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城 第五十九章 平安夜
李秩先是一愣，然後笑了。他突然感覺全世界的鮮花瞬間開放，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
他曾經想象過無數次他跟洛水女媧相見的場景，想象著她可能是一個知性的大姐姐，也想象過她是一個戴著厚厚眼睛的女學霸，但他從來沒想過，洛水女媧竟然就是洛清歌。
李秩終於知道為什麼洛清歌會一開始就認識自己，為什麼會在高考前幫助自己，因為她早已經陪自己聊了兩年！而自己卻一點也沒有發覺！
洛清歌俏皮地走過來，伸出手：「你好，我是洛水女媧，真名洛清歌。」
李秩也配合地握住她的手，笑道：「洛清歌你好，我是李秩。」
洛清歌皺了皺鼻子：「怎麼，見面了就不叫姐姐了？」
李秩笑了：「那我是叫你洛老師呢，還是叫你姐姐呢？」
洛清歌哼哼道：「這兩個都不好聽，等我想一個好聽一點的稱呼，再讓你按那個稱呼叫我。」
兩人坐下，點了杯咖啡，李秩還是忍不住地驚嘆：「我怎麼也沒想到，洛水女媧就是你。你瞞的我好苦啊。」
洛清歌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一看你就沒好好讀書。《洛神賦》原文看過沒？」
李秩道：「看過啊，我還能背誦全文呢。」
洛清歌饒有興緻地道：「來，背給我聽聽，證明你不是吹牛。」
李秩張口就來：「黃初三年，余朝京師，還濟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于山隅。」
洛清歌面露驚異之色，要知道《洛神賦》並不在語文課本之上，普通學生不要說背了，甚至看都沒看過。
見他停下來了，洛清歌笑道：「怎麼不背了？記不住了嗎？」
李秩無奈，只能繼續：「於是忽焉縱體，以遨以嬉……馮夷鳴鼓，女媧清歌……」
背到這裡，他心中一動。
洛清歌笑了：「你知道我名字的來歷了吧？也知道我為什麼叫洛水女媧了吧？這麼簡單的東西，你竟然從來沒想過？」
李秩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二人又聊了幾句，洛清歌摸了摸肚子，道：「我們趕緊找個地方吃東西吧，我有點餓了。」
平安夜的餐廳許多都爆滿，二人沒有預約，只能隨便找了一家人少的餐廳去吃了飯。事實證明，大眾的眼光是雪亮的，這家餐廳味道很一般，二人都沒吃飽。
於是二人索性在街上逛吃了些零食，洛清歌彷彿一個貪吃少女一般，對什麼東西都想要嘗嘗。李秩都已經吃不下了，她還是興緻勃勃。
快到八點的時候，洛清歌變魔術一樣翻出兩張電影票：「走，我請你看電影去！」
二人檢票進電影院，像普通情侶那樣一起緊挨著坐下，同吃著一份爆米花。電影不怎麼難看，也不怎麼好看，最起碼沒有洛清歌好看。李秩時不時地看著她的側臉，電影屏幕的微光反射依舊掩蓋不住她的清麗。
洛清歌終於發現了他的異樣：「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兒嗎？」
李秩搖搖頭：「沒有，不過花兒沒你好看。」
洛清歌突然覺得自己的臉頰燙燙的。
她想吃點爆米花來掩蓋下自己的情緒，結果卻碰到了李秩的手。她急忙縮回去，拿起旁邊的可樂，猛喝一口。
至於這部電影的後來，李秩和她似乎都沒看進去。
昏暗的燈光下，多少曖昧在浮動。
二人看完電影，已經晚上十點了。但是商業街上依舊人潮洶湧，許多情侶似乎並不著急回家，都在享受著過節的氛圍。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拿著幾束鮮花和兩個蘋果走到他們面前：「哥哥，你買束花送給你的女朋友吧？」
李秩有些尷尬：「小妹妹，這位姐姐不是哥哥的女朋友哦！」
小姑娘理所當然地道：「你不買花姐姐當然不會答應你，買了花說不定姐姐就答應嘍！」
李秩笑了：「真的嗎？」
小姑娘驕傲地道：「真的！我今晚上促成了三對了呢！」
李秩點頭道：「那好，你的花我全要了。」
洛清歌耳朵燙燙的，在旁邊有些手足無措。
小姑娘喜道：「謝謝哥哥！再送你兩個蘋果！祝你們平平安安！」
李秩摸摸小姑娘的頭：「謝謝小妹妹！總共多少錢？」
小姑娘道：「二百塊！」
李秩掏出錢：「快點回家吧！都這麼晚了。」
小姑娘接過錢，指了指遠處那個一直在看著她的女人道：「媽媽就在那裡等我呢，我這叫體驗生活！」
說完，小姑娘直接把花遞給了洛清歌：「哥哥讓我替他問你，願不願意做他的女朋友？」
洛清歌「啊」地一聲，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她接過花，下意識地偷瞄了一下李秩，發現他也被小姑娘的舉動嚇了一跳，正一臉忐忑地看著她。
氣氛一度有些奇妙的曖昧。
小姑娘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然把蘋果塞給了李秩，撇了撇嘴：「成年人的世界真複雜。我走啦！」
說著，蹦蹦跳跳地向媽媽的方向跑去。
李秩看著手捧鮮花的洛清歌，躊躇道：「那個……洛老師，你看……」
洛清歌紅著臉：「不行！」
李秩的心臟突然猛地一沉。
洛清歌道：「表白還要小姑娘代勞，這怎麼行！」
李秩的心臟重新鮮活地跳動起來，喜道：「那我現在表白可以嗎？洛老師，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洛清歌看著他，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李秩感覺空氣彷彿要凝固了。
突然，洛清歌狡黠地一笑：「我考慮幾天，看你的表現再說！」
李秩一怔，嘴角上卻掛上了怎麼也藏不住的笑。
洛清歌一隻手捧著花，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李秩拿著兩個蘋果，亦步亦趨地跟著。
李秩把蘋果塞進了口袋，空出了手。
洛清歌空閑的左手在擺動，晶瑩如玉的手指即使在黑夜中也如此顯眼。
李秩有意無意地擺動著手，試圖牽住她的手。
手指相觸的一剎那，二人下意識地縮了縮手，彷彿觸電一樣。
洛清歌的臉紅了。
李秩不好意思地笑了。
二人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在初冬的夜裡，直到喧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