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騙局

楊子華接到陸若男的這個任務后，覺得有點小題大做：

「陸老闆，當事人不就在這個屋子裡嗎？你直接問她不就得了。」

「我要的是真相，不是別人的信口開河，知道了嗎？」

陸若男想起昨晚的事情，就沒法和他心平氣和地說話。

「那行吧，我出去走訪走訪，不過……你得給我補貼路費。」

楊子華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褲兜，可憐巴巴地望著陸若男。

這次，陸若男倒也沒有吝嗇，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就塞在了他的手裡：

「錢我可以給你，不過打聽不到有價值的東西，這錢得完璧歸趙。」

「行。」

這條件雖然有點苛刻，可是楊子華確實也不想呆在餐廳里，現在陸若男看他哪裡都不順眼，隨時都可能招來橫禍，還不如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出門后，楊子華也沒多想，直接就去了周建豪那裡。

周建豪自然是十分的熱情：

「師叔，你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呀，來來來，喝茶喝茶。」

「我不來你這裡，就只有去沿街乞討了。」

楊子華哭喪著臉，一屁股就坐在了一張椅子里。

「你不是……已經回到陸大小姐那裡去了嗎，怎麼還要去沿街乞討啊？」

周建豪連忙給他端來一碗茶，坐在了他的身邊。

「唉，她現在可恨死我了，讓我去調查當年她父母反目成仇的真正原因，都已經過去了三十年了，還怎麼調查嘛？她……分明就是找借口攆我走啊……」

楊子華說到這裡，禁不住傷心地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睛。

「這確實有點過分，不過，那個寧子風不就在餐廳里嗎，你直接問她不就得了？」

「陸若男說，寧子風不值得信任，要我親自去找第一手的材料，你說我又不是土生土長的雲城人，我到哪裡去找第一手材料啊？」

楊子華說著說著，竟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周建豪見狀，趕緊安慰他：

「師叔，你別急呀，總會有辦法的，哦，對了，保安隊我也有幾個朋友，我讓他們幫你打聽一下。」

「謝謝你呀，建豪，現在也只有你對我好了。」

楊子華拉著周建豪的手感激涕零地說道。

「你是我師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看也快中午了，你也快餓了吧，我給你點幾個菜，這裡有的是酒，你慢慢地喝，我去保安隊給你跑一趟。」

周建豪拍了拍楊子華的肩頭，然後轉頭叫過來一個底下的員工，「小李，你去隔壁餐廳點幾個下酒菜過來，我師叔在這裡，你可得給我伺候好了。」

說完，他朝楊子華揮了揮手，就匆匆地出去了。

楊子華待他一走，也不再哭哭啼啼了，拿起一瓶高粱酒，擰開瓶蓋就朝嘴裡倒，等那個去點菜的小李回來時，一瓶酒就已經見底兒了。

「三爺，菜都沒來，你都喝一瓶兒了，這菜不浪費了嗎？我……我去退了吧。」

這個小李真是一個好員工，時時刻刻都在想著為老闆節約。

「別呀！」

楊子華一把就拉住了他，「我……今天得喝五瓶。」

小李一聽，驚得下巴都差點脫臼了：

「五瓶？三爺，你確定？」

「確定。」

楊子華沖他點了點頭，「今天喝了，明天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你家少爺雖然厚道，但我也不能天天來吧？所以……我……要一次喝個夠，再來……五瓶。」

這個小李也是貧苦出身，聽出了楊子華話里的無奈和心酸，頓時就起了憐憫之心：

「三爺，這高粱酒也太燒喉嚨了，我們少爺還有紫江大麴，我拿一瓶來給你嘗嘗，保證你喝了，馬上就變詩仙李白！」

「紫江大麴？咋……我沒聽說過呀？」

楊子華撓了撓頭，一臉疑惑地看著小李。

「三爺你有所不知，這紫江大麴是我家少爺的私釀之酒，釀酒的水采自於紫江，故取名紫江大麴。」

所謂紫江，乃是玉龍雪山上的一條冰河，極其寒冷，如果不是當地部落的人，只要喝一口，整個人都能立馬凍成一塊冰冷的石頭。

「好啊，來一瓶，你家少爺的私釀，必定是上上品。」

「好嘞。」

小李答應一聲，連忙就去取酒。

不大工夫，小李就拿著一個托盤，端著一個白色的瓷瓶緩緩走了回來，那瓷瓶的表面兀自纏繞著一層妖嬈的白霧。

「三……三爺，酒……酒來了。」

隔著老遠，楊子華就感到了一股寒氣的來襲，心裡頓時犯了嘀咕：

「這周建豪什麼意思，他是要我立馬就交待在這裡嗎？

唉，也是，我楊子華來到這雲城，什麼都沒留下，就是留下了這個『酒瘋子』的惡名，如果要是今天不喝這酒，實在對不起『酒瘋子』這個名號啊……」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喝。」

楊子華一接過瓷瓶，渾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但他還是打開瓶塞，就朝嘴裡倒去。

酒一入喉，就如一把冰刀刺入了他的心裡，一股寒氣在全身直竄，剎那之間，他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凍成了冰塊。

「三……爺……你……你怎麼啦？」

小李看見楊子華臉色慘白，口吐白沫，渾身瑟瑟發抖，就像瘧疾發作一樣，嚇得臉都綠了。

「我……我……冷……冷……」

楊子華話未說完，一頭就栽倒在了地上。

「少爺……出……出……事……」

小李嚇得雙腿一軟，也癱軟在了地上。

「小李，你怎麼能把我浸泡毒蛇的藥酒給我師叔喝呢？」

突然，周建豪鬼魅一般地出現在了屋子裡。

「這……是毒酒啊……我以為是……」

小李嚇得立馬就暈了過去。

「你這招也太狠了吧，他要是死了，你怎麼給陸若男交代？」

旁邊的一個暗門一開，黃衫劍客緩緩地走了出來。

「他不會死的，只是從此以後，他每天都要經受寒毒的折磨，這種折磨會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想擺脫這種痛苦，就必須要來我這裡拿解藥。」

周建豪淡淡地說道。

黃衫劍客心裡頓時也不禁打了一個激靈：

「這酒你從哪裡搞來的？這麼厲害。」

「這是大師伯傳給我的秘方，據說，這原本是萬劍歸宗練至最高一層的必須藥水，但萬劍歸宗秘笈失竊以後，它就成了一種毒藥。」

周建豪說著，就過去拍了拍楊子華的臉蛋，「從此以後，他就成了我們的提線木偶了，陸若男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可是，陸若男萬一不信任他了呢？」

黃衫劍客冷冷地問道。

周建豪搖了搖頭，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檳榔，放到嘴裡咀嚼了起來：

「陸若男和他朝夕相處了十年，據我的觀察，陸若男對他的信任，就像是我對檳榔的信任一樣。」

黃衫劍客聞言，點了點頭，不停地在屋子裡踱著步子，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他們如此的親密，你說她所說的那個男朋友會不會就是……他？」

周建豪咀嚼了一會兒檳榔，然後淡然一笑：

「我也曾經這麼想過，講道理，他們真的是很有夫妻相的。

論相貌，陸若男咱們就不說了，在雲城，她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而我師叔呢，看上去他是有一些邋遢，稍微收拾一下，絕對也是帥哥一枚。

從性格方面說，陸若男彪悍、剛烈，我師叔則是儒雅和溫和，他們剛好互補。

但是，這都是表象。而實際的情況是，我師叔是陸若男的三叔，而陸家是深受程朱理學熏陶的一個家族，叔叔和侄女談戀愛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還有，陸若男說他的男朋友會萬劍歸宗，可是你看我三叔這身子骨，別說萬劍歸宗，就是一把菜刀，恐怕他也是耍不圓吧？」

聽著周建豪的分析，黃衫劍客禁不住連連地點頭：

「嗯，有道理，就按你的計劃推進，那個寧子風又該如何對付呢？」

「這個寧子風……貌似會天地一氣玄功，有點不可思議啊！我在想……她是不是……尊主偽裝的呢？」

周建豪咀嚼著檳榔，眉頭緊鎖，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

「不可能是尊主。」

黃衫劍客搖了搖頭，「現今之下，西摩教企圖潛入崑崙神山製造混亂，為頭包國入侵創造機會，在此重要時刻，尊主不可能下山周遊四方。」

「如果不是尊主，還有誰會天地一氣玄功呢？」

「你我都沒練過，你又怎麼能確定就是天地一氣玄功呢？」

黃衫劍客疑惑地望著他的徒弟。

「幾年前，大師伯曾經挑戰尊主，結果被尊主的天地一氣玄功所敗，一個師兄偷偷拍下了比武過程，徒兒我也有幸見過這個視頻，昨晚那情形和視頻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周建豪一邊回憶一邊緩緩說道。

黃衫劍客聽了卻搖了搖頭：

「天下武學浩如煙海，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工夫也不計其數，不能因為一些相似的表象就混為一談。這個寧子風原本只是一個田徑運動員，失蹤三十年後，突然擁有絕世武功，看似不可思議，但我覺得，這很可能是有人早就有所安排。」

周建豪聞言不禁呆了一呆：

「師傅的意思說……當年陸有為夫妻反目成仇只是一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