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鄭芝龍是個商人

鄭芝龍是什麼人？在這個時期里他是有多重的身份的。

從明王朝的官方身份來說，鄭芝龍是前軍都督府右都督，而具體職務的話，則是在去年年初被正式調任福建總兵。

去年秋天，隨著明軍持續長江以北地區的慘敗，明王朝更加重視鄭芝龍，期望鄭芝龍能夠反殺浙江，甚至登陸蘇松地區。

為了進一步籠絡鄭芝龍，明軍再一次給鄭芝龍陞官，前軍都督府右都督，福建總兵，兼署浙江總兵，又稱之為閩浙總兵。

說起官位來，和現在的王東義很類似，都是以右都督的名義，同時署理多個地方的總兵，而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武將版的總督。

只不過明王朝里的總督一般都是文官擔任，暫時還沒有武將擔任的例子，王東義也好，鄭芝龍也好，都沒能破例。

不過雖然沒這個名義，但是他們卻是以右都督署理多個總兵的方式，同時在該地區不設文官總兵的模式，讓他們成為了實際上的總督。

單單從武將的職務來說，王東義也好，鄭芝龍也好，他們已經是做到了這個時代武將的極限，甚至都是破例的極限。

基本沒有再往上的空間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現在這時候明王朝已經是快要完蛋了，也沒人在乎明王朝的官位了，現在一般說的都是地盤和兵力。

你看人家林士年，前些年還當過鄖陽巡撫，後來被貶為荊州府知府……但是人家林府尊還不是一樣掌控了四川，擁有十餘萬。

他即便是個知府，誰又敢小瞧他？

反觀明王朝朝堂上的那些所謂的大佬們，閣老也好，尚書也罷，現在除里京師里的那點人，誰還搭理他們啊……

就連周王朝，現在其實都已經沒把京師里的崇禎君臣們當成什麼對手了……周王朝現在的真正對手，是東擄，是蒙古，是國內一票如安如山，王東義。鄭芝龍，林士年等手握地盤和兵力的藩鎮。

至於崇禎，在周王朝現在看來就是個吉祥物，撐死了算是明王朝的象徵，干翻崇禎就是為了獲得一個名義。

一個周王朝正式取代明王朝，成為華夏大地中央王朝的名義。

如此局勢下，鄭芝龍有什麼？

他有兵約六七萬人，船千艘的，把控幾乎整個華夏沿海的海路往來，他是東亞地區里最大的海盜，同時也是最大的海商。

實際控制著浙江南部沿海、福建沿海、廣東部分沿海地區，同時還實際控制著大片島嶼，其中就有舟山群島、崇明島等。

同時，他還實際控制著大半個大員島。

如今的大員島情況比較特殊，鄭芝龍所部實際控制著大半個大員島，同時荷蘭人和西班牙人在大員島上都建立了若干據點。

不過這個時候，荷蘭人也好，西班牙人也好他們在大員島都只建立了若干據點，還談不上實際控制大員島，更別說統治了。

依託眾多沿海地區以及島嶼，鄭芝龍成功的壟斷了這一片海域的貿易，獲得豐厚的錢財。

他有船有兵，有地盤有錢糧。

如果是按照傳統概念來說，他就是個正兒八經的藩鎮。

但是，實際上他不是！

別看鄭芝龍控制的區域似乎挺大的，但是都是一些沿海，島嶼地區，並沒有實際控制的大片的地盤，治下並沒有數以百萬甚至千萬級的民眾，其收入也不是由賦稅組成，而是靠著貿易利潤組成。

作為對比，林士年這樣的才是標準的藩鎮，實際控制了整個四川，建立了幕僚府，對四川進行實際統治，並徵收賦稅養軍。

在四川，林士年就是沒有稱帝的皇帝！

而鄭芝龍呢，哪怕是在福建他也遠遠談不上控制福建。

為什麼會如此？

因為鄭芝龍根本就不是藩鎮……

他就是個商人。

非要給一個準確定義，那就是：武裝商人！

他佔據沿海各地區，並不是為了稱王稱霸，而是為了更好的壟斷海上貿易。

他雖然是海盜出身，靠著海上行發家致富，打下一片基業，但是他骨子裡並沒有所謂的海盜思維。

他骨子裡，依舊是傳統的華夏人思維。

什麼思維？

心向大陸，落葉歸根，衣錦還鄉等等。

所以他之前才會接受明王朝的招撫了，如果不是他一門心思想要上岸建立根基，就憑藉他招撫之前的龐大船隊，沒人能夠逼著他接受詔安。

原時空里這人，後期還降清了，先不論東擄好壞的問題，以鄭芝龍的視角來看待就是東擄竊據華夏已成定局，他想要保住榮華富貴，保住家族財富，同時也不想跑到海上繼續當海盜，所以投降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選擇，其實和當初接受明王朝的招安沒什麼區別。

現在，鄭芝龍也是開始考慮周王朝的可能性了。

但是，鄭芝龍和邱家裕不一樣，邱家裕比較光棍。

邱家裕的投誠看似是有談判的，但實際上就是無條件投誠，直接把地盤和軍隊一股腦交了出來，手底下甚至都沒有保留什麼兵力。

邱家裕要的並不多，只需要保住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和榮華富貴就可以了。

甚至邱家裕還有一種故意做出這種配合的態度，想著的是自己都這麼乾淨利落了，周王朝那邊哪怕只是為了面子上好看，那也而不能太過虧待他不是。

他可是第一個全面投誠周王朝的藩鎮呢，如果說周王朝想要減輕後續統一華夏的難度，那麼也不能做的太難看啊，要不然的話，以後誰還會帶著大軍主動投誠啊。，還不得一個個頑抗到底啊。

真要如此的話，後續周王朝徹底統一天下的時間就要延長許多，耗費更多的錢糧了。

而邱家裕的猜測也並沒有錯，郭東岩對邱家裕這個人還是有一定的好感的，雖然兵權是不可能給了，其他實權暫時也不可能給。

但是榮華富貴卻是可以給他的。

別的不說，僅僅是邱家所擁有的龐大財富，郭東岩就沒有去動啊！

這要是放在其他投誠官員里，就算你投誠了，但是該拿的錢財照樣拿，當然了，也許會用主動捐獻等名義，而不是直接抄家。

但是本質是一樣的。

但是郭東岩卻是沒有邱家的財富。

同時還給了他一個陸軍中將的軍銜，後續如果他在整編山東軍隊的過程里賣力幹活，讓周王朝再獲得好幾萬正規軍的話，那麼以後冊封功臣的時候，郭東岩並不介意給他一個爵位。

但是，鄭芝龍和邱家裕不一樣。

鄭芝龍可做不到邱家裕這麼光棍，甚至鄭芝龍集團的內部也不允許鄭芝龍這麼做。

鄭芝龍集團，看似是鄭芝龍領頭的，但實際上鄭芝龍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只是一個帶頭人而已，本質上鄭芝龍團伙，是由無數武裝海商們聯合而成的團伙，內部是有著諸多派系的，鄭芝龍也無法做到一言而決之。

鄭芝龍自己也是知道這一點，但是鄭芝龍在慎重考慮之後，依舊決定了派人和周軍接觸一二，看看能不能博取一個比較好的招安條件。

使者很快過去了，也很快帶回來了周軍的基本條件。

投誠可以，效仿邱家裕前例，鄭芝龍所部必須先表明投誠的誠意，比如撤出崇明島和舟山群島，同時從溫州府撤出。

這只是前期，用來表明誠意的。

而真正投誠的話，鄭芝龍需要把麾下所有的兵力和船隻全部交給周王朝進行整編。

整編事宜同樣效仿邱家裕所部的整編前例。

按照自願原則，普通士兵和低級軍官在經過挑選合格后，經過再培訓可以繼續從軍，中高級將領方面也是按照自願原則接受再教育，然後給予虛職安排。

鄭芝龍本人，可以獲得海軍中將軍銜，海軍一等顧問職務。

但是鄭芝龍本人卻是有些猶豫，招安就招安嘛，但是你讓他把所有軍隊都無條件交出去，他又不願意了。

這軍隊沒有了，後續的海上貿易也就沒有了。

到頭來，他鄭芝龍除了一個軍銜和虛職外，啥也沒剩下。

別說他不同意了，鄭芝龍集團內部的諸多人同樣不同意。

招安他們可以同意，但是他們想要是明王朝時期的招安模式，那就是名義上歸順周王朝，但實際上他們繼續保留船隊和兵力，並實際控制一些沿海地區和島嶼。

而不是說毫無保留的把所有地盤和兵力都交出去，然後任人宰割。

最關鍵的是，這麼一搞，以後的海上貿易也就沒他們什麼事了。

這對於他們這些武裝海商來說，這和直接殺了他們也沒什麼區別了。

初步談判雙方的分歧太大，所以這戰爭還得持續下去。

乾武五年正月下旬，周軍在寧波一帶集結大量的兵力和中小船隻，似乎有強行登陸舟山群山的企圖，鄭芝龍所部匆忙從其他地方抽調兵力，而浙南那邊情況也不好，所以也只能從崇明島里抽調了。

然而崇明島的鄭芝龍所部剛抽調了部分南下后，周軍就立即從強行登陸了崇明島。

試圖收復崇明島，徹底拔掉鄭芝龍所部卡在長江入海口的這顆釘子，讓周軍海軍以及普通船隻可以自由進出長江入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