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成長 第七十章:一同死去

第一卷:成長 第七十章:一同死去

「話說你們沒有趁機占我便宜吧。」橘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在那樣的爆炸中人能活著就很走運了,實在顧及不了衣服,偏偏橘子的身材還特別惹火。

艾倫把醫生的白大褂給她披上。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諾,」橘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就是那個魔眼,「你覺得這個魔眼有什麼用?」

那隻魔眼救下了她。

艾倫撕開了身上的衣服給她簡單包紮了一下:「為什麼用那招?當時應該沒必要吧?如果一直打下去,你應該可以拿下白的。」

「嘶嘶嘶,疼疼,我怎麼知道為什麼要救你們。說到底,還不是你們三個太廢了,那個卡林兩下子就把你們了撂倒了,你是沒看到那個白的鏈子,我要是不用你們三個都得死。喂喂喂,別占我便宜!」

「晚了,我已經摸了。」艾倫狠狠地打了個結,拍了拍躺在地上動不了的橘子,「行了,好好休息吧。」

「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死,我還有自己的目的,在殺了那個傢伙之前,我不會死。」

「嗯。」

「等等,」

「怎麼了?要向我報仇也得回去再說。」

但橘子沒有回嘴:「桑德拉……她怎麼樣了?」

「哦。」艾倫面無表情的說道,「死了,我很遺憾,但我們必須趕緊走,沒時間傷心了。」

「休息幾分鐘,我去醫生那邊看看。」沒有給橘子開口的機會,艾倫快步走向醫生,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步子會有些亂。

另一邊,醫生很輕鬆的搞定了剩下的那幾百個人,上樑不正下樑歪,那支二百人的矛兵紀律性差到了一定程度。沒有了特納那個領頭的,隨便殺了幾個人立威,剩下的士兵立刻潰不成軍了。

還有幾個從斷的橋上掉了下去,有的是自己跳的,有的是腳滑,還有的是被人推下去的。不過艾倫幾人懶得找他們麻煩。

「小子。」被雪掩埋的卡林沙啞的喊了一聲,後面的一地血跡顯示他應該是掙扎的爬過來的,不過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抱歉殺了那個女孩,她對你應該很重要吧,所以才會拚命救你。所以……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是……我想求你兩件事。」

「那把刀,是我父親給我的,作為我的生日禮物,雖然我沒有用好,但那是一把很珍貴的煉金兵器。當年我離開的時候,是我父親替我擋下了追兵,為此估計他承受了不少壓力。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幫我還回去,我死了,刀還回去了,至少能減少一下他的壓力。白的鐵鏈就送你了,然後……我想再看一看他。」

「好。」沒說什麼話,艾倫拔下了對方身上的長槍,扶起他的身子,撐起自己也搖搖欲墜的身體,將他放在了吉爾的身邊。

「多謝了,小子。」費力的扒開層層積雪,卡林的手觸碰到了少年的臉,被特納踩得有些灰塵:「抱歉,讓你離開的時候那麼狼狽。」再次動用全身力氣抹去了對方臉上的污穢。

「如果可以的話,白,如果我能從冥王的籠子里出來的話,白,希望能再見你一面。」

一樣的橋,一樣的雪。如同兩人第一次見面一樣。

「喂!小鬼。」如喪家之犬一般被父親趕了出來的男人,遇到了橋邊的那個孤獨的男孩。

狼狽的男人看了看橋邊的如同小狗一樣的吉爾:「你在做什麼?」

「啊?啊……」男孩的牙缺了幾顆,身上的布衣破爛不敢,痛苦的遭遇讓他說不出話來。

「失語症嗎,算了,反正是一隻小老鼠,不論怎麼樣早晚都是個死。」毫不留念的走了過去,幾個小時后,卡林乾淨利落的完成了任務。但回來的路上,他特地饒了遠路,再看了那個男孩一眼。

循環往複的幾次,男人在這個橋上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次,最終或許是那殘存的一點對騎士的執念讓他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小子,願意跟我走嗎?」

抬頭望著那隻伸出的手,男孩露出了笑容,一直到死都不曾消失的笑容。同時伸出了自己幼小的手掌。

幾年的時間過去。

「白,我要離開千年帝國了。」白是卡林為吉爾取得名字,因為少年的失語症,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所以就用剛見面時最引人注目的顏色來命名這個男孩。

望著這片美麗,繁榮的國家,卡林久久不語,千年帝國的前身是精靈大帝國的發源地,在精靈帝國崩潰后,除了剩下的希林帝國,千年帝國繼承了精靈帝國的大部分遺產。發達的煉金技術,機械,良好的傳統與強大的國力。所有的生產,從農業到工業都實現了半機械,比萊茵帝國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但如同喝了迷魂藥一般,他還是對那個國家念念不忘。「啊啊啊……」吉爾還是不能說話,但他的笑容說明了一切。

時光流逝。

「卡林,那些人已經全死了。」兩人在一片林子里做任務。

「做的很好,白。」卡林的目光盯著眼前的俊美少年,「你是不是又把人放了?」

「全殺了。」

「是嗎。」彷彿相信了對方,又好像掩耳盜鈴,卡林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卡林,我會盡量減少你的罪惡。吉爾跟上了對方的腳步,那些罪,全都由我承擔吧。

所以他才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想把艾倫兩人困住,然後放走,並非什麼慈悲,而是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為了減少他的罪孽,也是為了他那矛盾的心。

在雪中出生,在雪中死去。一如他如雪純白的樣子。

靜靜地,兩人死去了。

艾倫和伯頓兩人在旁邊的森林裡找了個河,在河邊將兩人埋葬,沒有立碑,也沒有什麼標記,看起來和其他地方沒什麼不一樣。這是艾倫的意思,他不想讓其他人來打擾這兩個人,特別是那些會來打擾的大多數沒有什麼好人。

「走了,」橘子拍了拍他的肩,艾倫背著桑德拉,醫生背著橘子,伯頓拿著大刀和吉爾的鏈子。幾人朝旁邊的城走去。

特納是一個大家族,而且是一個非常大,有著兩個公爵的望族,不過歷史並不久遠,和芬恩比的話,實力不足,底蘊差的更多。

這也是那個子爵會找卡林的原因,羞辱芬恩家族族長的兒子,想必讓那個無能的傢伙特別有優越感吧。

但艾倫關心的不是這個,在他把特納子爵的親人拎出來,一個個暴打一頓還把他們家族的建築給燒光后,他得到了一疊信封。

特納子爵和那個大人物的通信。

講真的,艾倫沒想到竟然會有信封,畢竟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買一些可以傳信的使魔,這什麼時候了,還有人用信?而且使魔的保密性和速度比信要高上不知道多少。

信的內容——來著時鐘塔,時鐘塔的人和特納合作,讓他殺了艾倫五人,最好是活捉。而且上面的印記顯示對方是煉金科的人。

煉金科?蘇珊的家族?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那個鄧肯?」醫生抱著橘子在一旁探了探頭,除了艾倫,其他幾人去換了幾件衣服,橘子的傷還是不輕,但她又嫌棄艾倫,不讓艾倫抱,伯頓也不可以,那就只能讓醫生來了。

而醫生的懷疑不是沒有到底,畢竟上次鄧肯就和那個班森合作了,這次也並非沒有可能。

不過幾人也沒有時間考慮這個了,不知道特納家族什麼時候會來接管這座城市,現在儘快離開才是正途。

坐上飛龍,和開始一樣,無聊的旅程。少了一點歡笑,臉上沒了面具,不過這次幾人帶上足夠的食物了,幾天幾夜的奔波后,他們終於回到了巴比倫城。

「桑德拉的事怎麼辦?」幾人沉默了下來。

「你們倒是說句話呀。」橘子笑著拍了拍幾人,但她的笑也有些勉強。

醫生把橘子按了下下去:「我來搞定吧,這件事我去報告,桑德拉的事我來處理,還有她的父母,你們不用管。」

「葬禮什麼時候舉行?」

「沒有葬禮。」

「沒有?!」艾倫提起了一點精神,「為什麼?」

「按照慣例是沒有的,最起碼時鐘塔不會舉辦什麼葬禮,最多我們私人舉辦一個。」

這是慣例,不光是桑德拉,其他地位比桑德拉高一點的也沒有。畢竟時鐘塔是中土上最大的幾個組織,能讓時鐘塔舉辦葬禮可以說是無上的榮光。但是像桑德拉一樣的人,每天都會死去成千上萬名。

時鐘塔是不會為了一些小角色舉辦葬禮的,這不是醫生可以影響的,如果開了先例,那以後就是無窮的麻煩。

「那就我們幾個舉辦一下吧。能找幾個人就幾個人。」

醫生卻不同意:「那她的父母呢?你考慮他們了嗎?她的父母或許想要將她埋在家鄉,而不是這個她死去的地方。」

艾倫被醫生說的啞口無言。

「你到底還是個小鬼。」醫生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吧,我們先舉辦一次形式上的葬禮,然後讓她的父母決定,還有那把大刀,我會託人把它送回去。」

艾倫想說什麼,但他最後還是放下了手。

葬禮很快舉辦了,一場雨天,在巴比倫城的一個教堂,一場沒有多少人來參加的葬禮。艾倫四處打聽了一下,桑德拉在時鐘塔待了兩年多了,最開始的兩年是給一些魔法師當隨從,學一些知識,煉金和賺取生活費。後來自己獲得了徽章就開始在時鐘塔學習了。

至於她的人緣——比她自己說的更糟糕,其他人還會理艾倫,儘管大部分都是敵意和羨慕嫉妒恨。但好歹他們還是知道艾倫的。而桑德拉則是單純的被孤立了,一小部分人都是一臉戲弄,但大部分人是茫然,他們根本不記得什麼桑德拉,儘管桑德拉幫過不少人。

來的幾乎都是艾倫認識的人,或者說是沖著他們四個人來的,而不是桑德拉這個死者。

此外,除了三人的同學外,醫生那邊也來了不少人,包括韋德,和很多時鐘塔的高層,醫生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很討厭下雨天。」身後的凱文拍了拍他的肩,「因為這樣的天氣對我不利。」

外面下著毛毛細雨,對於凱文這樣喜歡用火的人來說,確實不怎麼友好,空氣中的火元素會變弱,魔法也會變弱。

「怎麼?因為會變的無能嗎?」

「我懶得跟你回嘴了,你那樣想就算是吧。因為那樣就不是我站在前面,而是其他人保護我了。打起精神來,艾倫,任務總是有可能會出意外的。」

「謝謝。」

一個讓艾倫難以忍受,甚至想要中途離開的葬禮。最後葬禮結束了,醫生告訴艾倫她已經和桑德拉的父母聯繫上了,桑德拉的屍體要交給她的父母,但醫生問他要怎麼說桑德拉的死因。

「就說是在執行任務中被人害了吧,還有害她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並且告訴他們桑德拉在時鐘塔過得很好,很優秀……」

「我明白該怎麼說。」醫生只是問要不要說桑德拉是為了保護艾倫死的。

「那……那就好。」艾倫提不起精神,也不想說話。

那個女孩為什麼要撲過來呢?白白送命罷了,那個大刀就算砍在他身上也不是致命傷,十幾天的休息罷了,桑德拉就為了這幾天的休息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少女如此說道。

但是啊!只有那個想法保留了下來。

我想幫上他的忙。

幫上那個第一次見面的,完全不清楚的人。

那個人是多麼的惹人憐愛,那麼的令人眷戀。

為了那個人,即使交出我的生命——少女的思想戛然而止。她依舊懦弱,就像當初拋下哥哥一樣,心裡想著為了救哥哥可以死去,但卻沒有那個勇氣去做。只是想想,然後用各種各樣的理由說服自己。

她對艾倫的想法,同樣的懦弱。

但沒關係。

死前,少女這樣想,雖然我後悔了,但我總歸是做了些什麼。

這樣也沒關係。少女在顫抖,在哭泣,在興奮。

因為我並不是恐懼死亡,而是沒有去死的勇氣。我並不是喜歡那個人,而是羨慕他的那種生存方式……

將害怕與後悔放在事後,將自己放在事前。

如果要拋下我,他不會猶豫,如果要自己死,他也不會猶豫。只要確定了自己想做什麼,他就可以毫不猶豫去做。

那就是我想成為的人。

對著那自己高不可攀的人,少女這樣高呼:我從未想過會這樣。

我這激烈的,可憎的,無可救藥的感情。這是何等醜陋的傷疤,何等難受的離別,雖然只是對我來說。

對那個人來說,這根本無所謂吧,如果他認為要丟下自己,那就不會猶豫。就算之後會傷心,可他不會猶豫。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我只會猶豫,然後讓事情變得更糟,只會傷心。

但是少女還是有一絲的願望。這是她最後的期盼。

我希望被那個人記住,我只希望能被那個人記住。在之後的一生中,每次的夢境我都猶如夢魘一樣死死纏著他,讓他牢記我。我不想被遺忘,成為角落裡的灰塵。

還請務必記住,記住桑德拉·范妮,記住這個醜陋的名字。

對不起,我素不相識的愛人。我是多麼的任性,多麼的無可奈何,多麼的不可理喻,多麼的暴虐。

還請你原諒,因為,這是我溺死般的初戀啊!

少女的祝福帶著詛咒:永別了,願您能有美好的一生。

雨一直下著,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艾倫心情的寫照。

他的手上有著三張照片,一張是桑德拉的,是跟醫生要的,在桑德拉的遺物中拿的。上面是少女剛剛來時鐘塔拍的照片,當時的她還沒有那麼多雀斑,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容。

另兩張是吉爾和卡林的。是醫生在兩人的根據地找到的。

卡林的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了,因為上面的他威風凜凜,一身鎧甲,背後是輝煌的宮殿,應該是他叛逃之前照的。

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孩,這是另一張照片上的,艾倫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照的,但時間估計也很久了,當時的吉爾完全沒有以後那如同女性的相貌,除了那一抹輕輕的笑容。

死了三個人……艾倫將照片收了回來,再次學著父親點了一根煙,然後又被嗆到了。

這玩意不適合我,艾倫皺了皺眉想要扔掉,但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給他搶了過來。

「韋德老師。」艾倫行了一禮。

韋德·奧古斯丁應該是個大忙人,艾倫不知道他為什麼回來,或許是因為醫生吧,但他還是很感謝的。

對面那個比艾倫要高上一個頭的男人撇了他兩眼,隨意麻利的將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似乎是懷念,又有些回味的樣子。但沒有說任何話。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艾倫心情不好,也不想再管什麼禮節了,打了一聲招呼起身就走。

但一隻健壯有力的手攔住了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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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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