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他的弟弟
叔侄兩個從來沒有這麼心平氣和過。
臨走之前,顧允辰看著即將轉身的顧明禮,忽然開口:「二叔,您知道亦安嗎?」
顧明禮的身形一頓,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顧允辰,嘴唇顫動了兩下,似乎想說什麼。
他的身體以奇怪的姿勢扭曲著,身體轉了過去,頭卻轉向了顧允辰這邊,顯然很驚訝。
兩人靜靜地站著,誰都沒說話。
「我聽說亦安回來了,而且還開了公司。」顧允辰清晰的看到了顧明禮的反應,他直接戳破了這個殘忍的真相,「聽說,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顧明禮終於反應過來,情緒有些激動,「不,我不認識他!你不要聽別人胡說,顧家只剩下你一個男孩,那些披著顧姓的都是外人。」
顧家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捂住這個秘密,老一輩的人都很清楚。這件事,顧允辰從小就有耳聞。
所有人都和他說,這件事是假的,是別人誣陷他父親,他是顧家唯一的直系男丁。久而久之,他也以為是真相,可現在,當蘇陌沫告訴他線索,他順藤摸瓜之後,終於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他忽然站起來,冷冷的說道,「二叔,你們到底在忌諱什麼?難道我會將亦安害了不成?現在是他要害顧家害顧氏!他比所有顧家人都要兇殘要狠辣,為了和我搶生意用盡手段,如今他在瘋狂的擴張,就是想用自殺式的方法擊敗我……」
顧明禮的手緩緩攥成拳,劇烈的抖著,他知道,巨大的謊言終於有無法圓下去的一天。
只要顧亦安回來,顧家人這麼多年維持的和平的假象,就是一個笑話。
「不管他怎麼做,我一定不會讓顧氏淪落到他手裡,而且,是他不仁義在先,不管父親對他多糟糕,都不應該找我來彌補,我從小失去父母,被老太太逼迫著扛起顧氏的重擔,我從來沒怨恨過任何人。所以,我也不會任由他將顧氏折騰的七零八落,必要的時刻,我一定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顧允辰抬著頭,與其是和在顧明禮說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今天過來,他只是尋找一個答案,顧明禮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他拿起車鑰匙,準備走出去,卻被人叫住。
「允辰。」顧明禮嘶啞的說道,「我情願你接手顧氏……那個孩子,我聽說過他的狀態,他從小就手段極其殘忍。」
「二叔,我明白了。」顧允辰再不遲疑,大步走了出去。
從監獄離開,顧允辰直接回老宅,他將老管家叫出來,兩人在書房說了一下午的話,最後,老管家出去的時候老淚縱橫。
第二天,顧允辰立即聯和國際刑警,將自己第一次在國外遇襲,也就是Vivian那一次,還有不久前被人下了葯的事,全部和警方溝通。
國外確實有備案,國際刑警立即根據線索查到了顧亦安涉嫌走私、還有他涉黑的事。順藤摸瓜,牽出來他曾經在R城黑市上大量購買不法藥物,其中就有給顧允辰下過的那種誘發心絞痛的藥物。
證據確鑿。
此時國內的商戰愈演愈烈,蘇陌沫每天都忙到很晚,她從公司回到家,發現顧允辰在客廳里抽煙,幾乎看到她過來,立即將煙頭掐滅。
「抱歉,我這就將空調打開。」
顧允辰站起來,大步走向了落地窗前,將窗戶關上,隨後打開了空調。
初春時節,天氣乍暖還寒,現在蘇陌沫還懷著孕,所以家裡人都很小心。
蘇陌沫看著他冷淡的臉色,小聲的問道:「事情有眉目了?」
她下午給他打電話,是助理司徒接的,說他要去警局辦點事,她隨口問了兩句,這才知道他已經掌握了安少涉嫌犯罪的證據。
可是為什麼,他的狀態會……這麼的糟糕?
「寶寶有沒有鬧你?」
顧允辰已經去洗手間漱口,抹了一把臉出來,一邊擦臉一邊問道。
蘇陌沫坐到他身邊,安靜的看著他,將他的手放在腹部上,「哪裡能那麼快呢,還要等差不多一個月才能有明顯的胎動。」
良久,顧允辰才低聲說道:「我不懂這些。」
他將蘇陌沫半擁在懷裡,眼神悠遠,可能是即將為人父,他竟然覺得能夠理解那個孩子的存在,他未曾謀面的弟弟。
「我也不懂啊,可是我們可以一起努力,爭取做一對好父母。」蘇陌沫眸光越發的溫和,如今懷了孕,即使每天都很累,可她彷彿比以前更有幹勁。
因為,她要用全部的飽滿的熱情,來迎接這個小生命。
顧允辰什麼都沒說,無言的摟住了她,手臂小心的圈住了她的肚子,他已經有了決定。只要有她和寶寶,等老太太百年之後,他終於不是一個人。他原本以為自己除了顧氏一無所有,但是現在他擁有了她,就擁有了一切。
所以,他沒什麼可猶豫的。有些事,避無可避,總該有解決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他沒去公司而是去了老宅,看到了在佛前念佛的老太太,安靜的佇立在一旁,一聲不吭。
「公司是多事之秋,你來這裡守著我做什麼?」
念好了佛號,顧老太太終於從蒲團上坐起來,由旁邊的傭人扶著走到了客廳。
顧允辰示意眾人出去,老太太詫異的看著他,就聽到他說道:「奶奶,我來是想問您亦安的事。」
同樣,他沒繞圈子,開門見山的進入正題。
老太太的眼神頓時變了,渾濁的眼變得凌厲,似乎還有些躲閃,氣惱的開口:「是不是又有人在你耳邊說閑話?我都說了那些都是謠言……」
「奶奶,我都知道了。亦安小我五歲,自小在F國R城長大,外人都叫他安少,他和我……長的六七分像,對么?」
顧允辰每說一句,老太太就後退一步,沒想到再次返回蒲團上。
她看著周圍的布置,忽然覺得莫大的諷刺。
這麼多年,她求神拜佛,可曾有過真正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