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番外之因果(二)
上岸時,辜銘風已然抱得美人歸。
另一邊,崔曉萌幫著靳顏清理禮品單,當看到安生三個字的時候,崔曉萌驚呼了一聲,「什麼情況,有人簽了安生的名字,交了一份四千萬的存款單。」
靳顏微微一愣,半晌回頭與陸擎深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均是心中有數。
能這麼豪擲千金不留餘地的,恐怕也就是她了。
「她來了么?」
靳顏問道。
崔曉萌一臉的怪異,「你說誰啊?」
陸擎深卻搖搖頭,「沒見到,她應該不會見你的。」
靳顏遲疑了一會兒,「安生現在在哪兒?」
「這我知道,」崔曉萌急急地插嘴道,「喬慕白抱著呢,說是去前廳那邊認認在場陸家的親戚們。」
靳顏與陸擎深二人對視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陸家的親戚們么?
陸瑜和顧長風半年前鬧著離婚,後來也不了了之,前段時間聽說剛過完兒子的七歲生日,兩個人鬧離婚的事情才正式作罷。
婚禮現場,他們夫妻倆也來了的。
讓人提醒吊膽的是喬慕白並不知道安生的身份,就這麼冒冒失失的抱去了,要是撞見陸瑜夫妻倆,可怎麼好?
何況現在還不清楚衛景曦到底在這個山莊的哪個地方,要是她想見孩子一面的話,恐怕也往那個地方去了。
要是三個人加上一個孩子湊到一起了,這又是怎麼辦才好?
靳顏頓覺心都提了起來,再也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
靳顏穿著敬酒的禮服急匆匆的趕到前廳的時候,
外面天色將黑,院子里綁著各色的霓虹燈串盡相綻放,前廳的賓客大多被吸引,都在院子里零零散散的站著說笑。
陸擎深追上來,將外套套在靳顏的肩頭,卻覺得她面色忽然一僵。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看到喬慕白抱著一個孩子,站在人群中央,跟眾人說笑,一旁站著的,赫然就是陸瑜夫妻倆。
「這孩子長得真不錯。」
陸瑜捏了捏孩子的小臉蛋,笑道,「不是你的孩子吧?誰家的孩子被你拐來了?」
喬慕白揚了揚眉,「這是靳顏跟擎深收養的孩子,說是靳顏娘家表舅的孩子,父母都不在了,她就帶回家了,這孩子叫安生,長得不錯吧?」
聞言,陸瑜臉色一僵,眼神中有幾分郁色閃過。
抬頭望向自己丈夫時,也是看到他面無人色。
「慕白,怎麼把孩子帶到這風口來,要感冒了。」
靳顏的聲音穿透人群,急匆匆的闖入,她訕訕的望了陸瑜一眼,不著痕迹的將她與喬慕白隔開。
陸瑜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瞥了她一眼,面色不悅,氣咻咻的走了。
顧長風看著陸瑜的背影,面色有些難堪。
靳顏遲疑道,「姑父,不追上去看看么?」
他嘆了口氣,「讓她自己待一會兒,我這會兒上去,她恐怕要更生氣。」
說完這話,他便轉身看著喬慕白懷裡的孩子,幾次欲言又止,一雙手有些無所適從,像是想要碰一碰,卻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還是喬慕白會看眼色,加上又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索性將孩子往顧長風懷裡一塞,笑嘻嘻道,
「我說顧叔,喜歡你就抱抱嘛,安生乖的很,不會在你懷裡尿尿的。」
只有靳顏看得見,安生落入顧長風懷裡的時候,他的手正在微微的顫抖。
顧長風對陸瑜有多愧疚,對這孩子就有多憐愛。
陸瑜懷著一腔憤慨從人群中走出,徑直朝著門口去了,卻遠遠地看見自己兒子承慈身邊蹲著一個女人,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給他。
等看清那個女人之後,她的臉色驟然一邊,加快腳步走上前去,抬手便揮落了那東西,那鐵盒裝的糖果一下子全灑在地上,咕嚕嚕的在腳下轉了兩圈,終是滾了一圈的灰塵,再不能吃了。
「承慈,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隨便拿別人的東西,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七歲大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被寵著,從未被這麼疾言厲色的教訓過,猛地被陸瑜吼了這麼一下,先是一愣,旋即張開嘴哇哇大哭起來。
陸瑜卻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去,找你爸去。」
那孩子哭哭啼啼的走了,只剩下院門角落裡,那個面色憔悴的女人。
「你還活著呀?」陸瑜面色陰鬱的望著她,沒好氣的問道。
衛景曦笑的有些勉強,「陸瑜姐……」
「姐?你也真叫的出口?真當自己是顧長風的小妾了?」
陸瑜向來是口舌上不饒人的性子,即便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已經沒幾天好活了,仍是忍不了心中的那一口怨氣。
「你到底來這兒幹什麼的?難道還對那個野種心存僥倖,想把他弄進顧家不成?」
「不是……」衛景曦連連擺手,「我只是……我只是想遠遠地看她一眼,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陸瑜打量著她,對她全無一絲好感,冷笑道,
「你不知道嗎?我這個侄媳婦是個心軟的不得了的人,連你這樣的女人送上門的野種也願意收留,怎麼可能對一個孩子不好?只是你想沒想過,這孩子長大以後,未必如你所願過得和美。」
衛景曦臉色一僵。
「你想沒想過,要是有一天那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陸家上下所有人對她的照顧有加,就會全部化為她的負擔,你犯的過錯,全都交由她來承擔,她這輩子都會懷著愧疚活下去。」
陸瑜的語氣是極致的冷酷,絲毫沒有給衛景曦留下任何的退路,她嗤笑一聲,
「別說靳顏他們夫妻不會告訴她,紙包不住火,知道她身世的又不是他們夫妻倆而已,皇天在上,誰瞞得過誰啊?衛景曦。」
夜幕降臨,院門外只剩下一個凄凄慘慘的身影,她的指甲扣著門扉,一雙眼窩深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遠處被顧長風抱著的孩子,很久都沒能說服自己,別去相信陸瑜說的話。
可是陸瑜的一字一句,都在腦海中回蕩,一個字也無法釋懷,
「衛景曦,你是個自私到了極點的人,即便是要死了,也是裝出一副可憐樣來博取長風亦或者是靳顏他們夫妻的同情,你真覺得那孩子有了物質上的滿足,就真的能過得好嗎?可笑。」
婚禮上,陸擎深陪著靳顏找了很久都沒見到衛景曦的身影。
日落西山,陸擎深拉過她的肩膀,輕聲道,「別找了,起風了,我們該回去了。」
「我覺得她應該來了。」靳顏抬起頭,眼神中還是有些不甘。
陸擎深笑了笑,「她來也不是找你,你何必要找她呢?」
「我只是想告訴她我們會好好對安生的,讓她放心而已。」
「她會知道的。」
陸擎深眼角的餘光瞥過遠處一抹身影,大手將靳顏摟緊,語氣淡淡。
這場世紀婚禮之後不久,錫城某娛樂報的夾縫中報道了影後衛景曦癌症去世的消息,縱使生前有諸多污點,也是逝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