被震醒,勉強看了一眼,又暈了過去。」
「你看到邪神吐血?還看到了什麼?」王雙寶緊著又問。
「好像還有人爬了過去……」時間太短暫,白金龍也不確定。
「有人?」王雙寶吃驚了,「還爬了過去?爬向哪裡?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