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黃了
看著一行人進了正屋，張茹躡手躡腳從屋裡出來，趁人不注意溜出大門。
只是她剛出來，就見張月去而復返，身邊還跟了兩個姑娘。
她轉身藏到柴垛后。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在她身邊不遠停下了。
難道是被發現了？張茹想。
不過她很快知道自己錯了。
一個姑娘疑惑著開口，「張月，你家真要把你妹妹嫁給那小矮子啊？我聽說那男的可壞了，你妹都考上高中了，能樂意嗎？」
張月哼了一聲，「她同不同意能咋的，我媽說讓她嫁她敢不嫁？考上高中有啥了不起，我不讓她上，她就別想上！」
她的語氣就有些沖，那姑娘便不說話了。
張月又不樂意道：「周二妹，你不想看你就回去，我跟孫梅去看戲。」
說完，便有腳步聲漸漸遠去。
張茹探出頭。
周二妹還一臉憋屈的站在原地，目光看著張月走遠的方向，片刻才跺跺腳轉身走了。
張茹眼珠轉了轉，悄悄跟了上去。
屋子裡，王桂蘭殷勤的給幾人倒了水，陳家媳婦笑著接過，目光在屋裡轉了圈。
屋裡除了張家夫妻，還有個不大的小丫頭，陳家媳婦皺皺眉，「桂蘭妹子，你家二丫頭呢？咋不過來？」
王桂蘭笑臉有些僵，以為張茹又在鬧了，忍著怒氣喊張雪，「三兒，把你二姐叫過來。」
張雪應了一聲，一溜煙的跑去廂房，很快又折返回來。
「媽，二姐不在屋。」
王桂蘭聞言臉色微變。
陳家媳婦眉頭皺起來，不樂意的把手上的水杯放下，「桂蘭妹子，你家丫頭是不是不樂意啊？你這不是涮人玩嗎？你知道這一天不上工，耽誤大夥多少工分...」
王桂蘭小心賠不是，「嫂子這說哪的話，陳家條件這麼好，她哪能不樂意，那孩子昨天頭磕了個窟窿，興許是去換藥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說著給張雪使個眼色，想讓他出去找找，奈何張雪人小，根本不理解她的意思。
王桂蘭深吸口氣看向張大勇，「你出去看看二丫頭咋還不回來。」
沒等張大勇起身，陳家媳婦就嗤了一聲。
「行了不用找了，我看明白了，這是拿我們當猴耍呢！依咱家的條件，啥媳婦找不著，還真當自己是香餑餑。」
陳家媳婦站起身，招呼眾人離開，王桂蘭怎麼勸也勸不住。
呼啦啦一群人從屋裡湧出來，氣沖沖往院外走。
張月正是回家看熱鬧，沒想到這熱鬧沒看到就要散場了，神色焦急的衝出來。
「媽！」
張月喚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桂蘭妹子，這是你家丫頭？」先前那婦女看到張月，腳步一聲，聲音有些驚喜。
這話說的沒毛病，王桂蘭點點頭。
陳家媳婦不由打量起張月。
個高，屁股大，濃眉大眼的...
越看越滿意，陳家媳婦臉上又掛了親熱的笑容，轉身沖王桂蘭道：「親家，即然丫頭回來了，咱們一會兒商量下過禮的事。」
怎麼一下子又變了？
王桂蘭有些懵。
再看那陳家媳婦竟上前兩步去拉自家的月兒，才猛然間明白了。
她哎喲一聲，上前把兩人分開，急道：「哎喲親家，錯了，錯了，這是大丫頭張月，那個才是二丫頭！」
張茹此時就站在張月的身後，王桂蘭顧不得生氣，指著張茹解釋。
陳家媳婦的目光成功被吸引過去。
她看看張茹，又瞧瞧張月，就有些意興闌珊。
兩人站在一塊，張月比張茹高了半個頭，一個前凸后翹，一個瘦成紙片人，再看穿著，張月打扮的利索好看，昂首挺胸，張茹則是一身灰撲撲，臉也髒兮兮，縮著脖子垂著頭，像個鵪鶉。
任誰一看，也會相中張月。
陳家媳婦心裡有計較，轉頭笑道：「張妹子，你這可不地道了，我看你家這大丫頭水靈靈的招人稀罕，反正要嘠親家，乾脆就換大丫頭吧！」
王桂蘭臉色一瞬間漆黑，「啥？你開什麼玩笑，我家小月可不行。」
就憑她家月兒這模樣，將來得找個吃商品糧的，嫁給陳家？這話提起來都是對小月的侮辱。
張月則直接氣炸了，伸手指著陳家媳婦怒罵，「呸，你個不要臉的，就憑你家那三寸丁也想娶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啥德行，他也配！」
張月吐了口唾沫，鄙夷目光從陳家媳婦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後面的男人身上。
狠狠瞪了對方一眼，張月大步回屋，把門摔的震天響。
陳家媳婦被臭罵一頓，臉色氣的鐵青，「太過份了！咋會有這麼沒教養的丫頭！我呸，什麼玩意！打扮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個破爛貨，你想嫁，我陳家還不敢要呢！」
王桂蘭心尖尖上的閨女讓人這麼罵，當時就火了，兩人都是潑的，對罵了幾句就扭打起來。
張茹也沒有管他們，直接回了廂房，順手把門掛上，把窗關好，而後躲在屋裡看熱鬧。
陳家人多，王桂蘭雙拳難敵四手，很快被撕扯的頭髮也亂了，身上的的確良襯衫也被扯的皺皺巴巴，連扣子都掉了。
好在張大勇及時把人拉開了。
陳家人氣呼呼的走了，王桂蘭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嫁到張家這麼些年，她從沒吃過這樣的虧，她邊哭邊廝打張大勇，尖聲罵道：「張大勇，你個窩囊廢，我倒了八輩子霉，嫁給你這麼個完蛋的男人，我讓人打成這樣，你連個屁都不敢放，我死了算了！」
張大勇手足無措的哄著人，試圖把人從地上拉起來，卻被王桂蘭把臉撓了長長的檁子。
王桂蘭心裡憋屈，身上疼心裡更疼，好好的一樁婚事，成了就有五百塊錢拿，現在算是徹底黃了。
都是死丫頭的錯!
她把自己弄的髒兮兮，又把自家小月騙回來，肯定是故意的！
王桂蘭越想越是這麼回事，收住哭聲，騰的爬了起來往廂房走。
她拉了下門，發現被掛上了，氣的用力踢了兩腳，「死丫頭，給我開門，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只是任她怎麼叫囂，張茹一點反映也沒有。
王桂蘭氣的心口疼，一個健步躥到窗戶邊。
她頭髮亂糟糟，臉也被撓花了，一張臉漆黑陰沉，貼在窗戶上像索命的厲鬼。
張茹被嚇了一跳，用力拍拍胸口順了口氣，一顆心撲通撲通跳，臉上卻揚起一抹快意的笑。
不過很快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