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個女子扎著農婦髮髻，穿著一身灰色布衣疾步衝過來，一把搶過趙靜婉手中的碗，退後幾步，打開蓋子。

在看到裡面的紅燒肉以後眼睛一亮，猛地又把蓋子蓋上，緊緊捧在懷裡，這才不情不願地說道：

「娘，你去拿點米給她吧，不能拿太多，這肉也不是很多。」

陳蘭娟見她這一番作態，怒道：「你這婆娘，我是短你吃還是短你喝的，時不時買肉回來吃，還吃不夠嗎？」

說完也不想繼續掰扯，轉身進了廚房。

只有陳秀梅還在嘀咕著：「十天半個月吃一次肉算得了什麼？」話音卻是很小，甚至還有點兒心虛。

畢竟整個趙家村裡，能夠十天半個月吃上一回的也沒有多少家。

陳蘭娟很快從廚房裡出來，手裡提著一包裹的東西，直接遞給趙靜婉：「這是你的米，拿回去吧。」

趙靜婉接過，掂量著斤量，知道這米是給多的，也沒有去介意她甩過包裹時的粗魯動作，笑著道謝：「謝謝娘。」

陳秀梅見了剛想大嚷，憑什麼拿這麼多米給她，誰知道被陳蘭娟瞪了一眼，頓時把話全部收回去了。

趙靜婉沉默，呆在一旁等小胖墩。

最後見小胖墩玩得正起勁，她乾脆交代幾句就自行先回自己院里了。

趙靜婉回到院里，首先先去廚房把包裹打開，她方才接過包裹時就預計了大概有一斤米的樣子。

如今一看，包裹裡頭竟然還有五個雞蛋。

她忍俊不禁，這老太太，對小胖墩當真是好。剛剛瞪了陳秀梅一眼怕也是為了防止她多說話，讓她發現包裹裡頭的雞蛋怕是又要生出一場風波了。

100g的紅燒肉換了一斤白米和五個雞蛋，說實話是她佔便宜了。

老人家有心，趙靜婉想著日後有好東西多拿過去給二老吃，孝敬他們。

她把雞蛋放起來，又把一斤米分成五份，拿出一份來煮飯。

趙靜婉把系統提供的紅燒肉拿出來，重新下鍋翻滾加熱，炒出香味，出鍋裝盤，冒著熱氣，肉的香氣飄散在廚房中，令人心動。

她想了想，又去拿出兩個雞蛋，走出院子門去敲響隔壁院子的門。吱呀一聲，門打開，裡頭的人一見到她立即斂著眉頭趕道：

「你來我家幹嘛？我家不喜歡你過來。」說著就要關上門。

趙靜婉連忙抵住門不讓它向前，拿出兩個雞蛋給她：「顧大嫂，我這次過來，是想拿兩個雞蛋和你換一把青菜。」

「換青菜？」顧大嫂雖然覺得匪夷所思，這不像是隔壁的性格，但到底還是看在兩個雞蛋的份上答應下來。

她在院里的菜田一邊摘青菜，一邊嘀咕道：「奇了個怪，這女人今天居然拿雞蛋換青菜？」說著又是嘆了嘆氣，「也是，平時懶得種菜，才會輪到如今這種地步。」

顧大嫂其實與趙靜婉沒有什麼過節，就是以前看不慣她的懶散樣，好心提醒了幾句，卻被原主反罵了一頓，從此就再也沒有交流。

雖然是在隔壁，可像今天這種交流卻也算得上是頭一次。

趙靜婉接過顧大嫂剛從菜田中摘出來的還帶著露水的青菜，笑著說：「多謝顧大嫂，那我就先回去了。」

在得到回應後轉身離開，只剩下顧大嫂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嘀咕道：「居然還這麼有禮，實在是怪異。」

趙靜婉回到院子里，小胖墩已經回來了，他像個小炮彈一樣衝出來撲在她的身上，一個勁嚷嚷著：

「娘，我一回來就聞到肉香味了，今天是不是有肉吃？」

說這話時他努力地睜大自己那亮閃閃的眼睛，生怕自己的娘說出否認的話語。

「是是是，等下有肉吃。娘再去炒個青菜就可以開飯啦。」趙靜婉回抱他一把，就去廚房做菜。

身後也跟著一條小尾巴，肉對小胖墩的吸引力是無與倫比的，他只想快點吃到肉肉，一直惦著腳尖想去看看鍋中是不是放著肉。

趙靜婉簡單地把青菜用清水燙了一遍，又把少許的紅燒肉湯汁放入鍋中，瞬間青菜入味，飄散著香味。

小胖墩激動地用手指著，第一個嚷嚷著：「娘，那是肉香味。」

趙靜婉把青菜裝盤出鍋，連同著之前熱好的紅燒肉一同端到餐桌上。

小胖墩是蹲守在桌子前一動不動了，一個勁地盯著桌上的肉，生怕一眨眼就飛走了。

趙靜婉給小胖墩裝了一碗飯，準備好勺子放到他面前：「晨晨，開始吃飯吧。」

這回的飯是貨真價實的米飯，特別濃稠的那種。小胖墩估計吃半碗就足夠了。她也只是給小胖墩裝了半碗。

小胖墩把碗圈在胸前的桌子位置，拿起勺子直奔紅燒肉去。他勺起一塊肉，直往嘴中放。

無奈小嘴沒辦法完全容納，只好用牙齒咬上一口先吃，湯汁入口的那一刻，他笑得眯起眼睛，小腦袋滿意地直晃：

「好吃好吃，真好吃。」

紅燒肉也下口，他基本上是咬一口紅燒肉，就配上一口白米飯。

但是他又很挑，紅燒肉是正方形的一塊，肥瘦相間，而且它的肥肉部分有了調和后，也不會讓人覺著油膩。

可小胖墩就是不喜歡，只吃瘦肉部分，肥的是一丁點兒都不碰。

趙靜婉也不介意，以小胖墩的體型，再吃油膩的也確實不好。

兩人吃得津津有味，再說趙家那頭，也是同樣的光景。

事實上趙家還是陳蘭娟主事，等趙靜婉一走，她就讓陳秀梅把那一碗肉全部交出來。

婆媳相處多年，陳秀梅自然也清楚婆婆的性子，再說現在家裡就自家還有公婆二人，怎們都能吃上肉，交上去也無所謂。

可想起碗中肉的誘人模樣，陳秀梅還是忍不住道：「娘，我們今天中午便把這肉給熱了吧。剛好爹和大元去田裡幹活也累了，可以好好補補。」

陳蘭娟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可到底是心疼老頭子和大兒子，還是嘆氣應下了：「行吧，今兒個好好吃上一頓。」

陳秀梅喜笑顏開，連忙跟在婆婆身後打下手。

等田裡勞作的倆父子回家，剛一走到門口就聞到那誘人的肉香味。

最先反應過來還是老頭趙大強，他疲憊的臉上又見笑容，眼裡閃著笑意和光，側頭跟兒子道：

「咱今兒個有福嘍，你娘今兒個高興，居然會去買肉回來吃。」

是的，以老頭子幾十年的經驗，肯定是有什麼好事老婆子才會去買肉吃。

莊稼漢子一年忙到頭，聽到有肉吃誰不高興，趙家大哥趙晉元是個典型的忠厚農家子，對肉的盼望也是超級高的。

他也咧著嘴撓撓頭，幸福地笑了：「有肉吃。」

倆人繼續走進屋，肉香味愈發濃重，而且今日的肉，聞著似乎比往日的更香。

陳秀梅一見到她們就很迎上來：「爹，大元，快洗個手準備吃飯，中午有肉吃。」

兩個孩子早已乖乖坐在桌子前翹首以盼了。

陳蘭娟把所有菜色全部從廚房端出來一盤紅燒肉，一盤青菜，一大盆紅薯，還有一鍋飯。

「老頭子，老大，快來吃飯。」

家裡陳蘭娟主事，趙家也和村裡的很多家庭一樣，吃飯分飯得由大家長來決定，不能隨意吃。

陳蘭娟先給趙大強和趙晉元裝了一大碗飯，接著是她和陳秀梅的一小碗飯，至於兩個孩子能分到的飯量就更少了。

趙家人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但是在看到碗上厚厚實實的飯時還是忍不住會心一笑，今天的飯格外濃稠。

所有人，大的小的毫無例外第一時間把筷子伸向裝肉的那盤子，各自夾了一塊肉放到碗里，吃了起來。

趙老漢平日里也就在老婆子和幾個兒子面前多話一點，像吃飯這種場合，有兒媳婦孫子孫女在場，他向來是保持沉默的。

他大大咬了一口，嚼了幾下，老漢也忍住稱讚一句：「他娘，你這今日做的肉好吃。」

其他人已經顧不得說話，大口嚼著肉，生怕晚了就沒得吃了。畢竟盤裡的肉沒有多少。

陳蘭娟也享受地吃著肉，難得地騰出嘴來道：「這肉是老三媳婦送過來給我們吃的，說是她自己做的，叫什麼紅燒肉。」

這回沉迷吃肉的趙家大哥也驚得停下嘴中動作，疑問道：「老三媳婦拿肉過來？」

坐在他身旁的陳秀梅忍不住輕哼一聲：「可不就是她，拿這麼點肉過來換米呢。」

大人們的談話與小孩子無關，倆小孩吃得正起勁，小小的個子，已經伸出勺子去拿第二塊肉了。

大人們很快反應過來不再談話，加快速度先吃飯。這是難得的一餐，沒有談話，卻比以往更加熱烈的午飯。

所有人都吃得起勁。

飯後，桌子上的東西一掃而空，紅燒肉、青、紅薯，還有鍋里的飯，全部空了。

接下來幾天，趙靜婉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做家務，做不同的家務，把每天的兩樣獎勵先領取了。

陸陸續續地有肉、米、麵粉、雞蛋、魚，只不過份量很少就是了。

這樣的日子完全是依靠系統獎勵，吃得好不好完全隨機，趙靜婉是沒有安全感的。

夜深人靜時，身旁的小胖墩敞著肚皮呼呼大睡，趙靜婉還在思考著有什麼辦法，可以改善一下現在的生活。

翌日一早，她走出院門，就望見顧大嫂坐在院門口，手裡不知拿著什麼，指尖飛快翻動著。

趙靜婉笑著打招呼：「顧大嫂，早啊，這麼早起床。」

顧大嫂聽到聲響抬起頭，見是趙靜婉笑著應道：「我可不得抓緊時間打絡子呢，等娃子醒了我就沒時間了。」

與以往的互不問好冷漠相對不同，趙靜婉會主動和她打招呼，顧大嫂自然也熱情回應。

兩人這陣子倒像是普通的隔壁屋那樣相處起來。

趙靜婉聽到「絡子」一詞，腦海里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她不動聲色試探道：「顧大嫂的手藝這村裡的人都誇的，這巧手打出來的絡子一定很好賣。」

「沒有，趙妹子你高看我了。」顧大嫂聽趙靜婉這麼一說很是不好意思，見她似乎不了解，也願意解釋道，

「趙妹子你是不知道，咱村裡的女人，還有附近幾個村的，只要手裡學過點針線活，都會去縣城的綉鋪領針線回來打絡子，一個兩文錢哩。」

兩人狀似閑聊，趙靜婉也打聽到那綉鋪的大體位置，這回是真心實意地感謝：「多謝顧大嫂告訴我這些，我以前見識少，多虧了你提醒我。」

顧大嫂是當真為趙靜婉著想，最後還不忘念叨，讓趙靜婉去試試打絡子。

許是那天的閑聊給了趙靜婉靈感，她琢磨幾天，一個初步的想法在腦海里形成。

於是頭天晚上她便和小胖墩說：「明兒個你去奶奶家待著，娘去縣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