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愛晚湖
黃善拄著鐵拐,順著明河往城裡一步步的走,他以前的師父說過,算命看風水的先生最好不要乘坐汽車、火車什麼的,對道行有很大的影響。手機電腦之類的最好也別碰,不過黃善還是弄了個破手機,聯繫業務什麼也方便不是。
鳳城地處五河下稍,水系發達,在五河交匯處形成了三個湖泊。鳳城有兩個水上派出所,五河水上派出所和三湖水上派出所。二哥黃大膽就在三湖派出所當協警,也就是臨時工。
水上派出所名字很好聽,民警編製也是公務員,可真正支撐運轉的卻是協警,也就是臨時工。二哥黃經所做的工作主要就是在河湖中打撈屍體,這是一項非常晦氣的工作,必須血氣方剛,肩頭火熊熊燃燒的凶人、惡人才可勝任。
黃善喜歡看一些地方志怪傳奇的書,對自己家鄉的傳說非常熟悉,知道的東西甚至比一些老人都多。就拿這明河來說吧,傳說就非常的詭秘離奇,在最初的時候不叫明河,而是「冥河」,三湖中的愛晚湖以前叫「哀婉湖」。
相傳在明洪武年間,鳳城一帶鬧災荒,死人無數、哀鴻遍野,遍地都是死人白骨。活著的人挖了條運河,撿起地上的白骨投入河中運走,這條運河被叫做「冥河」,運送怨魂去往冥界的「運河」。冥河最終運送白骨到了一個湖泊里,這個湖就是「哀婉湖」。一到夜晚,湖中就會出現萬千鬼影凄婉哀嚎。皇帝朱元璋派出高僧法深大師來到哀婉湖做了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超度亡魂。最後將哀婉湖中的白骨打撈上來,修建了一座白骨塔安放骸骨,在白骨塔外修建佛殿、菩薩殿,成白塔寺,法深大師也留在了寺中。
600多年後的今天,冥河已經變成了明河,哀婉湖變成了愛晚湖。在幾十年前,鳳城建立鳳凰大學,來了一位朱崇祖的風水地師為鳳凰大學選址。朱崇祖大師在愛晚湖布局風水陣,設計圖紙,將鳳凰大學建在了愛晚湖周圍。
三十年過去,鳳凰大學的愛晚湖每年都會有學生跳湖自殺,可並沒引起人們的注意,相比起其他大學學生死亡人數,鳳凰大學的自殺率並不高,你別家跳樓可以,我們就不能跳湖了啊!
黃善走的不快,板橋村離鳳城也不遠,到天黑的時候也走到了鳳城。
到鳳城要先看看二哥二嫂去,原本二嫂一直在家來著,黃善斷腿后回家養傷,就三間破房根本住不開,二嫂就到鳳城跟二哥一起租房住了。
二哥黃經早年曾上韓國的漁船出海幾年,掙了些錢弄回個漂亮越南女人,就是自家二嫂子。
可一到二嫂家,黃善就發現不對了,雖然這房子也是租別人的,仍舊被看出有一股陰煞氣縈繞不去。
一問之下才知道,二哥所在的三湖水上派出所出了大事。前些天鳳凰大學校園內的愛晚湖裡淹死了個大學生,三湖水上派出所接到了打撈任務,三個水警下去全淹死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淹死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浮上來。
這事可就鬧大了,都驚動了鳳城的書記和市長,公安局也發出了十萬元的懸賞,徵集民間高人下水打撈屍體。
二哥黃經生的人高馬大,性格也是楞層二百五,在外面的事基本上不跟老娘們兒說。二嫂對二哥單位上的事知道的也不多。
黃善被老媽趕了出來,便讓二嫂回去照顧家裡,他也不打算回去了,以後會繼續遊盪江湖。
此時二哥黃經所在的三湖水上派出所,正在召開集體大會。
大會議室內,所里人分坐兩側,正式民警在左,臨時工協警在右。全部都低著頭,聆聽所長指示。
所長郭偉一臉凝重:「我們三個兄弟背著氧氣瓶下水,都沉底了沒再浮上來,鸞大的愛晚湖真他媽的邪門,大家別悶著,都說說看法。」
左邊的正式工民警一個個的臉上掛著兔死狐悲之色,趙川站起來,憤怒的說道:「所長,這打撈屍體的活兒本應該是他們臨時工乾的,要不是黃大膽較勁,陳飛他們三個也不會死。」
在右側猛地站起一個黑大漢,大冬天只穿了一件協警的單衣,火力十足的一拍桌子吼道:「草,趙川你什麼意思,是說我害死你們正式工嗎?都他娘的是人,掙不一樣的錢也就算了,難道我們臨時工就該死了?」
「都別吵了,聽我說。」
所長郭偉一拍桌子,無奈的看著一幫傢伙,抬手干搓了把臉,說道:「我去市局問了下,林隊說咱們協警不屬正式編製,若是能打撈上屍體來也能領到10萬塊的懸賞。」
「老郭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去了。」黃大膽立馬就沒有了火氣,雙眼賊光閃閃。
「我也去!」
「算我一個」
「草咧,老子一個人就夠了,你們跟著瞎摻乎什麼。」黃大膽吼道。
「二哥,你吃肉,咱們倆喝點湯水就行。」
所長郭偉拍板決定:「好,就這麼定了,黃經帶著張楓、李成三個人下水。淹死了算殉職,爬上來去領賞。」
黃善匆匆趕到三湖水上派出所的時候,這所里已經空了,人都去了鳳凰大學。
鸞大是鳳城人民對鳳凰大學的愛稱,他們覺得「鳳大」或者「凰大」都不好聽,取鳳凰青鸞中的鸞,叫成了鸞大。
黃善趕到鸞大校門外,在附近找了個小旅館住下。準備了一番后才拖著斷腿,拄著烏金的鐵拐進了鸞大,湊近了愛晚湖。
還沒等他說話,民警就把他攔住了,「民警辦案,閑雜人等退避。」
見警察臉色陰沉難看,頭頂怨氣盤繞,知道不好說話,就趕緊的退後,「警察大哥,我就在外圈看看,不進去的。」
圈子外有不少好事膽大的學生也在踮著腳,勾著眼往裡看熱鬧,還相互交流著看法和猜測。
黃善對自己二哥的水性非常的自信,並不怎麼擔心,就在學生堆兒里聽,可聽著聽著就不淡定了。
這鸞大的愛晚湖淹死了人,喝飽水后屍體都沒有浮上來,所有人都說是鬧水鬼,被纏在了水底。三湖水上派出所接到了打撈任務,有個叫黃大膽的協警,這傢伙臉黑,心也黑,便趁機夥同臨時工兄弟們去找所長郭偉,吵鬧著要漲工資獎金,不然就不下水。
以陳飛為首的正式民警自然是不服了,兩邊一扛上,陳飛就帶著倆兄弟下水撈屍去了,裝備倒是齊全的不行,穿著潛水衣,背著氧氣瓶,背後還拴著繩子。可即便是這樣,下去后就沒動靜了,岸上的民警拉上來的只是三個繩子頭,人一個沒見著。
這下弄得整個鸞大都慌亂了,市局出面封鎖了整個愛晚湖,只是湖水渾濁,荷花、水草、蘆葦桿眾多,都是乾瞪眼沒有辦法,無奈才發布了十萬懸賞,希望有民間的高人出面。
「原來派出所內有矛盾啊,正式民警那邊死了人,一定不會放過臨時工的。」
黃善心裡七上八下的,看到身邊兩個男生在侃侃而談,說的有鼻子有眼,就湊了過去,「同學,又有人下水了嗎?」
那兩人都是二十來歲的學生,見到黃善這個外人,興緻更高,搶著說道:「一個黑大個子帶著倆人下去了,沒穿潛水服,沒背氧氣瓶,遠遠的聽到有人叫他黃大膽兒。」
「我看是個傻大膽兒,這水鬼早就是厲鬼了,沒有法術在身下去就是送死。」
黃大膽是二哥黃經的外號,黑不溜秋的大個子,楞層二百五的性格。做弟弟的黃善知道,其實二哥還是膽大心細很有心眼的。
「同學,那三人下去多長時間了?」
「一個多小時了吧!」
此時正值大冬天,前不久還下了一場不算小的雪,這下去一小時淹不死也得凍死,凍不死也是有罪受了。黃善心疼二哥,再也不淡定了,找了個空子就衝到了湖邊,想要下水去救人。
怎奈他拖著斷腿,拄著拐著,根本跑不快,沒幾步就被警察給抓住了,「站住,公安辦案,趕緊的出去。」
警察手中有槍,不好惹,也不敢惹,黃善眼珠一轉有了主意:「警察同志,我是來舉報的,我有重要的消息。」
他說話聲音很大,湖邊不遠處一個穿黑色緊身皮衣的女人聽到後轉過了身。
「讓他過來。」
黃善被放了過來,這眼前的女警官身材一級棒,臉蛋兒也精緻,不過他現在可沒有心情看美女,敢緊的上前說道:「美女警官,我是黃大膽的兄弟,我二哥真的下水了?」黃善情緒有點激動,
「不要著急,我是市局刑偵隊的林靈毓,有話好好說。」
「我請求下水救人。」
「不行,你不是水警,這腿腳似乎也不便,放你下去要是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林靈毓回身對跟在她身後的兩個手下說道:「谷付鞏新,把他送出去。」
黃善一看這個,知道說是說不通了,猛的抽身出來,身法滑溜無比,谷付和鞏新抓了好幾把都沒抓住。
黃善跑到湖邊立馬就跳了下去,並沒有往深處潛,二哥別看外表粗獷,心眼可一點都不少,這湖中陰煞氣濃郁到了實質,以二哥的性子一定是找地方躲起來了。
果然,順著湖邊往北遊了沒多遠,就見到了才蘆葦叢中躲著的仨人,正是二哥黃經和另外兩個協警,這時候已經凍成了三孫子,可依舊咬著牙硬撐著不上去。
「老三,你怎麼來了?」黃大膽又驚又喜,上來就抓住了黃善,「想想辦法把我們弄上去。」
「你們怎麼不自己上去?」黃善很是疑惑,這不仨大傻子嘛。
肩寬背闊,胸肌發達,屁股挺翹的李成用幽怨的眼神瞪著黃大膽,「二哥吹了大氣,空手上去臉上掛不住。」
「別胡說,趙川把陳飛的死算到了我的頭上,我就這樣上去他指定不會放過我的,肯定還會找別的茬。」
黃大膽搓著手,巴巴的看著黃善,「三兒,你鬼心眼最多了,快想想辦法。」
農村人都愛面子,黃大膽更是要強要臉的主,要是把臉丟到城裡,那可就真的沒臉回村了。黃善眼珠一轉,立馬就想到個主意,「二哥,我把你們三個打暈,然後拖上岸,你們暈死過去后,趙川一害怕,必然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三人沒有意見,再呆下去可就真的凍死了。黃善一個個的把三人救到了岸上,經過一番搶救后三人醒轉了過來,可依舊凍的快要死了,趕緊的送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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