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田裡的兩位嫂子黑臉的時候，被委以做晚飯重任的魏蘭蘭正在廚房裡面，摩拳擦掌。

她端著煲飯的鐵鍋，猶豫著要從並不是很多米的米缸里裝多少米。

之前看大嫂她們，都是三碗米，煮出來的飯全家人倒也夠吃，還吃的香香的，她除外。

魏蘭蘭只能說他們不會做飯，更不懂吃。哪有人的米飯煮得那麼爛的，青菜也跟水灼一樣。今天就讓她好好表現一下吧。

雖然她也不會做飯，但好歹吃過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美食呀。而且她很聰明，就算做出來的效果沒辦法達到十成，但只要有幾分都比大嫂她們的爛飯和水煮青菜強。

魏蘭蘭拿起碗，往鐵鍋里倒了三碗米。隨即想到，今天大家那麼累，肯定會比平時吃的多。這麼想她又往鍋里加了兩碗米。

大家一定會感動她的善解人意的。(*￣︶￣)

洗米的時候，因為力氣不夠，倒洗米水還衝掉了不少白花花的大米。魏蘭蘭心疼死了，蹲著撿了好久。

這要是以前，衝掉就衝掉唄。可現在知道了這些大米有多來之不易，看到浪費她心會痛。

因為在搶收季開始前，劉家兄弟砍了點木柴，魏蘭蘭艱難生好火后，基本不用在廚房守著，就提著籃子去菜園摘菜。

菜園離的不是很遠，魏蘭蘭拔了個大蘿蔔摘了一大把青菜回家。本來還想挖塊姜的，忘了。還好家裡還有一小塊。

她想好了，今天天氣這麼熱，給大家煮一鍋蘿蔔薑湯正是好。生津解渴。青菜嘛，隨便炒一下。簡簡單單又一餐。

在心裡盤算好，魏蘭蘭拖著疲憊的身體美滋滋往家裡走。

這麼看，做晚飯也不是很辛苦嘛，大嫂二嫂還整天一副自己多幹了多少活似的。

果然，妯娌之間就沒有幾個和諧的。哼哼。

魏蘭蘭回到家，才進院子就聞到了一股糊味。暗叫了聲糟糕，她的白米飯啊！！

狂奔入廚房，快速拔出那根沒燒完的柴。最後打開鍋蓋，她那顆懸著的心才放下。

還好還好，並沒有糊的很徹底，就當多吃點鍋巴了。

看看天色，感覺暗了許多。魏蘭蘭不敢耽擱，快速洗乾淨蘿蔔，再把它們切成塊。

因為刀工實在差，切的跟狗啃一樣。但魏蘭蘭不嫌棄，好吃才是蘿蔔湯的靈魂。

把蘿蔔和姜放進鍋里后，她為了讓這個很少喝湯的家庭能喝個滿足，往鍋里倒了兩瓢水。

鍋蓋一蓋，火一燒，沒多久就開始冒熱氣。

解決了這件事，她又去洗那籃子青菜。

她仔細想過，大嫂她們煮的青菜不好吃，一是少油，二是青菜太大快。那一根根粗壯的，她都要咬好幾口才能吃完一塊。

所以洗乾淨后，她揮舞著菜刀，把青菜剁的細細的。

魏蘭蘭理所當然認為，炒菜嘛，無非就是放點油到鍋里爆炒一下，就是一道香噴噴的美食啦。

她知道家裡缺油，自是不敢放太多，但至少要讓菜看起來不是乾癟癟的吧。

炒菜的時候，她仔細又仔細，只敢放了三小勺油。

因為缺乏炒菜經驗，不知道鍋里的水沒燒乾後下油容易飛濺，弄得自己手被燙了幾個紅點。

但她堅強的忍著痛，把青菜炒了。流程都是按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樣，火燒的旺旺的，揮動鍋鏟，翻攪、放鹽、裝碟，一氣呵成（想象中）……

只是，這出來的成果怎麼和自己想象的差那麼遠？

兩大盤青菜，不僅沒有綠油油，還糊糊的，看上去不是那麼讓人有胃口。

不過她試了一口，還是可以的，至少有鹹鹹的味道。

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了隔壁大娘的聲音。

「有人在家嗎？」

魏蘭蘭下意識應道：「在呢在呢！」

大娘順著聲音來到廚房，怯怯說出想和她們家借勺鹽。

魏蘭蘭聽到那個心酸啊，八零年代的農民喲，這日子可真苦。可愛又善良的她立刻拿了個小碗給她裝了幾勺鹽。

大娘一臉感激，說著解釋的話：「這不農忙，忘了及時去買鹽，回來做飯才知道，家裡都沒鹽了。」

說完，目光掃過魏蘭蘭剛裝好的嗎兩大盤菜，驚訝喲了聲，問：「蘭蘭，你們家養豬了？」

魏蘭蘭心立刻一痛，恨自己聰明，聽明白了她這話的意思。

「沒有……」她不得不說清楚，不然不用等明天，全村人都會在傳他們養豬。

大娘哦了聲，也明白過來了，裝傻笑呵呵離開。

一出了劉家院子就直嘆氣搖頭，沒想到劉家這三媳婦這麼不中用，幹了半天活就病倒了，還連菜都不會煮。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嘖嘖，以後分家了，這兩口子怎麼過。

農村沒秘密，魏蘭蘭不知道，自己暈倒這事，村醫走出劉家院門沒多久就傳開了。

很簡單，半路遇到個熟人，問村醫去哪。

村醫回答：「哎呀，不就是村長家的三兒媳，干農活累到中暑暈倒了，剛去給她看病。」

那人再講給別人聽，又變成了：「你知道嗎，村長家的三兒媳竟然因為干農活累倒了，他們家今天可是早上才開始割稻穀的。」

……

最後，就變成了：村長家的三兒媳幹了半天農活就病倒了。

不知道這一切的魏蘭蘭做好飯後，天已經徹底黑了，感覺大家應該差不多回來了，把院子中的那盞煤油燈點亮后開始把蘿蔔湯裝好。

果然沒多久，大夥就回來了。

進門看到穀子還在地上攤開著，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魏蘭蘭不知道，以為他們是累到面無表情。

可劉保國明白怎麼回事，所以一進院門就問：「身子好點了嗎？」

魏蘭蘭怕說輕了明天要干農活，摸了摸還微微有點發燙的額頭，苦著臉和他說：「我也不知道，整個人還是暈乎乎的。」

她不知道，劉保國要的就是這答案。

果然，其他人聽到她這麼說，也不好把不滿發泄出來。只得悶悶齊心協力把穀子收了，洗手，準備吃飯。

蘿蔔湯端出來的時候還好，雖然蘿蔔切的實在不成樣子，但勝在煮的夠軟，大家也都口乾舌燥，有口沒肉的湯喝也不錯。然而當青菜端出來，大家齊齊呆住了，似乎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鄧柏綠首先忍不住開口：「蘭蘭，你怎麼把青菜煮成一團糊糊？」

「切細點好入口。」魏蘭蘭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無辜。

鄧柏綠看著臉比自己還黑的大伯娘，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不要吵架，不要成為箭靶子。做好心裡建設后，才又開口：「我們割了一天稻穀，手累的都快拿不動筷子，下次別切那麼細了呵。」

魏蘭蘭點點頭表示懂了。難怪她們煮飯菜都那麼大塊，原來是懶得夾。

喝過蘿蔔湯，自然是開始盛飯吃。

劉家男人可能使喚自己媳婦慣了，碗一遞，直接交給自己媳婦。

宋雁荷今天很累，乾脆進廚房把整個鐵鍋都端了出來。要吃自己盛。

只是鍋蓋一掀開，她下意識倒抽了口冷氣！

今日這飯可真香漂亮啊（相比以前而言），一粒粒的，一看就知道水放的剛剛好。

她哪能不知道這樣煲出來的飯好吃，可劉家男人多，個個胃口大，婆婆魏蘭芳一直都是把飯煮成爛飯，省一點米是一點米。

還好這頓飯是魏蘭蘭自己做的，宋雁荷心裡的不痛快在看到這鍋飯後散了不少。

讓她能吃頓像樣的米飯，還不用怕被婆婆罵，這魏蘭蘭也算有點作用。

果然，宋雁荷裝好飯端過來，魏蘭芳看到就心痛到忍不住開口質問。

「今晚的米飯怎麼看起來那麼硬？」

魏蘭蘭差點以為她瞎，這米飯，一看就知道鬆軟可口，哪裡硬了？

為了有說服力，魏蘭蘭特意吃了口，才很肯定告訴婆婆：「媽，不硬，很好吃。」

已經扒拉了幾口飯的劉保業劉保華聽到這話，也跟著連連點頭，他們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米飯。

「媽，這飯真的好吃。」魏蘭芳偏愛的大兒子親手在她心上扎了刀。

魏蘭芳更加沒好氣了，氣呼呼罵起來：「我能不知道這樣的米飯好吃？你們一個個，一碗不飽，兩碗勉強，三碗更好，四碗也能吃完。這麼能吃，每年分到的糧食就這麼點，我不想辦法讓一碗米煮出三碗飯，養得活你們幾個？」

誇好吃的人低下頭，不敢再出聲。魏蘭芳說的是事實，那些年怎麼過來的，他們沒忘。別人家只能啃野菜的時候，他們家還能喝上番薯粥，這一切全賴魏蘭芳會持家。

沒人敢反駁，魏蘭芳氣勢更盛，火力全對準魏蘭蘭。

「你這個敗家女，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老實交代，熬這鍋蘿蔔湯用了多少柴火？這鍋飯用了多少米？」

魏蘭蘭懵了，下了多少米她還能記得，可用了多少柴火，她哪裡知道。都是劈好的木柴，她直接往灶間里塞……

「……我就知道你心裡根本沒個數。」不等魏蘭蘭回答，魏蘭芳擅自就給了定論。

魏蘭蘭乾脆低下頭，雖然她涉世不深，但也多少會看臉色。她的婆婆此刻是氣瘋了，完全沒理智可言。她暫且忍一忍。明天肯定是不能再吃這麼好吃的米飯，與其和她理論，不如把握機會多吃點。

魏蘭蘭低頭扒飯，魏蘭芳以為她被自己說的不敢還口，別提多威風。

呵呵，從古至今，就沒有媳婦能逃出婆婆五指山的。

其他人可能也存了和魏蘭蘭一樣的心思，也可能是真的餓壞了，都埋頭扒飯。

魏蘭芳以為他們都怕了，心裡舒服了，也開始扒碗中香噴噴的飯，但也是吃一口停下來罵幾句，等到吃完碗中的米飯想再吃一碗，發現只剩鍋巴。

她的心又痛了！！！

天爺喲，難得一頓沒有多放水的飯，魏蘭蘭竟然還燒得那麼糊。瞧瞧這鍋巴多的，就不怕被雷劈嗎？

魏蘭芳一邊心痛，一邊艱難啃著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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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吃過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美食的魏蘭蘭，怎麼會把菜炒成跟餵豬的一樣呢，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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