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在應酬這件事上，代煬是有天分的，從小接觸各種大小宴會，世面見得早也就練就了八面玲瓏的性子，見到什麼人都能臉上掛著包含親和力的笑容，熱情的與之打招呼，心裡哪怕恨得想給對方几刀，面上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晚上的這場應酬，就是招待客戶在度假酒店消費罷了，傍晚開了個無關緊要的會議走個過場，晚上則是推杯換盞的酒會，晚上所有人都在酒店過夜，次日則是安排了高爾夫球賽。

客戶來了十幾個人，代氏集團參會的更是不少，各個業務部門都派了人前來應酬客戶，以便接下來的項目能更加順利的推進。

酒會過後，代煬盡地主之誼，站在宴會廳門口和客戶那邊職位最高的負責人寒暄，隨後目送他們回房間休息。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代煬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一下午給他笑的，都快要僵了。

「累死我了，韓陸你看看我臉，都笑硬了！」

「代總辛苦了，要不要安排個按摩技師到您房間幫您方式一下。」

「好啊，我先回去洗個澡，你幫我安排個靠譜的，別是亂七八糟跑來仙人跳的。」

當年代煬找了個看起來特別正規的按摩師，結果被仙人跳的一波，敲詐了他兩萬塊錢才算完事。

韓陸笑道：「放心吧。」

高賽悄悄先離開酒會場地，跑到酒店前台尋覓了半天才找到李鏡行。

「過來！不是叫你當心點兒嗎，別被我同事看見。」

「你說有急事叫我過來，有什麼事啊？」李鏡行兩個多小時的長途公交才到這裡，累的話都不想說。

高賽拿了瓶水遞給他，又從口袋裡拿出兩粒膠囊塞給李鏡行：「吃了。」

李鏡行喝了幾口水，看向那兩粒葯，問道：「這什麼？」

「鏡行，我想在代氏集團里混出點兒成績來，你看今天招待這麼大的客戶公司都派我來，說明我有這個實力，但是呢……我還是遇到一些困難，現在恰巧你能幫我，可不可以幫我？」

高賽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情實感，這話說的真誠，李鏡行聽的很懵。

「我能幫你什麼？」

「我們代氏集團的老大就是那個年輕的代總。」高賽壓低聲音，「他挺喜歡你的，今晚你……陪陪他，幫我說兩句好話，我只求今年升到組長就行，你幫幫我吧。」

高賽並不知道代煬跟李鏡行表白，是真心實意想跟李鏡行交往，他以為的是代煬看李鏡行長得不錯想玩玩而已，便想出了這種下作的討好手段。

李鏡行看著高賽手裡的兩粒膠囊，問道：「你想讓我跟你們代總上床？」

「對，聽聞我們代總在這方面沒有怪癖，你不會受罪的。」

「這葯是什麼。」

高賽感覺有戲，笑的諂媚道：「我這是心疼你啊，怕你不那麼願意，萬一代總不盡興再弄傷你多不好，來點兒葯助助興。」

李鏡行覺得可笑，他突然覺得代煬說的話有道理，他真的該徹底離開高賽，眼前的這個男人讓他感覺陌生至極，為了利益，高賽可以不擇手段，甚至可以親手把李鏡行至於尷尬又危險的境地。

「你把葯收起來吧，我不吃。」李鏡行拒絕了高賽。

高賽一愣，在之前幾年的時光里李鏡行沒有拒絕過他任何事，甚至在他做了很多很過分的事情之後李鏡行也沒有真的怪過他，這一次是為什麼，李鏡行不聽話了……

「你不幫我？」

「我幫不了。」李鏡行不去看高賽，回答道，「我不想跟他上床。」

高賽急眼了，態度也不再友善：「李鏡行你怎麼回事，我都不介意你被別人干，你在糾結什麼！」

「我不能拒絕嗎？」李鏡行不可置信的看著高賽，「身體是我的，我不想跟他睡你還想逼我嗎！我不去！願意去你自己去！」

「你是不是造反！」高賽把李鏡行拉到一旁人少的地方，質問道：「你別逼我抽你！給你好臉兒了是不是，真當我求你呢！我把你綁了送代總床上去是一樣的！別給臉不要！」

李鏡行心裡那股子氣上來了，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會有情緒波動如此巨大的一天，這種屈辱的事情放在以前保不齊他會忍下來就答應了，可現在和以前不一樣，高賽在他心裡的位置突然模糊了，他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還有一點是李鏡行想忽視卻沒忽視掉的問題，高賽讓他去陪代煬，他不想代煬知道他會答應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雖不知代煬心目中的自己是什麼樣，李鏡行只希望可以盡量好一些，保護住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形象。

「你打啊，你又不是沒打過我，就是綁我去我也不願意，有本事你強迫我跟他睡。」

比誰脾氣倔這件事上，李鏡行自認沒輸過，他脾氣很好不會發火，絕大多數事情上是過分隨和的一個人，吃虧也不會說什麼，但是腦子一根筋的毛病卻是根深蒂固沒救的，認準的事情不後悔，不認的事情也不能逼他。

說起高賽對李鏡行動過手，是醉酒後發脾氣扔出去的玻璃杯打中了李鏡行的頭，當時搞的頭破血流很是駭人，嚇得高賽酒都醒了。到了醫院醫生說小傷無大礙，李鏡行看高賽緊張的樣子以為他是擔心自己受傷，卻不想他關心的是自己的臉會不會毀容，當時的心情到現在李鏡行都還記得，那種心涼的感覺，他很熟悉……

也許從那時候起，李鏡行就對高賽沒有感情了，這幾年不過是習慣了，不想打破這種生活模式，談不上怕失去，只是不想主動失去。

也許正是因為沒了感情，在高賽說要結婚的時候，李鏡行也能做到真心接受這個事實，不主動放棄，卻也不想去爭取，順其自然罷了。

兩個人算是沒的可談了，高賽鐵了心要送李鏡行去討好代煬，李鏡行態度堅決不會去陪代煬過夜，兩人僵持不下。

直到李鏡行眼前一陣模糊，腳下一軟差點摔倒，才發覺不對勁。

「身上沒力氣了？」高賽一副了如指掌的姿態看著手腳發軟到要扶牆穩住身子的李鏡行。

「這是……怎麼了……」

「我想到你可能會拒絕了，但是呢我又不想錯過今天這個機會，所以……在你剛才喝的水裡加了些料，別怪我狠心，代煬不爽我的日子不好過。」

高賽拉過李鏡行，他身上無力，直接倒在高賽懷裡，高賽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小聲道：「一晚就好，閉了眼就當是我不就好了，乖。」

門鈴響了兩聲，代煬以為按摩師來了，穿著浴袍去開門，打開門就看見門口地上靠牆坐著的李鏡行，愣在原地。

「你怎麼來了？」

四下看看，沒看見其他人在，代煬忙扶起他進屋，連摟帶抱的把人放在床上。

「你身上沒酒味，不是醉酒，你怎麼好像沒力氣啊，出什麼事了？」

代煬有些擔心，屋裡溫度不算高，李鏡行鬢角處已經淌下汗來，可見他現在很不舒服。

「高賽……給我下藥讓我陪你……」

代煬反應了一下，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不是弄死高賽的時候，李鏡行這個樣子太嚇人，得想辦法解決。

「你知不知道他給你吃了什麼葯？」

「他……讓我吃藥，我沒吃……我沒想到水裡也……」

「沒事沒事，我叫車送你去醫院，別擔心。」代煬坐在床頭，讓李鏡行靠在自己懷裡能舒服一些，拿過手機給韓陸打電話。

「喂，韓陸你馬上備車，我要送鏡行去醫院，你別管他為什麼在這了！先送他去醫院！」

韓陸把車開的風馳電掣，代煬一個心七上八下的快要爆炸了，李鏡行從一開始的出汗轉而呼吸急促，嚇得代煬差點當場再叫輛救護車來。

趕到醫院急診的時候，看到醫生圍過來，代煬那個心才算是放下來。

韓陸忙前忙后付款開單子，代煬守在急救室門口焦躁不安。

醫生給李鏡行洗了胃，他的狀況終於好了一些，人也安下來，沒一會兒工夫便睡了過去，護士把李鏡行送回急診病房，代煬跟過去緊張的看著他。

「醫生，他到底是怎麼了。」

「年輕人不能亂吃藥的，那種小作坊里生產的不過審藥物更是不要亂吃，損傷他神經和呼吸系統的，這次劑量小沒事，再多一點沒準就救不回來了。」

「是是是，醫生說的是。」代煬僵硬的應和著，醫生那句救不回來快要嚇死他了。

急診醫生都去忙活他們的事情了，代煬認真守著李鏡行，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叫自己名字，代煬回頭一看，愣住。

「真的是你啊代煬，我是施夢柔，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記得，當然記得，刻骨銘心的初戀女友施夢柔，代煬打算記一輩子的女人。

兩人在國外讀書時相遇相愛，代煬想要穩定的感情，施夢柔心裡都是詩和遠方，兩個不算契合的靈魂相處久了裂痕也就出現了，終於還是沒能繼續走下去，從此你的生命里不再有我，我的夢裡你不再來，一別兩寬。

「當然記得，你怎麼在這。」

「我畢業就回國做了醫生，是急診科的。」施夢柔看向床上的李鏡行，「你朋友？挺好看啊。」

「嗯，我朋友。」代煬不想多說什麼。

「你電話沒換吧。」

「沒換。」

「那你先忙，改天我約你喝咖啡，拜拜。」

施夢柔轉身離開，代煬看著她的背影愣了幾秒，收回視線看向李鏡行，握緊他的手，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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