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章 西北四傑(中)
「老曹,老曹。.」杜審言拍拍曹仲業的肩膀,「不就是一個菜鳥么,看什麼看。」
曹仲業笑笑,挪開一點,給想坐下又不開口,一個勁踢他的蔡承禧騰出一點空間。然後,他拍拍手,說:「這個菜鳥不簡單。我還見過那個菜鳥這麼囂張,但是也從來沒見過那個菜鳥又這樣的眼光。」
後來的三個人,其實的都聽見了曹仲業和石茂蓁的對話。不過,向來飛揚的杜審言撇撇嘴,不善言辭的蔡承禧好像沒聽見,唯獨程務挺點點頭,心說:「可惜目光還嫌狹隘了些。」
「趕盡殺絕,」曹仲業靠在樹上,「很有你老杜的風格呀。」
這話有點道理。從杜審言號稱「戰爭狂」就看得出來,他的一言一行都帶有濃重的激進味道。而讓曹仲業感到無比難受的是,平常說話杜審言就像吃了火藥,到了戰術推演台上,杜審言的暴戾氣息更加恐怖。
一個字,殺,還是結合了出其不意的偷襲的殺戮,每每讓曹仲業頭疼無比。和杜審言對推,杜審言從來不按照常理,也不按照規矩。沒完沒了的騷擾,突如其來的奔襲,再偶爾來一次推演台以外的進攻,推著推著,曹仲業就像揪著杜審言痛打一頓。
「屁,」杜審言翻著白眼,「他哪像我?」
「作戰的精髓就是雷霆一擊,不拘泥於任何形式,不受制於任何戰局內外的因素,每一次打擊都敲在節骨眼上,用盡全力。」杜審言開始大言不慚的推銷自己的戰爭理念。
「剽竊。」
本來冷眼旁觀的程務挺突然說道。杜審言說的東西雖然有道理,但那好像都是他程務挺教的吧?他程務挺教的,是自己學的,教官那裡,書本上面。
看看杜審言,程務挺覺得,杜審言其實在戰術上只有一定的天分,在戰略上也只具有一定的天分,可是這些東西結合起來,就十分具有殺傷力。比如,這些東西體現在杜審言自己推出的反恐怖主義作戰理論上,那就極具開拓性。
「中國未來的反恐作戰,必將面向國際化。我們未來的反恐戰爭方式,就是走向越境打擊恐怖主義。」
這是以前杜審言不止一次對程務挺說過的東西。越境戰爭!
程務挺突然打斷曹仲業和杜審言的爭吵,說:「都要開始準備寫畢業論文開題報告和畢業論文了,大家準備得怎麼樣?老杜,你準備寫的是《中國未來面臨的國際恐怖主義威脅和反恐怖主義戰爭》,我想過了,論題很新穎,論點也很正確,但是唯獨論據還不是很充分。既然今天大家有時間,不如討論一下,說說怎麼幫助老杜把那些理論完善起來。」
「要你幫忙!」杜審言就覺得這是對他能力的一種侮辱!
不過--程務挺說的,好像也是事實。論文中,很多地方還存在大量的問題,需要改進與完善。既然眼前這群高手們願意,那讓他們幫把手似乎也不錯。想想,集「西北四傑」所有人的心血,到時候他杜審言的畢業論文還能不引起又一陣轟動?
「嘴硬。」曹仲業看出了杜審言的口是心非。
「老杜的問題有兩個,」程務挺指出,「一個問題是,中國面臨恐怖主義威脅,論據是什麼?另外一個問題是,中國要採取越境打擊這種反恐作戰形式,論據是什麼?」
曹仲業與蔡承禧交換了一下眼神,說:「難答,也不難答。恐怖主義在全球泛濫,波及大多數國家,越來越多的國家受到牽連,就說明中國很難倖免。其次,恐怖主義瞄準的對象有兩種,一種是意向中的目標,一種是不設防的目標,中國就是後者,因此很難說中國前途樂觀。」
「案例。」程務挺說。
「這就是難答的原因了,」曹仲業嘆了口氣,「雖然發生在俄羅斯、印尼這些無辜國家的恐怖主義襲擊,其實就是針對中國的前兆,但就目前而言,中國還不是國際恐怖主義大規模襲擊的矛頭所指。儘管中國懷疑本土的分裂主義組織與國際恐怖主義勢力存在很深程度的勾結,但沒有直接的證據指出國際恐怖主義也是幕後黑色之一。老杜提出中國面臨恐怖主義威脅,很容易被人把它與本土分離主義威脅混淆起來,這是最不利的設想。」
「所以要做的有兩點,一,把恐怖主義與本土分離主義區分開;二,把國際恐怖主義襲擊和中國聯繫起來。」蔡承禧簡練的總結。
這個問題,在私底下蔡承禧和曹仲業討論了多次,這也是為什麼剛才兩個人一唱一和,像演習一樣的原因。
「拜託!」雖然在心底表示認同,但是不痛快的杜審言並不打算在嘴上認輸。「國際恐怖主義已經對中國國家安全和人民安全構成了現實的威脅,這是事實!」
「你們看,2009年發生在巴格達,針對聯合國駐地的爆炸襲擊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聯合國駐地與中國駐伊拉克大使館僅有百米之遙,雖然說爆炸發生在聯合國駐地,但難道中國駐伊拉克大使館就不是被襲擊的目標?我不否認,這是一種偶然的聯繫,可是事實上,聯合國駐地遭受襲擊恰恰是給我們的一個警醒。聯合國駐地為什麼會淪為恐怖主義襲擊對象?原因有幾個。首先,聯合國駐地沒有考慮自己會成為恐怖分子襲擊的對象,所以從一定意義上來講,它對恐怖分子是不設防的;其次,聯合國為什麼惹恐怖主義分子注意?這是因為聯合國駐地本身具有特殊的性質,就是恐怖主義組織可以通過襲擊它造成國際性的影響;再次,聯合國駐地為什麼會直接受到襲擊,而不是什麼世貿組織呢?因為從海灣戰爭,到二次伊戰,最後到戰後重建,聯合國並沒有通過自己的努力塑造一個好的形象。在狂熱的恐怖主義分子眼中,如果他還能辨認一個人的形象,那他們的分類就是朋友、敵人,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最後,因為恐怖主義分子他本身就是狂熱的,狂熱就沒有理智。對於非理智的恐怖分子,理論上,任何人都可以淪為他們報復的對象,或者殉葬品。以色列,美國,英國,西班牙,俄羅斯,印尼,都是。那麼,在恐怖主義分子喪失理智的腦海中,中國是一個什麼形象的國家有什麼區別呢?在那麼多的恐怖主義襲擊事件中,有美國人、以色列人、俄羅斯人、中國人乃至阿拉伯人喪失,可見他們對殉葬品的選擇是不挑剔的。從這個角度來看,難道中國還可以置身事外,享受世外桃源嗎?不可能的!」
聽著杜審言劈里啪啦的說完,程務挺,曹仲業,蔡承禧三個人面面相覷。蔡承禧難得的動容了。他扭著那張僵硬的死人臉,說:「為什麼你以前沒給我們講過?」
「我也是受你們刺激,剛剛想到的。」杜審言默默腦袋。
看著他那幅表情,三個人沒人踹了一腳,然後開始亂笑。
「這些東西,你的論文一定要寫進去。」程務挺雙眼發光,「之前,我還擔心你的論據缺乏說服力,因為沒有實例可以舉證。要讓處於安樂中的中國人意識到恐怖主義的威脅,太難了。為什麼?因為中國不像美國,經歷過911事件那樣慘痛的悲劇,才有深深的切膚之痛。你剛才說的較為完美的闡釋了這一點,那就是非理性的恐怖主義分子眼中,任何國家都是沒有太大區別的,任何國家的人民都是沒有區別的。中國之所以現在還沒有遭受國際恐怖主義的公然侵犯,這是偶然的。有聯合國駐地遭受襲擊的前車之鑒,正預示著有著同樣典型特徵的中國,在外來必定會遭受同樣的威脅。」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嘛。」程務挺對杜審言說。
「滾你媽的!」杜審言抬腿就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