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七章 免費勞動力

「請什麼請？教什麼教？」

杜審言沒好氣的看著眼前兩個人說。．這種話也就他杜審言說得出來，換成程務挺、曹仲業就不大可能，至於蔡承禧，那就絕無可能。

「老杜。」

程務挺示意杜審言別大驚小怪。眼前這兩人，大家都認識。那就傻小子就說了，已經見過，不知道名字而已；李仲連，大家也都知道，「西北新星」嘛，看起來似乎和「西北四傑」一個等級的人物。外號比較接近，如此而已。

給低級學員面子？那大可不必。可是李仲連不同，怎麼說，人家也是中級三年級學員不是？雖然說，高級學員對中級三年級學員也有權威，但是一般施行起來有點不妥。你想想，人家馬上就要晉陞到最高級別，在這個時候，卻給人一次羞辱，這麼做了程務挺一定覺得自己心裡過不去。

「我只是想過來請教一些戰術問題。」

李仲連先前還有點勇氣。不幸得很，給杜審言一嚇，就那麼點可憐的勇氣全嚇沒了。剩下的，就是不知所措的他傻在那裡乾瞪眼，嘴巴乾乾的說些沒營養的話。

「前輩不敢當。」曹仲業笑眯眯，「不過，請教嘛－－－－咱們西北陸軍官校的校訓，你應該是記得的吧。其中有一句是「身踐體行，篤思求進」，說的就是要靠自己。其實，真正的知識，不是你聽指教，聽講述就可以獲得，它需要你的消化，需要你自己的理解。所以呢，指教談不上，回去好好念書，想想這個道理。」

杜審言翻了一下白眼：「得了吧老曹，崩整得一套一套的。沒時間，不想講，你直說吧。還非得往校訓上扯，是不是當年背校訓背出毛病來了？」

曹仲業，背校訓，這是「戰術王」歷史上的又一個不可洗刷的污點。那會還是低級學員的時候，剛剛進西北陸軍官校，還沒學會那一套一套的東西，所以曹仲業無意中冒犯了一位高級學員。下場就是背校訓。這種處罰，其實還是比較輕的，不過也足夠令人難受。請你想一下，一邊繞著整個校園跑一圈，然後還邊跑邊聲嘶力竭的被校訓，足夠引人注目。

「沒時間啊。」

李仲連心裡微微的失望。

其實大家都知道，畢業生做畢業論文，這就到了軍校生涯中最關鍵的時刻。誰不希望把畢業論文做好一點，給自己的軍校生涯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更何況「西北四傑」。要知道，人有多大的名氣，就得背多大的包袱。要是「西北四傑」做出來的論文，結果別說糟糕，就算是勉勉強強過得去，那也是轟動性的笑話。西北陸軍軍官學校歷史上的第一大恥辱？

「你們這麼忙－－－－要不我們給你們給你們幹活好不好？我們可以幫你們找書，找資料，聽你們討論，這麼一來，既可以給你們減輕負擔，我們也能如願學到不少東西。」

李仲連腦子就是轉得快，馬上想出一個－－－－目前看不出是好是壞的辦法。

免費勞動力？「西北四傑」對視一眼，一起忙不迭的點頭。

這是送上門來的大好事，幹嘛拒絕？要知道，找書，找資料，那可是麻煩到了極點的一件事。在圖書館呆的這幾天，有用的東西大家沒找出來多少，人倒是一個個給累得夠嗆。現在呢？想想有人給他們幫忙跑腿，他們立馬就覺得已經輕鬆了許多。

「不過，就兩個人能忙過來嗎？」

程務挺皺著眉頭，似乎怕累壞了別人。其實，才不是這樣的呢。你聽聽，他怎麼說的？那話里的意思，蔡承禧是怎麼聽都怎麼覺得程務挺在示意李仲連和石茂蓁表態，希望主動開口：「不夠？不夠我再給你們找幾個人來。」

「我們怎麼樣？」

後面一張桌子的人一直在關注著這邊發生的事，程務挺話音剛落，那邊坐著的三個人一起起身，走了過來。

「西北陸軍官校的名人都聚在一起了？」

李仲連看看那三個人，又看看「西北四傑」，覺得眼前不停的在冒著星星。程務挺，曹仲業，蔡承禧，杜審言，這是「西北四傑」；韓先楚，邵洵美，賀昌歧，這是中級二年級的「西北三雄」，再加上他自己這個「西北新星」，似乎冥冥中有一隻手，把這一代西北陸軍官校的菁華們拉到了一塊。當然，除了石茂蓁那個傻小子有點煞風景。

很久以後，成為將軍的石茂蓁在回憶錄中說：「很多人都以為我的輝煌起源於某一次某一次大獲全勝的戰爭，其實不是。追根究底，它起源於我還在西北陸軍官校時，和一群人的相遇。你們看看，程務挺，曹仲業，蔡承禧，杜審言，李仲連，韓先楚，邵洵美，賀昌歧，這些閃耀的將星們全部出現在你面前，你就可能覺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石茂蓁多年後的回憶，敏感的程務挺當時就覺察到了。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說：「『西北四傑』，『西北新星』，『西北三雄』，一次性聚全了，我想，這件事以後很可能會在西北陸軍官校的歷史上大書特書。」

「做你的白日夢去吧，」杜審言絲毫不給面子，打破了微妙的氣氛，「還歷史，我看你已經神經了差不多。就這幾個人，想跟我們相提並論？他們不配！」

「對。」曹仲業難得的附和了杜審言的意見，不過後面的話－－「我不在乎你們是誰，『西北新星』也好，『西北三雄』也好，我在乎的，就是你們能不能給我們好好乾活。」

蔡承禧不說話。他唰唰唰的在紙上寫著，一長串的書名，然後把紙交給離他最近的人。這就是他的意見。

韓先楚離得蔡承禧最近，所以他拿到了蔡承禧遞過來的紙。看了看，韓先楚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去開始行動，而是說出心中的疑問：「你們為什麼不上網查資料？學校資料庫里那麼多東西，文獻，數據，動動手指一下子就能全部搜索出來，何必這麼麻煩呢？」

程務挺微微讚賞韓先楚的質疑，但是狠狠的批評了韓先楚的態度：「文獻就是文獻，書就是書，兩者是完全不同的。和書本相比，文獻都是支離破碎的，難說有什麼系統性，用來做參考還可以，用來給我們論文當框架就不夠，遠遠不夠。我教你們一個道理，不要急於求成。做任何事情，要取得成功，保證莫過於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我們也不能越過書本，直接提出一些沒有來源，沒有基礎的理論和思想。你們呢？」

聽完這番話，韓先楚不得不表示默認。閱讀過程務挺的《現代軍事思想理論》，韓先楚當然對程務挺的學識佩服得五體投地。且不說，寫出一本有價值，有內容的好書有多難，就是湊字數，那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龐大作業。也正因如此，韓先楚意識到，要成為下一個程務挺那樣的人，程務挺所做的一切就是他的榜樣。四年如一日，至少在圖書館花上兩個小時的時間，看完圖書館將近50%藏書，這是多大的工作量！

「慢慢來，堅持下去就好了。」

程務挺天天在圖書館看到韓先楚，不用想他也知道韓先楚的心思。「馬克思寫《資本論》，花了整整二十七年時間；曹雪芹寫《紅樓夢》，花了十一年時間。但是，也不能光看時間長短，關鍵在於真正積累了，理解了多少知識，有沒有自己的看法，能不能系統性的闡發。這些都做到了，在厚積薄發的基礎上，誕生的自然就是一本本經典的著作。」

「和他們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幫我討論討論為什麼中國必將走向反恐怖主義戰爭，必將走向國際化反恐怖主義作戰，實施境外打擊呢。」

杜審言在桌子上拚命的敲著。

曹仲業對勞動力們笑笑，示意他們可以開始工作了，然後回過頭去和杜審言爭論：「當中國遭受公然侵犯以後，恐怖主義襲擊在中國所造成的後果，就是令國民喪失安全感。我想，國民尋找發泄途徑的方法，就是訴諸於武力和戰爭。我們看一看美國在911事件發生以後的反應，911事件發生以後，美國國民大多數都支持發起阿富汗戰爭，並取得了一定的勝利。」

「前面還可以，後面是放屁。」

蔡承禧給了曹仲業一個評價。

「那你說說，」曹仲業馬上反唇相譏，「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還好意思笑話我。」

「絕對，絕對不要拿美國來舉例證。」程務挺開始一條一條的分析，「第一，美國具有霸權主義傾向，它發動的戰爭，無論正義與否，都天生伴隨著質疑；第二，中國是否應該走上美國，或者類似美國的道路，這是十分具有爭議性的，可能重蹈美國的覆轍；第三－－－－」

免費勞動力看著精力過剩的四個人爭得面紅耳赤，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