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書劍江湖 06章 怪毛病
秋香也不搭理他們三人,只自顧自的又說道:「單掌震乾坤,司正良司舵主。」
那位司大哥,慌忙向前了一步,面帶殷勤的抱拳當胸說道:「牢姑娘惦記。」
「司大哥威震廣東第一人,一手開碑烈火掌當真的江湖無兩啊。」
也許是聽到了剛才牟十三他們的鄙夷,秋香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再說那些令人作嘔的下作之言。「四川劍仙馬子都,馬先生可到來?」
「馬某不敢失約。」說話間那個黑臉麻子向前了一步,也是抱拳施禮。面色上倒也不卑不亢,不似前面的哪兩個人。
此時琉璃才知道,原來那個趙掌柜的名字叫趙有財,司大哥名叫司正良,尤其是哪個馬子都,長成那樣卻起名叫個子都,真是令人啼笑皆非。誰不知道就連聖人都誇子都之美曰「不識子都之美者,無目者也。」
牟十三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到底看到什麼稀罕事,只聽她「吃吃」一笑也不多問,只管喝酒吃菜。
緊跟著,秋香又連續的點了幾個人名,都是在那坐上之客。分別是,貴州的神拳無敵,范無傷。藏南的冰弓化水,簡翼鎮。妖族的黑面郎君,朱子真。和踏遍五省的總鏢頭,項二習。
當點到水陸兩會的總舵主沙里金的時候,竟然沒人搭聲。
除了那妖族的朱子真之外,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牟十三他們一桌。
因為這家酒館本來是秋香的主人全包下來的,而這八桌正好是五省三幫會他們請的客人。現在其他桌既然都認了門,那隻剩下牟十三他們一桌了,可他們都不說話,難道他們不是水陸兩會的人?
秋香的臉色也逐漸陰沉了下來,對那個婢女輕輕一點手。那女婢馬上大喝一聲:「小二在哪裡?」
這時候的小夥計,早就躲到櫃檯下面體似篩糠般的抖作一團了。他當然知道,自己的酒館被那家主人包了下來,可那桌客人兩天沒到,加上今天大雨瓢潑的以為這包主也不會來,另外牟十三出手闊綽當場給了兩塊銀元。這世間還有誰嫌銀子扎手的,就稀里糊塗的答應了下來。
雖然先前有話,可事到眼前誰還顧得了誰。自從那包主一進大門,小夥計就嚇的大氣不敢喘,求著皇天后土的別被發現,可是終了也被發現了。
此時他聽那包主喊他,哪裡還敢不過去,便連滾帶爬的湊了上去,哭喪著臉簡直比死了親娘老子還要難過,「小……小人,在這裡。」
那婢女大眼一瞪的罵道:「死那麼半天不敢出來,怕姑奶奶吃了你嗎。剛才我家姑娘說話,你可聽見了?」
「聽……聽見了。」那小夥計正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如何回答,牟十三卻輕敲了下桌子,叫了聲,「小夥計,來結賬。」
「什麼!」在場所有人都不禁目瞪口呆,紛紛的低頭私語。
「這三人,原來不是五省三幫會的人?」
「這下可麻煩了。」
「就是,捅了婁子,看他們該怎麼補。」
秋香輕輕的咳了一聲,瞬間酒館又噤若寒蟬,「怎麼,小二,客人喚你去結賬,怎麼不去呢?」此時單聽聲音,便也都知道,名字叫秋香的哪位姑娘,臉上是多麼的冷若冰霜,似乎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能兵兵乓乓的冰掉到地上。
哪位小夥計只是在地上哆嗦,身下早已經熱氣騰騰的一股騷氣竄了上來,他顫巍巍的向牟十三一桌扭頭看去。如同掉進冰窟窿,心中早沒了熱乎氣,「原本想,趁著空閑的機會,掙個勞什子的家用錢,誰知道竟要搭上自己的一條命。」
正在他目光獃滯的檔口,忽聽婢女大喝一聲:「你是死人嗎。」
小夥計渾身一顫,一頭栽倒地上竟嚇昏了過去。
牟十三自從秋香進來,便已經猜出了這八張桌子的用意,知道若是當時就走,那小夥計便更是有口難辨。可此時,他見已經瞞不住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喊來結賬走人,自己原本就一爛攤子,哪顧得上這些個淫/盪窩子的閑淡事。
「暈死過去了。」
琉璃看著酒館的情形給牟十三提了個醒,便旁若無人的大踏步走到了小夥計跟前。也不附身,只是立掌反指,那小夥計的胳膊便像被人吊起來一樣,又手心向上的輕輕放到了地上。然後在他郄門和勞宮兩穴上輕輕一點,便倒背雙手,輕盈的坐回到了原位。
這一來一去,也就在幾秒之間,雖然看似舉重若輕的兩下,可也驚震了酒館所有的人。開始琉璃進來酒館的時候,都以為她是誰家的富戶千金,看樣子誰也不會把她和武功法術聯繫到一起。此處人人都是江湖舔血過來的,見她輕輕一出手似有陣陣的清風拂過,即便是隔空取穴,就算在場的朱子真也不會這麼輕鬆自如。
「難道她是哪家術法高手的子弟?」
所有人都在默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只有朱子真這一眾獸妖,更是堅定了他們的想法,「青風紅雪身邊哪會有尋常之輩。」
那個小夥計,只感覺渾身一陣松爽,悠然醒來。
正要再次告饒請罪,又聽牟十三喊道:「夥計,過來罷。」
那秋香也不是個眼裡沒珠的人物,而且久歷風月,自然見風使舵的本事猶若天然,「哪位客人叫你,過去便是。」聲音中也沒了原來的寒意,只如春風化雪般的溫暖和煦起來,「可是有一宗事卻要說在前面,他可是我們夫人的貴客,你若膽敢收他的酒錢,可知道該有的下場。」
那夥計哪裡還敢多說一個字,吭吭哧哧連走帶爬的來到了牟十三的桌前,撲通一聲跪倒了地上,「客官說什麼行,萬萬不敢再提那……那結賬的事。」
這下到讓牟十三犯難起來,秋香說的話他字字都聽在耳朵里,要是結賬給錢,恐怕這小夥計沒個好下場,可要是不結賬給錢,豈不是白白的欠下對方一個人情?自己本來開始就是有點強人所難,生用銀子砸出來這麼一個座位,而且說好馬上就走,可是竟然一時好事給人家找了這麼多的麻煩。
琉璃看十三猶豫,當下也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輕輕的哼了一聲說道:「我們又不是吃不起喝不起,何必受了別人那點好處,而且又不是什麼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香應。來我不但要給你,而且還要往多了給你。」說著他也不等十三說話,順手從他口袋中掏出一把銀元也不知道有幾塊,硬生生的塞到了夥計的手中。
「哎,我可告訴你,我這人有個怪毛病,一不喜歡被別人拒絕,二更喜歡拒絕別人。我給你這錢可是在說在講的,我預定下你未來三年的酒錢,每年都要來吃一杯你親自端上的好酒。倘若你拒絕,我會很生氣,可當時你若不再,我就更生氣。不管是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或者左鄰右舍王三奶,誰留下的你,我就找誰去算賬。我一旦生氣起來,那可不得了。怎麼,你不信?好那我今天就立個樣子給你看看。」
說著琉璃單掌如刀,也不瞅一眼只是輕輕向外一掃,瞬間沒來由的一陣颶風。說來也怪,這風只在那小如米斗的範圍內飛沙走石,所過之處地面的黃泥湯子在內的酒壺碗碟所有物品,全部迅速卷飛起來。
但這風速度並不快,好像是閑庭信步一般,晃晃悠悠又好似全無目的。忽然一聲呼嘯猛的急轉了一下,從那婢女的身旁掠過,瞬時她手中的紗巾小扇,連帶袖口暗藏的針標都像著了魔法般不受控制的飛了出去,那婢女竟是用儘力也拉不回。
琉璃又是輕輕一揮手,那風又好像長著眼睛一般的繞著原路又走了一遍。卻又連帶著黃泥湯子在內的一切物品恢復到了原位,就連剛才捲走的酒杯中的酒都好像沒灑一滴。
只是那針標卻如同活了一般,繞著婢女轉了一圈,又倏的一聲射到了房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