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轉眼過了幾天,魏蘭蘭也大概摸清了這個家的情況。

毋庸置疑的一點,劉星火是這個家當之無愧的話事人。因為小時候跟在地主家的傻兒子身邊,識得幾個字,新中國成立后當上了劉家溝的村長,在這個村子里還算有點威望。

劉星果是個沒主見的,大事聽大哥劉星火的,小事聽老婆魏秀娟的,自己樂得清閑。

這兩兄弟各自成家那麼多年也沒分家,這在男人成家就分家的劉家溝可很是難得。外人都羨慕他們兄弟感情好,魏蘭蘭觀察了幾日,卻不這麼認為。

兩房人之所以能和諧共處這麼多年,多少有點歷史原因。畢竟分單幹也才幾年,在那個需要賺工分吃大鍋飯的年代,以劉星果這樣懦弱的性子,自然會擔心離開了劉星火的照顧,帶著老婆孩子沒辦法生活。而劉星火呢,不分家依舊是自己當家做主,還能加兩個勞動力賺工分。

魏蘭蘭用自己的語言概括了下,簡單來說就是,那是個人多力量大才好生存的年代。現在分單幹了,她覺得二房應該有了分家的心思,至少二嬸魏秀娟和堂嫂鄧柏綠是。那種渴望自由的眼神,她懂!

劉星火生了兩個兒子,分別是劉保業和劉保國。如果不是確認過這兩兄弟是親生的,單從樣貌上看,還真看不出兩人是親兄弟。

也不是說劉保業長得不好看,其實他也是一表人才,不然當年說親的時候,宋雁荷也不會一眼看上。怪只怪劉保國長得實在太太太太帥了,別說劉保業,就是整個劉家溝的男子,也被比的黯然失色。否則見慣了帥哥的魏蘭蘭也不會一眼就丟了魂。

劉星果只生了一個兒子——劉保華。其實劉保華最初最初不叫劉保華,而是叫劉保家,不知怎麼的,劉保國出生后,魏秀娟說劉保家這名字不好,這才改成了劉保華。

魏蘭蘭用自己聰明的小腦袋想了想,很快想通了劉保華改名的貓膩。

劉保業,劉保家,從名字上就能輕易看出,取這兩個名字的寓意,無非就是保住家業。誰知道後來殺出一個劉保國,格局一下子大了,魏秀娟這心裡可能就不舒服了。

大房出一個保國,那我二房的孩子怎麼也得保華,保住中華,這才不輸大房氣勢。

其實吧,魏蘭蘭覺得如果魏秀娟還能生,應該也不會給兒子改名。奈何她在生兒子的時候傷了身體,以後都無法再生育。

魏秀娟無法再生育這一『痛處』,魏蘭蘭自然是從自家婆婆那聽來的。

說到她的婆婆魏蘭芳,鄰里鄰居沒人不誇一句是個能幹的,不然也不會和丈夫齊心協力,把這個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他們劉家,可是村裡第一個住上磚瓦房的。哪怕改革開放的春風已吹起,可這劉家溝大部分人家住的還是泥磚房。

可魏蘭蘭看穿了劉家不過是虛假繁華,頓頓青菜就是證據。

說回婆婆魏蘭芳,這人能幹是能幹,但也有著這村許多這個年代的農村婦女的通病——小心眼,偏心。

據說當年嫁過來的時候,劉星火的母親對她不是很滿意,覺得她不管是外貌還是能力都配不上自己兒子。還好她肚子爭氣,一舉得男,這才坐穩了劉家長媳的位置,故而她對這個讓她地位穩固的大兒子劉保業十分偏愛。

說自己婆婆偏心,真不是魏蘭蘭自帶濾鏡,而是魏蘭芳做的太明顯了。

就拿昨天那件事來說,兩兄弟趁著農忙還沒開始,上山砍點柴燒。同樣是挑著一擔木柴回來,魏蘭芳卻只覺得大兒子辛苦了,只給他泡了白糖水。

雖然在魏蘭蘭看來,白糖水也同樣是沒什麼營養的東西,可看著自己帥破天際的丈夫回到家只能喝白開水,她心裡就是不舒服。

她眼珠子一轉,立刻去廚房給他沖了杯淡鹽水,還提高音量把人體過度流汗后需要補充鈉的那一套理論說的天花亂墜,聽得魏蘭芳一愣一愣的。也許是想到魏蘭蘭好歹是高中生,信了她這翻話,魏蘭芳也叫宋雁荷趕緊去給劉保業也沖一杯淡鹽水。

這也就罷了,魏蘭芳還莫名其面把她訓斥了頓,說她不尊重兄長,既然知道喝淡鹽水有好處,為何不給大哥也沖一杯。

果然天下惡婆婆都是一樣,當年被自己婆婆打壓,現在自己成為婆婆了,也想來打壓她。魏蘭蘭輕哼了聲,她才不是逆來順受的主。

她自是不會明面上和魏蘭芳對著干,但作為資深網路鍵盤手,當年護住偶像的時候,可都是沖在第一線。陰陽怪氣扛人的經驗簡直不要太多了。魏蘭芳想打壓她,哪次不是被她不著痕迹擋了回去,還把婆婆弄得一肚子氣沒處發泄。

這個不是逆來順受的主怎麼都沒想到,昨天還在為自己的小聰明嘚瑟,第二天就天榻了。

這日一早,魏蘭蘭還在睡夢中,被劉保國毫不留情喚醒。

她睜開眼,屋內還黑乎乎的,不解他叫醒自己幹嘛。

然而劉保國下一句話,就讓她頓時沒了睡意,且發出了凄慘的嗚咽。

「剛才大隊長過來說,公社那幾台打禾機先給我們村用,今天開始得抓緊收割稻穀了。」

割稻穀幾個字,像一飄涼水,毫不留情潑向魏蘭蘭。

「嗚嗚嗚,為什麼這麼突然,一點心理準備都不給。」

「是突然了些,但也沒辦法,公社就幾台打禾機。」說話間,劉保國已摸黑穿好衣服。

兩人結婚雖然已經好幾天,但一直都守著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說好聽點,叫『互相尊重』,說直白點,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睡覺的時候,一人睡一頭,平時換衣服什麼,兩人都很自覺給對方空間。

劉保國換好衣服后,才走到門口把等拉亮,對魏蘭蘭道:「我先去洗漱,你抓緊時間。」

看來確實趕時間,平日里這一家子可是省到當自己還活在古代的。魏蘭蘭揉著亂如雞窩的腦袋,嗷叫了一聲,無奈接受現實,起床換衣服。

等到她出來洗漱,發現全家人已經開始忙碌了,大嫂二嫂在廚房做早飯,婆婆和嬸嬸則進了雜物間翻鐮刀草帽等農具。至於劉家男丁嘛,劉保國還蹲在井口旁洗漱,其他洗漱好的,則坐在長桌旁,等著吃早飯。

感情她又是全家起得最晚那個,魏蘭蘭看著今日格外嚴肅的公公,心莫名顫了顫,不敢再耽擱,小跑著去井邊洗漱。

往日都要仔細刷很久的,今天敷衍了事。不僅如此,還把自己的杯子牙刷遞給劉保國,非常自覺進了廚房幫忙。

要趕著吃飽飯出門,宋雁荷和鄧柏綠今日也沒空酸這個天天睡懶覺還被丈夫捧在手心疼的弟媳,讓她干最輕鬆的燒火,兩人麻利地炒了幾個小菜。

今日的早飯,沒人開口多語,一個個認真地往嘴裡巴拉飯。

魏蘭蘭也只能跟著猛塞飯,預感到了今日將是一場硬仗。

劉家人浩浩蕩蕩出門的時候,隔壁家的雞才喔喔喔叫。

古人聞雞起舞,沒想到她魏蘭蘭有一天會起的比雞早!

淚目!

來到地里,劉家人就跟鉚足了勁上戰場的戰事,袖子一套草帽一戴,拿起鐮刀埋頭苦幹。

四周只聽到唰唰唰唰鐮刀割禾苗的聲音,可憐魏蘭蘭,奮力去割,可也還是一下子就落後其他人一大截,全賴劉保國幫她。

一畝多的莊家,在全家人的齊心協力下,很快割了一大半。

不遠處,村裡幾個壯丁抬著打禾機吆吆喝喝向這邊走來。

劉星火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忙對劉保業和劉保華道:「你們快去抬過來。」

打禾機抬過來了,劉星火和劉星果兩兄弟就負責打稻穗。

這時候的打禾機還是要腳踏的,所以這伙也不輕鬆,需要幾個男人輪流來。打滿一抽屜稻穀,便要裝好挑回家。

大家分工合作,沒有一個人是閑的。魏蘭蘭徹底理解了,搶收季這個詞,可半點沒作假。

越到中午,太陽越火辣,每個人都汗流浹背,曬得渾身發紅,像熟透的蝦。

魏蘭蘭因為稻穀割的太慢,被全家人嫌棄后,安排去干最輕鬆的活——拿禾苗給男人打稻穗。

這活確實已經是最輕鬆的了,可一直重複彎腰直立這兩個動作,魏蘭蘭很快也受不住,腰疼的似要斷掉般。

她錯了,上輩子不應該把時間和金錢都花在追星上,而是應該多關注為提高中國生產效率做出貢獻的科學家們。

沒有機械化的年代,做農民太苦了!!簡直稱得上慘絕人寰!!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浪費糧食,一定把鋤禾日當午這首詩刻在骨子裡!!

扛不住了扛不住了,太陽的暴晒加上高強度的勞作,魏蘭蘭覺得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嗚嗚,我魏蘭蘭今日受苦了。

劉保國看出她的不妥,忙讓她去一旁坐著歇一會,喝喝水。

魏蘭蘭感動到快哭了,如果不是太累說不出話,可真想誇他一句真男人。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溫柔體貼!

坐下后,她也顧不上潔癖不潔癖,提起鋁製水壺隨便沖洗了下印著『為人民服務』幾個字的大搪瓷杯,倒了滿滿一杯涼白開,咕嚕咕嚕喝得乾乾淨淨。

可依舊很渴,她再次拎起水壺,終於察覺不妙。再晃了晃,露出了個驚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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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比雞早的魏蘭蘭:深刻認識到,割稻穀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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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村口小賣部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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