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闖關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林羽鴻立刻皺起眉頭，轉身面向黑暗中的人影。

「靳東雲，你陰魂不散啊，哪都湊上一腳。」

來人正是靳東雲，他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殺伐果斷的渤遼城主。

自從知道血妖納蘭傑的真面目，和林羽鴻了結恩怨之後，對人生失去目標。

塵世間再也沒有任何值得牽挂、留戀的東西，茫然無措。只有對武道的追求，才能讓他打起精神。

靳東雲凝視蘇冰焰，眸中爆出一團精芒，就像非洲大草原上懶洋洋蜷卧著的雄獅，看到了值得一戰的對手。

「蘇堂主天縱奇才，神功蓋世，既然自稱天下第二人，可敢與我一戰？」

林羽鴻腳步輕動，攔在蘇冰焰身前，滿臉鄙視地看著靳東雲。

「又給人當跑腿的，做狗就這麼過癮嗎？你好歹也算高手，慚不慚愧！」

「走開。」

蘇冰焰一掌將林羽鴻推到旁邊，向他撇撇嘴：「跟這種人啰嗦什麼，一邊去，別擋道。」

以神識傳訊道：「帶著孩子，騎上我的萬里胭雲獸，隨時準備走。」

林羽鴻將熟睡的慕容瀾抱在懷裡，用繩索帶了幾圈。翻身跨上神駿無匹的紅馬，俯低身子，在它耳邊輕聲說道。

「萬里胭雲獸，這名字霸氣是夠霸氣，就是太長了，喊起來麻煩，乾脆以後叫你小紅好了。」

「恢恢——」

紅馬仰頭打了個響鼻，甩了甩鬃毛，好像對這個稱呼很不滿。

林羽鴻撥馬遠離之後，蘇冰焰默念法訣，周身再次泛出五彩炫光，披掛上一件雍容華貴的衣裙。

上面流光溢彩，閃現著天地日月、山嶽星河的圖案，還能看見上古先民刀耕火種、捕魚狩獵、祈禱祭天的景象，宏偉玄奧。

靳東雲凝神觀望，脫口驚呼：「山河社稷襖，乾坤地理裙，霓裳羽衣不愧是上古女帝的嫁衣，果然不俗。」

「少廢話，接招！」

蘇冰焰一聲嬌叱，縱身而起，彷彿挾著天地乾坤與山河社稷的力量，威勢無窮。

「來的好，天道掌！」

靳東雲單掌拍出，掌力覆蓋範圍內，天道法則不斷創生、泯滅，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生生不息。

狹路相逢勇者勝，蘇冰焰雖然身為女子，但豪氣不遜男兒。拳鋒過處，隱隱有吞噬天地、橫掃八荒的意境，所向無敵。

「轟——」

巨爆過後，靳東雲身形一晃，「蹬蹬蹬」連連倒退十多步。深吸一口氣，咽下血腥氣息，轉身就走。

風中傳來他的話音：「蘇堂主果然名不虛傳，今日一戰對我啟發良多，如果將來有所進益，再來討教。」

靳東雲走後，林羽鴻連忙驅馬趕回，見蘇冰焰面上泛出異樣的嫣紅，關切問道。

「小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運功調息。」

蘇冰焰無聲搖頭，取下腰間的酒葫蘆，仰頭灌了幾大口，許久之後才平緩氣息。

「吁——這傢伙哪冒出來的，好厲害。」

翻身上馬，面色凝重：「情況不對，我們要立刻趕回去，以防有變。」

「嗯嗯。」

林羽鴻一邊答應，一邊踮腳，打算往馬背上跳。

蘇冰焰白了他一眼，抬腳就踹，作勢欲怒。

「男女授受不親，懂不，你用跑的就行了。」

林羽鴻吐了吐舌頭，心說「小姨好封建」，不敢反對，亦步亦趨地跟在馬尾巴後面吃塵。

剛走出半刻鐘，只見前方又出現一道人影，身畔還有青色光華不停盤旋流轉。

林羽鴻的心「撲通」猛跳了一下，連忙提醒。

「他是上官龍堂，這小子已經煉成劍丸，修為了得。」

蘇冰焰勒住馬兒，娥眉微蹙，美眸在夜色中閃爍了幾下，語帶不滿地說。

「上官家的也來湊熱鬧？到底還有多少人，有完沒完了！」

林羽鴻知道蘇冰焰的狀況，今夜連逢強敵，真氣體力損耗很大，自告奮勇道。

「你歇著，這個讓我來應付。」

蘇冰焰搖搖頭，隨手從林羽鴻背上抽出斬鯢劍，擎在手中，俏皮地回眸一笑。

「瞧不起小姨啊，讓你看看天下第二高手的厲害。」

說著兩腿輕輕一夾，萬里胭雲獸得到主人信號，四蹄發力，縱身躍出。就像脫韁的野馬，速度疾如閃電。

上官龍堂隻身攔路，神態閑逸，見蘇冰焰毫不猶豫地策馬衝殺，臉上顯出一絲欣賞。

朗聲道：「知道蘇堂主連番苦戰，本不該乘人之危。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只比一招御劍之術，無論勝負，在下掉頭就走。」

「廢什麼話，過來受死！」

神兵水龍吟衝天而起，化作萬千道劍芒，如百萬龍蛇起舞，張開猙獰的爪牙，席捲而來。

蘇冰焰全力運轉瀚海凝冰訣，面帶寒霜，周身縈繞著紛飛的雪花，輕盈無比地揮動六尺斬鯢劍，口中喃喃吟誦。

「斬落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漫天飛。」

「錚錚錚……」

金鐵交鳴之聲連綿不絕，暗夜中不停閃爍著耀眼的火花，轉瞬之間，斬鯢劍和水龍吟所化的劍氣交鋒千餘次，寸步不讓。

「好，沒想到蘇堂主不僅能凌空舞紅袖，劍法也是如此了得，佩服佩服。」

一擊之後，上官龍堂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說道。

「此事尚未完結，蘇堂主小心了。希望來日能與你酣暢淋漓一戰，才算不枉此生。」

強敵退去，蘇冰焰摘下酒葫蘆一飲而盡。然後將長劍橫在身前，雙眸微閉，靜靜調息。

林羽鴻不敢打擾，在一旁守護。他已經將這位容顏絕美、英姿颯爽的小姨，當成心目中的第一偶像，無限崇拜。

此時此刻，在南方已是春暖花開，但西漠卻依然寒意凜冽。

不知不覺中，雪花從天際一片片飄落，墜在蘇冰焰的髮絲、睫毛上，憑空添了幾分靈動。讓林羽鴻看得目不轉睛，心中暗贊。

過了許久，蘇冰焰才緩過神來。睜開雙眼，手撫斬鯢劍，輕聲嘆息。

「幸好此劍是我所鑄，對它的性情了解至深，否則未必擋得住上官龍堂那天外飛仙般的一擊。」

見蘇冰焰展現出從未有過的羸弱，林羽鴻心生擔憂，建議道。

「不知道前面還有幾重關口，要不我們別急著趕路，找個地方休息一陣子再說。」

蘇冰焰輕輕搖頭：「不必了，我有預感，從這裡到總堂都是一片坦途。而且，我已經猜到對手的意圖。」

「哦，這些人搞車輪戰，又不肯生死相搏，到底是想咋樣？」

面對疑問，蘇冰焰不做正面回答，而是下馬步行。

將斬鯢劍奉還，一邊走，一邊向林羽鴻介紹淬鍊劍丸的秘法。如果有哪裡不明白，仔細開解后，再賞一個巴掌，說是這樣能長記性。

林羽鴻捂著被拍得嗡嗡叫的腦袋，默默背誦法訣。感覺心門被打開了一道縫隙，只要得遇機緣，就能悟透至理，修為更上一層樓。

兩人邊說邊走，天色漸漸轉亮，戈壁灘的盡頭出現一輪紅彤彤的太陽，砂礫反射著燦爛的光芒，好像金沙一樣。

萬馬堂的總部，位處西漠的一處綠洲上，由數千年前的古代城邦改建而成。

這裡原本是絲綢之路的交通要道，商旅雲集，珍稀貨品堆積如山。還有鏢客、遊俠和盜匪，熱鬧繁華。

隨著現代交通工具的發展，古道早已落寞。建築物上覆蓋著厚厚的沙塵，宛如遲暮的婦人，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剛來到城外，一列穿戴著沉重鐵甲的騎兵，總計十八人，賓士如飛地迎了上來。

只聽見甲葉嘩啦作響，還有整齊劃一的「得得」蹄聲。沒有馬嘶和人語，顯然是久經戰陣的精銳。

來到蘇冰焰面前，這些騎兵像波浪似的分成兩列，停住坐騎，侍立左右，就像一座座大理石雕塑。

蘇冰焰抱著已經睡醒，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東張西望的慕容瀾，端坐馬背，神色淡然。由林羽鴻牽著韁繩，緩緩進城。

城門處並肩站著一老一少，身後還有幾位紅頭髮、藍眼睛的老外。

老者滿頭白髮，氣若凝淵。少的也有三十多歲，腰胯兩柄厚重闊劍，身形魁偉，渾身充滿力量，顯然都是不世出的高手。

見到老者，蘇冰焰立刻翻身下馬，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禮。

「赫連堂主好。」

還笑吟吟地教慕容瀾喊人：「叫爺爺，有紅包拿。」

熊孩子捏著嗓子喊了聲「爺爺」，然後嘟著嘴一個勁地賣萌，想撈好處。

老者正是萬馬堂現任堂主張穹廬，身後的是他的義子赫連鐵山，任職萬馬堂執法長老，也是高層。

張穹廬笑呵呵地取下腕上的和田籽料佛珠，塞給慕容瀾，順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向林羽鴻打量幾眼，點點頭。

「這位一定就是林少俠了，以一己之力在江湖上掀起狂風巨瀾，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蘇冰焰看著那幾個面生的外國人，皺著眉頭問道：「堂主，他們是誰？」

「哦。」張穹廬貌似隨意地答道：「這些是各國派來的使者，開出的條件還不錯，待會我們一起談談。也許可以領著底下的兄弟，走一條更好的路。」

蘇冰焰美眸中電芒閃爍，擺了擺手，毫不客氣地回答。

「堂主，我早就說過，此事萬萬不可！」

此言一出，旁邊的赫連鐵山立刻變了臉色，伸手握住劍柄，冷聲開口。

「蘇冰焰，你竟敢以下犯上，對堂主無禮，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