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八章 和諧安寧

湛湛藍天，晴空萬里，天地無垠，安詳寧靜。

秋日的山坡上，一簇淡淡枯黃的草叢中，忽地現出一隻黃灰色的野兔，睜著兩隻烏黑的眸子，東張西望，「噗」的一下，竄到左近的羊腸小道上，「哧溜哧溜」，直望山下那片青翠的玉米地竄去。

突然！一隻蒼鷹劃破長空，展翅翱翔，掠過那廣袤的原野，俯衝直下，迅猛無匹，一時間，化作一道黑亮的閃電，直撲面而來，那烏青的翅膀，捲起一陣旋風，剎那間，伸出那金黃的利爪，直向野兔抓來，野兔駭得六神無主，昏頭漲腦，向旁猛竄，正巧，被蒼鷹一把撈住，一爪穿胸，一爪剖腹，「咄咄」幾喙，鮮血淋漓，尖銳鳴叫一聲，悠然而起，得意地盤旋一圈，昂起褐黃的頭頸，扶搖直上……

「咻咻咻咻！」數支利箭直衝雲霄。

「撲通撲通！」野兔蒼鷹一齊落地。

「哇哈哈哈！」玉米地里響起一陣狂笑，海子當先跳了出來，幾步竄到跟前，一手撿起一件獵物，回望著魯魯迷三人，滿臉得意：「什麼叫一箭雙鵰，哈哈，這就叫一箭雙鵰！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哈哈……」

「哼！大壞蛋，還不知道是誰射中了呢？」敏敏珥見他得意，很是不滿，一把奪過蒼鷹，叫道：「我看看，哎呀，還真是你射中的啊！」

「嘿嘿！」魯魯迷也湊了過來瞧瞧，一邊笑道：「論起箭術武藝，還是恰恰忽最好啊，我們可比不上。」

「呃，好餓啊！」琪琪珥摸了摸肚子，嘻嘻笑道：「咱們快點把它們烤著吃了吧！嘻嘻，我都快餓扁啰。」

「小仙女，你餓了呀？」魯魯迷聞言轉過頭來，滿臉關心，掏出幾塊玉米餅子：「給，先吃點餅子吧？都是那個小胖子辛可可，什麼不好做，非得弄一盤煎炒昆蟲！我可是苦苦忍著，直接吞下肚去的。」

「不吃不吃，我要留著肚子吃兔肉，還有鷹肉，這個都沒吃過呢！」琪琪珥搖了搖小腦袋，連連擺手，又想起那盤煎炒昆蟲，心下一陣后怕：「那些昆蟲，哎嘢～看著就可怕，呀呀，好噁心，我可吃不進去！」

「就你們金貴！我和大壞蛋都覺得很好吃呢！」敏敏珥撇嘴嗤笑道，咂了咂嘴，滿臉回味：「香香脆脆的，好好吃！」

「哈哈！還可以啦！魯魯迷你們兩個，只是被事物外表所迷惑啊！」海子大笑道，又環視幾人一眼，嚴肅道：「你們可不要心存埋怨啊！要知道，他們奧托米部落風俗，是禁吃帶血的肉食的，而煎炒昆蟲，這可是他們最可口的美食，光頭大叔隆芒固，還有小胖子辛可可，用這個招待我們，可是把我們當作了最尊貴的客人！」

「是這樣啊，原來如此！」魯魯迷斂容道，又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埋怨的！我只是心下彆扭，一時也拗不過來，其實說實話，要是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什麼，許是也覺很是美味吧。」

「倒是錯怪他們了耶！」琪琪珥吐了吐小舌頭，又嘻嘻一笑：「不過不喜歡，還是不喜歡，嘻嘻！走啊，獃子哥哥，我們一起去拾些乾柴過來吧！烤肉咯，烤肉咯！」

眾人一齊努力，不一會，便將野兔蒼鷹在小水塘中洗剝乾淨，架在松樹枝上，「轟」的一聲點起篝火，不停翻烤，兩個小丫頭，不想廚藝卻甚是了得，過得一刻，便將兔肉鷹肉，俱都烤得黃油油，金燦燦的，香氣直撲鼻而來，引得眾人口水直流，嘻嘻哈哈，你爭我搶，很快便瓜分了個精光，歡樂無限，你望我，我望你，一齊哈哈大笑。

又休息了一盞茶時分，便收拾行裝，一齊上路。這會太陽居然烈了起來，田間地頭，那叢叢野草兒，俱被曬得蔫蔫的，耷拉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天地之間，一片悶熱，就連一絲微風也無。眾人在密不透風的玉米地間穿行，直熱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衣襟兒俱被汗水打濕，粘在身上好是難受，不時撥開那粗長的秸稈，與青綠的闊葉，只聽窸窸嘩嘩一陣作響，更吵得人心下煩躁。

「恰恰忽，怎麼還沒到啊？累死我了！」魯魯迷又抹了一把熱汗，拄著長槍呼呼喘氣，抬頭望了望天上毒辣辣的太陽，刺得人眼睛直疼，連忙用手擋了擋，抱怨道：「不是都快入冬了嗎？怎麼太陽還這麼大啊？曬死人咯！」

「你問我，我問誰去啊？天老爺的事，誰管得著？」海子望了他一眼，微微好笑：「我們離開彭哈莫部落的時候，不是問清楚了嗎？光頭大叔說了，要往東南走三十里，便可到達月亮河邊了，河北不遠有個瓦尼馬羅的部落，到了那裡，我們繞過兇惡的努馬蘭，迂迴大前進的戰略便大功告成了。你再堅持一把啊。」

「就是，就是！啊，**！」敏敏珥掏出水壺，「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兩手叉腰，得意道：「我們兩個美少女都沒事，你一個大男人倒累得不行，像什麼話？！」

「我也很累啊，我也很累的。」琪琪珥連忙反駁道，望見魯魯迷不停撫著肚子，皺著眉頭，不由關心道：「獃子哥哥，你是不是肚子疼啊？是剛才吃壞肚子了嗎？」

「喲喲，獃子哥哥～」敏敏珥學著琪琪珥腔調，取笑道：「哼！小妮子，有了情哥哥，便忘了我這個好姐姐，就會頂嘴！大家都吃了啊，為什麼沒事？」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海子轉頭喝道，敏敏珥窺探他一眼，吐了吐舌頭，乖乖閉嘴，只見海子打開水壺，遞給魯魯迷：「怎麼樣？還好吧？要不多喝點水吧，可不要中暑了！」

「頭也不暈，應該不是中暑，出時，我不是給大家都了些草藥嚼嚼，含在嘴中？許是腸胃不好，你知道的，我平時是喜歡清淡的菜蔬，一時吃了許多烤肉，便不舒服了。」魯魯迷還是接過水壺，喝了幾口，遞還給他。

魯魯迷撫了撫胸，打了個嗝，忽地眼珠一轉，嘿嘿一笑，順手從旁掰下一隻玉米棒子，已然抽穗飽滿，卻尚未熟透，幾下剝去青黃的苞片，又將嫩黃晶瑩的穗絲細細捋去，張嘴啃了一口，咬破軟軟的玉米粒兒，甜甜的漿水流了滿嘴，一時間，沁入心田，魯魯迷閉上雙眼，搖了搖頭，滿臉陶醉。

「噗嗤！」敏敏珥忍俊不禁，笑出聲來，海子也呵呵笑了兩聲，問道：「魯魯迷，好些了嗎？要是喜歡，就多掰幾個吧？」

魯魯迷連連點頭，大家七手八腳，掰了一捆，裝到布袋中，魯魯迷歡喜地捧在懷中，便又行出，過了許久，方才出得層層疊疊的玉米叢林，大家齊齊舒了口氣，一絲涼風吹來，直感一陣涼爽，就要坐到草地上歇息一會。

海子四下瞭望，忽地望見，左近幾座簡易茅棚中，走出十來條大漢，俱都只穿著一條褲衩，愕然地望向這邊，只一息間，一條紅褲衩破嘴怒罵：「啊哈！原來是你們幾個小賊！我說玉米咋少了不少，快，快！抓住他們！不要讓小賊跑了！」

「快跑啊！快跑啊！」海子聞言大驚，大聲叫喊，拽起四仰八叉的敏敏珥，望前狂奔，魯魯迷與琪琪珥急急跟上，四人亡命奔逃，後面一群褲衩們緊追不捨，高聲叫罵，舞得棍棒呼呼作響，你追我趕，直直追出五六里地，忽地前面閃出一條大河，哎呀！必是月亮河了！可是這會卻高興不起來，眼看追兵即至，兩對可人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怎麼辦？怎麼辦？

河邊蘆葦叢中，忽地悠悠蕩出一條漁舟，海子見狀大喜：「嗨！那位大哥，劃過來啊！載我們過河，必有重謝！」

漁舟屁顛屁顛地沖了過來，一隻瘦猴子瞟了一眼後面追來的漢子，又盯著敏敏珥姐妹倆俊俏的臉蛋，再也移不開目光，瞧啊瞧，瞧個不停，滿臉猥瑣，嘿嘿笑道：「要怎麼謝我啊？兩位小娘子，嘿嘿……」

敏敏珥見狀大怒，杏眼圓睜，飛起身來，趁他呆，一腳將他踹到河裡去了。「啪嗒」兩聲，敏敏珥雙腳落在小舟一旁，一時間，小舟失了平衡，左搖右晃，盪啊盪啊，眼看就要將她甩出舟去，敏敏珥小臉驚惶，驚聲尖叫：「啊啊啊……」

海子嚇了一跳，連忙跳上舟去，穩穩站定，一把拉住敏敏珥的手，往後一帶，將她緊緊摟住，敏敏珥依偎在他懷中，只覺安心舒暢，溫暖甜蜜，羞澀不已，在他懷中拱了拱，海子心下好笑，卻望見追兵已至，一把推開她，叫道：「大家快划舟！」

魯魯迷與琪琪珥早已跳了上來，四人一齊划槳，去勢如箭，攸忽間便離岸老遠，褲衩們衝到岸邊，只能恨恨叫罵，無可奈何，一會便都回去了，四人齊齊鬆了口氣，相視一眼，都是樂得不行。

「啪！」一隻手搭在舟舷上。

「嗒！」又是一隻。

「嘩啦！」河中竄出一個尖尖的腦袋。

正是瘦猴子，只見他恨恨地瞪了幾人一眼，張開大嘴，便是一道水箭，直向敏敏珥飛來，敏敏珥嚇了一跳，連忙閃開，紫紅長裙子卻還是濺濕了不少，不由火冒三丈，掄起木槳，飛身向前，就要砸他雙手，瘦猴子早已望見，陰陰一笑，抓住舟舷使出巧勁，奮力一掰，小舟晃了晃，便被他掀翻過去，眾人一陣驚呼，「撲通撲通」，好似下鍋的餃子，一時間，俱都成了落湯雞。

可憐敏敏珥、琪琪珥，一對美麗可愛雙胞胎，自幼在山野中長大，哪裡到過什麼大河，俱是兩隻旱鴨子，「撲棱撲棱」眼看就要沉下去；魯魯迷要去救琪琪珥，怎奈水性一般，恰巧被瘦猴子一個翻身，死死按住，「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水，四肢亂舞，使不上勁，眼看就要憋死；小豹子嘯天，更是悲慘，腿斷了游不得，已然沉得不見了蹤影。

海子驚得一陣暴怒：哇呀呀呀！王八蛋，調戲我美眉，還沒跟你算賬呢，***，老虎不威，你當我病貓啊？！我要讓你明白，花兒為什麼這麼紅？！王八蛋，你死定了！

魯魯迷會游泳，先救魯魯迷！海子當先奮力向魯魯迷游去，卻感自己在慢慢下沉，手腳俱不得力，心下一驚：青銅大戟！我的天，五十斤，還沒從背上解下來！親娘咧，屋漏偏逢連夜雨，哎呀，急死人了，怎麼捆得這麼緊，我扯我扯，喔唷，解下來啦！

魯魯迷，敏敏珥，小嘯天，我來啦！堅持，堅持，堅持住啊！要快點才行，要快點才行，快點！快點！！快點！！！瘦猴子，要是他們有個好歹，我叫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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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無垠，安詳寧靜？和諧世界，和平久遠？良為可笑耳。草要和諧，兔要吃它；兔要和諧，鷹要吃它；鷹要和諧，人要吃它。何止異種相噬，同類亦相殘也。和諧，弱者最需要和諧，卻只有強者才能施與，鬥爭，鬥爭！變強，變強！此乃根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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