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舜生
另一邊,服務生拿著一串鑰匙跑了過來:「森下上尉,備用鑰匙拿來了。」
森下接過鑰匙,找出房間對應的鑰匙,打開門。
正對著房門的沙發上,坐著一具赤裸著上身的無頭屍體,屍體的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鮮血將地板和沙發全都染紅了。
不僅如此,在屍體的上身,還被人用刀劃出了一個華文文字「罪」,從傷口來看,就是那把插在死者胸口的水果刀造成的。
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都被嚇的目瞪口呆,儘管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是那個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棕發女人尖叫一聲,而那個中年胖子此時也是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人當中,最冷靜的依然是森下上尉,他畢竟是真正上過戰場的軍人,他見過很多更加慘烈的死亡,所以對於眼前這一幕,他幾乎有著天然的免疫。
他小心翼翼的繞過了血跡,來到了屍體旁邊,輕輕捏了捏屍體的大腿和手臂,隨後檢查了一下屍體的傷口,他發現,死者脖頸處的傷口十分光滑,而且在他的腰間,還有一小塊燒傷。
「死者的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的九點四十分到十點四十分之間,從脖頸處從右向左往上的傷口來看,兇手是一名劍術高手,只用了一刀拔刀斬就切下了死者的頭顱。」
森下能看得出來死因,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死者腰間這塊燙傷絕對不是偶然,但是他看不出來這塊燙傷到底能造成過什麼結果。
「你是怎麼知道他的具體死亡時間的?」中年男人問道。
「我是上過戰場的人,有一定戰地急救的知識。」森下頓了頓,繼續說道。
「他的全身都僵硬了,屍斑開始擴大,而且從屍體的頭部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嘴唇開始收縮,這一切都表明,他的死亡時間,應該在九小時左右。」
再次仔細觀察了一陣,森下看到了一塊表面破碎,停止走動的手錶,抬起來看了一眼:「可以確定死亡時間了,是昨天晚上的十點三十二分。」
「等等,你說...你說他昨晚的十點半就死了?這不可能!」棕發女人驚恐的捂著自己的嘴巴。
「為什麼,你說他的死亡時間不可能是那個時候,我需要一個理由。」森下轉過身,盯著棕發女人說道。
「我昨晚快到十一點的時候,感覺有點餓了,準備叫點夜宵,想問一下他吃不吃,那個時候,他的房間燈是黑的,他告訴我他有點不太舒服,需要早點休息,我就沒有繼續打擾他了。」
「你當時真的聽清楚了?你確定那就是他的聲音?」聽到女人的話,森下的眉頭皺了起來,顯然女人的話和他的判斷是衝突的。
「他是我親叔叔,我怎麼可能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他說他有點累還是有點不舒服,這個我記不清了,但是我確實和他對話了。」女人尖聲說道。
「如果你說的是實話,現在的情況該如何解釋?你在十一點的時候聽到了死者和你說話,而他的屍體表明了他的死亡時間在這之前的半小時左右。」
「你聽到的,難道是屍體在和你說話么?還是說,死者被砍下的頭顱,有和你對話的能力?」
森下的這番話,引發的恐怖聯想讓在場的好幾個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因為在倭國的百鬼夜行當中的飛頭蠻,就是能夠讓頭顱和脖頸分開的一種妖怪。
「這只是其中的一種情況,我本人也傾向於他在十點三十二分死亡的情況。」頓了頓,森下繼續說道:「這位小姐,看你的穿著,你叔叔也不至於帶著一塊已經破碎了的手錶吧?」
「你和死者是親屬關係,那麼我希望你能夠給我提供一份在這艘船和死者認識的人的名單,兇手現在就在這艘船上。」森下轉過頭,看著女人說道。
「我會配合的。」女人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森下再次蹲在屍體前面,他發現屍體右手的小拇指不見了,從傷口來看,很明顯是死者死後,小拇指才被人砍下來的。
來到頭顱的面前,森下這才發現,頭顱上的笑臉是被刀子劃出來的傷口,隨後用針線縫合了起來,看上去就和化了一半妝的小丑一樣,看上去滲人無比。
森下發現頭顱的嘴似乎沒有合攏,打開一看,在裡面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竹筒,打開塞子,裡面還有一張紙條。
這是一份犯人用日文留下來的一封信,而且看上去猖狂無比。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在讀這封信的傢伙,應該就是這艘船的隨船軍官了,恭喜你發現了宏村億助的屍體,我猜你現在一定很奇怪,他為什麼會被殺掉,對么?」
「那麼我就告訴你們好了,是因為這個傢伙想要對華國,也就是我的祖國不利,這一點是我絕對不允許的。」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李舜生,這是我的華文名字,當然,我也有著正規的倭國身份,至於具體的一些事情,我就不方便透露了,畢竟,如果我直接說出來了,這場遊戲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軍官先生,這艘船上還有著許多這樣傢伙,現在距離這艘船靠岸,還有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我承認,我在這一個月內,做不到殺死所有想對華國不利的人,不過,同樣的在這段時間內,你能保護好這艘船上的所有人么?」
「從現在開始,在這艘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會成為我的目標,阻止我的唯一辦法,就是找到我,然後幹掉我,只有這樣,這艘船才會安全的抵達華國港口。」
「當然我也有可能是船上某位和宏村先生有過節的人,寫了這一封信用來麻痹你,也許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不會有人再次遇害。」
「信與不信,這一點需要軍官先生你仔細思考,這究竟是一場守衛與獵人之間的較量,還是一場誤導視線的復仇計劃,希望作為對手的你,不會讓我太過失望。」
「該死!」森下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現在的他不敢去賭,對方到底是什麼人。
「如果是華國人的話,這一切就解釋的通了,我曾經去過華國,那裡有一項很神奇的技藝,叫做口技,這個李舜生會口技的話,模仿這個宏村億助的聲音,也不見得是難事。」中年胖子突然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緋村和也捧著一本書,從門口走了過去。
想起剛才的那一幕,森下吸了口氣,可以看得出來,現在的他,正在儘力壓制自己的怒火。
「站住!」
聽到森下的聲音,緋村和也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冷冷的看著森下。
「我懷疑你有謀殺宏村億助先生的嫌疑,現在我需要對你進行盤問。」森下沉聲說道。
「隨意。」緋村和也點了點頭,跟著森下來到了他的房間。
「姓名,職業,年齡,住址。」
「我叫緋村和也,年齡二十三歲,住在東京東北部的別墅區一帶,未婚,羅斯托克大學應屆畢業生,不抽煙,酒也是淺嘗輒止。」
「昨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你都在做什麼?」
「我每天要學習到十點半,晚上十一點睡覺,每天要睡足8小時,睡前一定要喝一杯熱牛奶,做二十分鐘的伸展操,上了床,立馬熟睡,一覺到天亮,絕不把疲勞和壓力留到第二天,就連醫生都說我很正常。」
「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看著面前一臉冷漠的緋村和也,森下的心中更加惱火了。
「我只是想說,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奢求,只希望心情平靜的活下去罷了,勝負,輸贏,包括和其他人計較,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因為,那樣絕對會給我帶來麻煩和敵人,我就是一個這麼知足的人,這也是我的人生觀。」
「當然,如果軍官先生一定覺得我是兇手,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可是會還手的。」
「最後,軍官先生,我要提醒你一下,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隨意給一位貴族定罪的話,可能會惹上不小的麻煩。」
緋村和也緩緩的說出這段話,而且他的神態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森下的臉色難看極了,正如緋村和也所說,住在東京東北部別墅區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隨隨便便給他們定罪,一定會惹上大麻煩。
只是,森下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這個傢伙,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沉思了片刻,森下才深深吸了口氣說道:「我需要核實你剛才說過的事情,在這之前,你依然是有嫌疑的,我會派人跟著你,直到你的嫌疑解除。」
「我是按照規矩所做,所以關於這個,緋村先生應該沒有意見吧?」
「當然,這是你這個隨船軍官的權利範圍,只要在這艘船上不限制我的自由活動,在你的職責範圍內,我自然會配合你,想要監視的話也請便。」
說完,緋村和也轉身就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