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我不想殺你的……(下)
好手段!
看到凌空飛來的冰刺,我忍不住由衷地讚歎了一聲。
如此詭秘的刺殺技巧,居然是從一個不通武學、只是憑藉本能戰鬥的少年手裡施展出來,已經足以當得起我這一聲「好」字!
當然了,也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
既然已經被我看到,那詭異什麼的就不用提了,偷襲什麼的就更不用再想了。
我此時雖然身在半空,無處借力躲開,但是不要忘記,我現在可是伸出在一片到處都是參天古木的密林之中啊,能夠利用的擋箭牌真是不要太多哦!
當下我揚起臂膀,重重一劍砍在旁邊合抱粗的大樹上,只聽卡拉拉一聲脆響,這棵大樹數百年的努力生長,依舊抵不過大寶劍的一劍鋒芒,被十分乾脆地斬斷。然後我反手一拉,它粗大的樹榦就向著我需要的方向倒伏了下來!
無盡積雪紛然揚起,又飄飄然落下,把周圍的一切都染成了瞬間白頭的模樣。
這麼多動作,說起來緩慢,但是在我出手的時候,卻是快如閃電,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直到此時,那一支冰刺才堪堪撕開雪幕,來到我的面前。正好那一株粗大的古樹轟然倒下,不偏不倚地擋在了它前進的路線上!
這一次,阿骨打就算你能把犀牛吹上天,也休想再讓冰刺轉向,繞過如此巨大的目標了!
只聽「哚」的一聲輕響,那一支冰刺像是刺進豆腐的鋼刀,瞬間深深得沒入樹身,幾乎穿透,在我這一側,都能看到一塊樹榦猛地凸起、爆裂,其中露出一點若隱若現的寒芒來。然後,冰刺轟然炸裂,無盡煙霧般的寒毒,從被頂住來的縫隙中噴射而出,發出嗤嗤的聲響。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按理說,像這種生長在北地山脈中的樹木,本來應該是極其耐寒的,但是隨著寒毒在樹身內猛地爆發開來,霎時間,這一棵本來還能感覺到隱藏了龐大生機的古樹,竟然在一瞬間被凍死,樹榦中的水分被瞬間抽空,變成了包裹在其上的一層冰雪,而零星的幾片葉片,則像是被霜打了一樣,乾枯捲曲,砸倒在地上的時候,直接碎裂了一地!
好深重的寒氣!好狂烈的陰毒!
看到這一幕,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瞬間不敢腦補萬一被這一支冰刺射入到體內,會有怎樣的下場了。
大概……也會像那些可憐的樹葉一樣,瞬間就四分五裂掉的吧?
一刺不成,阿骨打隨手一摸,不知道又從哪裡抽出兩根冰刺,一腳踢斷攔路的樹榦,然後在木屑飛濺中再次衝到了我面前,張牙舞爪,抬手就刺!
尼瑪,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看到這個連自身氣息都控制不好的人造天人,居然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囂張,我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滿懷不忿的心思,瞬間被點燃成怒火,又化作劍氣,從大寶劍的尖鋒上流瀉而出。大寶劍倏然揮起,從劍刃上驀然閃現出一道刺眼的火光。我將大寶劍倒拖在身後,衝鋒的途中,拉出一道宛如點點繁星般的火花之路!
冰與火,在剎那間碰撞,誓要分個高下!
轟隆!
當大寶劍上的金火爆燃起來的瞬間,一股充滿了灼熱意味的氣息向著四面八方擴散了出去。
面對如此煊赫的一劍,饒是阿骨打已經被本能控制了心神,滿心都是嗜血和狂怒,但依然忍不住陡地面色大變,向著一旁跳躍了出去!
現在才想跑?晚了!
我大笑一聲,極限速度迸發,瞬間和阿骨打追了一個首尾相連。
這時候,他其實已經在我劍氣的籠罩範圍之內,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發動進攻。
阿骨打大概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鐵青色的臉上驀地浮現出一抹狠厲來。被野獸本能控制住的他,簡直就像是一頭人形的餓狼,在有選擇的時候會下意識地避戰偷襲,可是一旦退無可退,他馬上又會展露出無與倫比的瘋狂來!
只見他猛地拋掉手上本來拿著的冰刺,把雙手往胸前一攏,掌心虛對,兩隻手掌之間,頓時就出現了一團旋渦般高速旋轉的冰霧。
那旋渦就像開啟幽冥世界的入口,一截閃爍著寒芒的冰刺,彷彿另一個世界的來客,從那旋渦中心,一點一點地浮現出來。短暫的凝滯之後,那旋渦猛然炸裂,把冰刺轟然推送射了出來!
轟隆隆……
這一發冰刺不但出現的方式不同,給人的感覺也截然相反。
一般的冰雪,不論凍了多久,還是會給人一種精緻、易碎的感覺,然而這一發冰刺,從一出現開始,就呈現出暗不透光的漆黑色,比玄鐵還要堅硬,連視線投註上去,都彷彿會被吸納到深淵中。它在被噴射出來之後,幾乎是立刻就飈出了一個高得可怕的速度,凜冽的寒氣,在它後方的空氣里,形成了一個又一個逐漸擴大的冰晶圓環,而它的本體,則以幾乎超越聲音的速度,宛如橫亘蒼穹的黑色閃電,瞬間殺到了我的面前!
如此迅猛的一擊,登時讓我大驚失色,因為我倆之間的距離極近,這時再想躲避,即使以我的輕功也是來不及了的。
千鈞一髮之際,我猛地抓住大寶劍一甩,橫擊飛來的冰刺,當的一聲,我只覺得手上一麻,那黑色冰刺居然沒有被擊碎,只是略微偏轉了方向,擦著我的肩膀,瞬間射穿又凍結了旁邊的一棵大樹!
僅僅只是這麼一擦身,那凜冽的寒氣,甚至突破了我護體罡氣的防禦,轟然衝進了我的經脈之中。
這寒毒是如此霸道,霎時間,我半個身子都失去了知覺,儘管我反應極快,馬上反手一劍,用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大劍按在了傷口上,驅逐寒氣,但卻依舊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跌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嗤……
煙霧騰起,空氣中登時瀰漫起一股雪水的清涼和烤肉的焦味。
我疼得齜牙咧嘴,卻依然不得不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主動把金焰吸進經脈,去圍剿正在身體里亂竄的寒毒。
好半天,我才從那種如墜冰窟的痛苦中,緩過神來。
奇怪的是,在剛剛我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那段時間裡,按理說已經足夠阿骨打殺我十次了,但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卻發現腦袋居然沒有搬家,不由得大是奇怪:
他一個被野獸本能控制了的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講究風度,不追殺倒地之敵的俠士啊!
不過當我抬頭的那一刻,我頓時就明白了,只見阿骨打雖然怒目圓睜,但也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了,臉色也從鐵青變成了一種灰敗的死灰色。
常人生氣,臉色發紅,他發青,那此時的死灰色,大概就相當於正常人的「臉色慘白」了吧?
看來剛剛那一擊,對他的消耗也著實不小,以至於連乘勝追擊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招發完,隨後我們兩人的戰鬥,就陷入到只能互相平砍的尷尬僵持局面之中。
我們都是拼盡了全力在戰鬥,但得到的戰果,卻往往僅限於:
我齜牙咧嘴全力一劍劈向阿骨打的頭顱——阿骨打大驚失色,努力閃避——沒閃開,被一劍劈在肩膀上,鮮血飛濺——我滿懷期待地想看著他倒下——他一個踉蹌,反手一拳打在我臉上——我晃晃腦袋,罵兩句,繼續砍……
事實上,如果不是大寶劍能夠和我真氣呼應,我現在真的是恐怕連舉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某一時刻,阿骨打一發冰刺打在我臉上,碎屑飛濺,原本致命的寒毒,現在因為他真氣的枯竭,只是冒了一朵可笑的小冰花,就再無一絲威脅。
然而就是這麼彷彿滑稽的一擊,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只聽砰的一聲,我一直勉力維持的護身罡氣突然像個吹過頭的蹴鞠一樣砰然爆掉,散化作漫天漣漪,溶解在寒風之中。
霎時間,直面寒風的我頓時打了一個寒顫,皮膚上瞬間綻起了一顆顆顯眼的雞皮疙瘩!
刷刷刷!
殘餘的冰片插入我的身體,讓我的半邊體表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霜。
不過,在被攻擊的同時,我的反擊也醞釀到了最後決定勝負的時刻。
嘩啦一聲,我把最後剩餘的所有真氣,全部灌輸進大寶劍中。
霎時間,劍身上原本開始暗淡的火苗,陡然像是被潑上了一盆火油,瞬間熊熊燃燒起來!
下一刻,金色的大劍在瘋狂的吶喊聲中,被我高舉過頭,劍刃上還燃燒著一抹璀璨的金色烈焰。
我拼盡最後的力氣,嘶吼一聲,用力揮斬出了宛如電光石火般無比狂熱的一擊!
去死吧!
此時我的眼中,已經不再是銀裝素裹的白雪世界,因為極度地用力,我連眼中的血管都開始破裂,鮮血染紅了我的視野,又像兩道血淚,順著我的眼角留下,整個場面看起來是如此的慘烈。
我拼著又挨了三發脆弱無力的冰刺,寸步不退,固執地把大劍斬在了阿骨打的身上!
鮮血飛濺,兩個人都在同時發出傷獸般的狂號。壯烈的叫聲,在冰原上遠遠地傳播開去。
我被打得橫飛而起,在地上一個翻滾,就又爬起來沖向同樣摔倒在地的阿骨打!
打到這一步,我心裡就只剩下一個念頭,不就是拚命嗎?誰怕誰!我就和你拼站樁輸出,你射我一刺,我還你一劍,我倒要看看,咱們誰會先扛不住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