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一封信
致各位活著的人:
你們好,我是梁友貴,那個傳說中太平道的嫡系傳人,那個敢與任何人簽訂協議的生意人,那個總是在走鋼絲,遊走於正邪之間的邊緣人。
世人對我有諸多誤解,其中有些是對的,有的是錯的;還有的,從一開始就錯了。
在這些錯了的人當中,肯定有我的大哥-梁友富。
父親對我是溺愛的,因為我從很小就展現出了一些過人的天賦,比如說記憶能力、術算能力等等。而這些,恰恰是一名太平道傳人所必須具備的。
當然,這只是太平道的一種狹隘的偏見罷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我小時候,村裡的陰陽先生謝寶山已是花甲之年;改革開放讓他如魚得水,因為他的確是有些道行或者本事的。
梁、謝兩家一是正陽一是邪陰,一百多年來從來不通婚從來都是敵對關係。但是到了近些年,這些情況有所改變。
原因就是謝寶山以及後來的謝成功、謝忠三父子持續地對蘭沃子的改造。他們把祖上盜挖的幾件邪器,置於村子里的陽氣流轉的重要位置;再加上山神廟前的陽氣通道被堵,最終導致削弱了陽氣,加重了陰氣。
我的出生讓謝寶山意識到,他很可能會遇到一個難纏的對手;而他的年紀漸大,等我長大成人,他就行將就木了。
所以,他要提早行動;就在這時,他想到了一個一石二鳥的計策。
當時他的師傅無為道人幼年時代父親的失蹤是其一生的心結,而這個打不開的心結就是謝寶山所為。村子里的王姓先祖王端亭就是無為道人的父親,謝寶山為了一已私利,讓無為道人一生找不到父親,鬱郁一生。
究其原因,是因為那枚月光戒指,裡面藏著血族邪神的魂魄!謝寶山擔心無為道人的到來,會不利於邪神的復活,因此他才百般阻撓。
但是血濃於水,無為道人終究還是來到了蘭沃子村,卻在謝寶山設下的局中,相中了我。
而我的父親,苦於太平道失傳數百年,一咬牙就同意了無為道人收我為徒的想法。
從頭到尾,胡守一道長都是個悲情的人物,他一直被謝寶山利用了。從堵塞狼王墳的陽氣入口,到將我帶離蘭沃子,給人造成一個孩子被拐走的假像。
後來,胡道長又陰差陽錯的為了肖成德進了玄妙會,那都是后話了。
晚年的無為道長因為在十年浩劫中吃了太多的苦,心裡已經有些扭曲了。謝寶山知道,這種狀態下的無為道長有可能會將他邪惡的一面展現出來,會教我陰陽秘術,而不是道門正統功法。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算到了,我的確修習了陰陽秘術,但是我也修習了道門功法。
謝寶山是無為道長的第一個弟子,但是他的陰陽先生的身份,註定沒辦法加入道籍,也就沒有人承認;我是他的關門弟子,是有道籍的,但是浮休師兄也不承認我。
原因是我在師傅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他的身邊,反而摻和進了黑暗世界兩大家族的恩怨之中。
說實話,這件事,我心裡有愧;愧不能當!
八歲離家修道,至二十歲時已有小成,那時我開始暗自留心蘭沃子的事情。在一番調查中我發現,原來村子里居然有那麼的隱秘往事,也大體知道了謝寶山的所思所想,以及《太平經注》和九節杖在整件事情中的作用。
我承認,我對村子里的謝姓有偏見,這也導致謝倉明的妻子張娟在搶先一步盜走《太平經注》時讓我失去了理智。
在一次和馬克勞出車回城的清晨,我看到了正在出攤的謝倉法和張娟夫婦。當時車速不慢,我假裝無意的用腳一蹬方向盤,貨車改變了方向,撞進了早點攤。
那時的我,已經在一次調查蘭沃子情況時意外認識了狼人賈斯汀。這個兩面三刀、吃裡扒外的賈斯汀與我站在了一起。由其出資,我迅速將半死不活的玄妙會做大做強,成了中州北部的一股強大勢力。
為了掩人耳目,也為了和血族的人一較高低,玄妙會總會和夜玲瓏有這樣那樣的摩擦。
其實我想得很多,我想藉助狼人的力量對抗血族,以求達成一種平衡,而我就是這種平衡的關鍵。
事實上我也做到了,也沒做到。
為了換取他們的信任,我確實做了許多事,包括改變鬼燈的位置,拉大天罡北斗陣的運行間隙,這些都是我做的。
這件事讓我獲得了相當的利益。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也能讓磨推鬼。年紀輕輕的我,有了錢,開始膨脹。
我結交了許多的高官,也在中華道門協會裡謀到了一個職位,這也是我能和全真道訂協議的原因之一。
寫得太多了,屍手還在我的胸中,很疼。
對了,我得補充一句,你們沒有看到,鬼王璽因為納入了邪神的魂魄而變成黑色,而這塊璽,將被血族的人接回去。
我得少寫一點了,因為我感覺到生命正在流逝,接下來,我們還是說說翠華山頂發生的事情吧。
我說過,我的人生信條是做一個強者,或者是依附於強者。其實這只是說給該隱聽的,作為一個生意人,明哲保身才是我的生存準則。
我知道,沒有人信我,包括那個彭雲開。
如果不拿出古本的《太平經注》作抵押,彭雲開是不會同意讓我參加這場平台之戰的。
你們都沒見識過邪神的真正實力,實際上,2000年前的陰長生,和1800年前的太平道,贏得太僥倖!
正因為此,他們不敢徹底消滅狼神和邪神,因為他們不知道,在這些黑暗生物的背後還有什麼東西!沒辦法,他們只能想辦法以大陣克制,通過漫長的歲月消磨這些東西。
只是他們沒想到,邪神的惡靈逃離了中原,在西方經過漫長的歲月復原后,又回到了華夏,而那個帶回它的人,就是王家先祖王端亭!
王端亭將戒指傳給後人后,也去修了十幾年的道。回來后,他也下過狼王墳,知道了邪神本體的存在,為了能壓住本體,他選擇了將自己的肉身葬入神像。
其實,在一開始,神像里留的位置是給梁達的骸骨的。
說到這位梁達,是太平道史載的最後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掌教,也是真正封上狼王墳的人。
他要封的不是狼王墳,而是那些隨處可見的入口,因為他不想後人進去。
梁達是帶著九節杖首進的墳,那截九節杖首,就插在水晶球的那個水坑邊。當時胡守一問我,我只能說這不是我們的東西,以此敷衍。
水晶球是血族變身的法器,是邪神的工具,雖然他後來不需要了,但是上面蘊含的能量一直都在,而且越來越不安分。
梁達就是看到了這點,才將九節杖首插在了洞口邊上,這才壓住了水晶球。
唉,越寫越亂,越來越痛了。
在翠華山平台上,我之所以那樣做的原因,就是知道邪神會將中華道門徹底滅掉!而我苟且偷生,只是為了留下一個道教的火種!
我這麼說,估計沒人肯信,呵呵,我真是這麼想的。
到了最後,當我發覺邪神正處於極度虛弱之中時,我知道,已經不需要我這個火種了。把他滅掉,可以保留全部的火種,包括太平道。
那張金色符錄,是浮休師兄塞給我的,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是我收下了。也許,這是他的一種信任,或者是他是算到了吧。
在最後時刻,浮休師兄的符錄和鬼王璽起了決定性的作用,邪神終於被消滅了本體!
這意味著,他將永遠不能復活,而他的魂魄也將被禁錮於鬼王璽之中!
我有點迷糊了,生命即將走到終點,前言不搭后語的寫了這麼多,希望你們能看懂。
我從小就以為自己是個主角,後來更想當然的認為自己是那個解決黑暗生物和華夏道門千年恩怨的人,沒想到,我錯了。
那個從來就沒被我看起過的村西頭老王家的雙寶,才是整件事件的主人公!
在那場聲波的恐怖碰撞之時,我看到浮休師兄的小動作了,他竭力保護著王雙寶,不讓沖得太猛的他,頭碰到岩石上!
對了,麻煩有時間照顧一下青華山上的太平道,照顧一下我大哥梁……不,青華子道人……
臨別涕言,來世再見!
梁友貴
2018年11月23日晨
這封信確是梁友貴親筆所書,一開始筆跡清楚,邏輯合理;到了後來,越來越潦草,越來越混亂,想起什麼說什麼,足可以是梁友貴的絕筆之信。
伴隨著這封信的完成,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終點。
「雷隊長說的對,」袁士妙聽完這封長信后,不禁黯然神傷,「梁友貴才是最後的勇士!」
「為了給道門留個火種?」白金龍撓了撓頭,「這邪神真想著把全華夏的道士都給變掉?」
「原來當年梁友貴年僅八歲就離家修道,竟然也是謝寶山一手促成的,」王雙寶嘆了口氣,「謝寶山才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啊!」
「他已經魂飛魄散了,也算是罪有應得。」雷震生提醒道。
「太平道?」梁小慧更關心這句話,「師傅,反正我們現在都沒有全真道的道籍了,乾脆我們去青華山吧,入太平道修行,不好嗎?」
「好主意!」袁士妙眼前一亮,「本來我們也修習過太平道,正合適!」
「娘,我要回龍虎山的……」雷震生擔心把自己也算進去。
「袁師傅,我也是要回中州的。」白金龍故意打岔,「還有雷隊長,也是一樣滴。」
「哈哈,」袁士妙心情大好,「對了,雷隊長,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裡啊?」
「那也得等你們徹底好了吧?」雷鳴生又摸出支煙來,恰好遇上剛剛進門的張小燕,只好又放了回去。
「怎麼有煙味!」張小燕沒看到雷鳴生的動作,反而質問白金龍,「黑老大,是不是你又在這兒抽煙了?」
「啊?」白金龍一時瞠目結舌,「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張小燕一掐腰,「敢做不敢當?」
「就是,敢做不敢當?」雷鳴生落井下石。
「我,我,我……你,你,你……」白金龍在眾人的鬨笑聲中也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