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魔域降臨

林羽鴻一點點將前因後果拼湊出來，心中很是感慨。

「歲月荏苒，三千年一場大夢。蘇醒之後，發現等來的竟然只是一縷殘魂，豈能讓人不絕望？」

用神識將這些信息傳遞給身邊幾個親近的人，也引來一片唏噓。唯有洛秋眉聽得目瞪口呆，心裡暗暗琢磨。

「馳騁靈界百萬里，縱橫無敵一千年，而且還姓孫，說的不就是那個人嗎？」

十多年前，當洛秋眉還是黃毛丫頭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家人談論，要聯合諸多宗門世家，還有橫渡星空而來的幾位異域高手，圍剿一個大魔頭。

那個魔頭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無門無派，是一名散修，不過修為高絕，天上地下無敵。

他在千年之前突然出現在蒼梧靈界，每奪取一件兵器，轉瞬間就能領悟原主最擅長的玄奧法門，所以越戰越強。

到最後，竟然連江河湖海、日月星辰，都能隨手煉化，創出毀天滅地的獨門武技。

一千年來，從東土打到西嶺，再從南疆打到北域，未逢敵手。

傳聞此人每打敗一個勢力，就搶奪對方典藏的古籍秘本，還要求他們出資源、出人才，修復所有星空古道傳送法陣，試圖將諸天萬界重新連為一體。最後引起天下公憤，合力討伐。

年幼的洛秋眉一時興起，偷偷溜出門，跟在大人身後去瞧熱鬧，卻看見了驚天動地的一場大戰。

天地變色，虛空崩塌，整片蒼穹都在劇烈顫抖，一位位萬眾敬仰的絕世高手紛紛隕落。還沒看到最精彩的段落，洛秋眉就不爭氣地暈死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掉落人間，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幸好遇到白蓮宗末代聖女，被她收養教導，這才有了如今這個醫術通神、牙尖嘴利、腹黑貪心的洛神棍。

洛秋眉天賦異稟，雙眸如炬，早就發現了林羽鴻靈台紫府間的怪異，卻一直沒多想。

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得到的傳承，就是那人的一縷殘魂。我之所以無家可歸，也是拜大魔頭所賜！」

想著想這，忽然打了寒顫：「我和這小子身處兩片蒼穹，竟然有這麼大的緣分，莫非是上天註定的？哇靠，太可怕了。不行，我得趕緊離開他，越遠越好！」

洛秋眉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眾人紛紛湧進後殿，看見盤坐地上的諸子百聖，大為驚訝。

這些都是傳說中的人物，許多還是宗門供奉的神祗，早晚一炷香，每天三叩首，沒想到今天見著活的了。

愕然、驚訝之後，是無邊的狂喜。他們都是活寶貝，如果能請一位回到家裡，隨便指點幾招，宗門肯定大興。

紛紛上前搶人：「幾位儒家聖人，應該去問政山幽篁書院。」

「切，憑什麼，幽篁書院不過八百年，應天書院傳承數千載，我們才是正統！」

「請幾位道家聖人移步，去茅山上清派一游。」

「還是去神霄派，那裡風景雅緻，靈氣氤氳，適合靜養。」

「滾，你們這些畫符捉鬼算命的，全部都是異端，跟道家沒半毛錢關係。太上道才是根正苗紅的傳人，老祖宗請跟我走！」

眾人不敢生拉硬拽，都哭著喊著軟語相求，一時間熱鬧非凡。

在一片喧囂中，林羽鴻默然佇立。他感應到，腦海中的那點金芒，正在漸漸黯淡，似乎隨時都可能消散在天地之間。

心中不免傷感，這是自己最初的奇遇，自從孩提時起就陪伴左右。

一路走來，正是靠了它，才渡過無數災劫，一步步攀上武道巔峰。

現在，終於要分別了嗎？

突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無比渾厚沉穩。

「吾征戰十載，西破強楚，北威齊晉，聲名遍布天下。著書立說，弟子如雲，自封兵聖。」

「然飛升之後，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諸天萬界浩瀚無垠，修為高絕者數不勝數，上天入地，彈指落星辰，遠超想象。」

「吾在空間亂流中掙扎求存，僥倖脫身，以殘破之軀來到蒼梧靈界。靜養一千年，重塑軀殼，參悟一千年，創神兵通天訣，叱吒一千年，縱橫無敵。」

「你既得我傳承，便為衣缽弟子，為師傳你最後三式絕學。」

「山河印、碎星指、遮天手！」

一式式玄奧無窮的法訣深印腦海，林羽鴻又喜又悲，這是要永別了么？

「不必難過，死亡並非終結，而是另一個開始。」

林羽鴻一愣，恭恭敬敬地問道：「師尊，此話何解？」

「這是諸天萬界最大的隱秘，為師也是在泯滅之際，才有所察覺。我即將要去的地方，就是歸墟。」

歸墟，在神話傳說中，位於茫茫大海中不知名的深處。

在古籍中有載：渤海之東，有大壑焉，為無底之谷，名曰歸墟。墟下有無邊廣袤大世界，方圓不知幾萬億億里，是一切生靈的歸宿。

莫非傳說是真的？

來不及再問，兵聖殘魂所化的金芒，陡然間黯淡下去，徹底消逝無蹤，一個聲音還在腦海中久久回蕩。

「天道並非枷鎖，恰是機緣；修鍊不是逆天行事，而是御風直上九重霄。」

這些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林羽鴻似有所悟，又不甚明了，陷入沉思。

現場依然熱鬧非凡，許多人都在給自己宗門的祖師爺推血過宮、喂各種靈丹妙藥，比伺候親爹還用心。

諸子百聖聽著七嘴八舌的表述，神識掃過眾人靈台紫府，瞬間對三千年後的世界了解幾分，表情各有不同。

儒家諸子先是欣喜，接著察覺自己的精義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不由喟然長嘆。

法家諸子開始時悶悶不樂，但後來發現歷朝歷代施政治國，採用的全都是外儒內法的方式，都有些洋洋得意。

墨家、公輸家諸子，知道自己的學說被權貴士大夫斥為奇巧淫技，不加重視。竟然被西方蠻夷追趕上來，令華夏受盡欺辱，憤憤不平。

還有些聖人發現自己的傳承早已消散在歷史的塵煙中，後繼無人，更是悵然若失。

所有人心緒激動，都沒覺察到某個窈窕曼妙的身影，已經潛入傳送法陣，正偷偷地鼓搗著什麼。

忽然間，法陣發齣劇烈震顫，漫天星辰光華大作，一道道玄奧符文如水般流轉。時隔三千載，星空古道再次啟動！

「不好，法陣開啟，這是怎麼回事？」

「哇哈哈哈……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眾人愕然抬眼望去，只見洛秋眉佇立法陣中央。身上白衣飄飄，滿頭長發隨著激蕩的氣流四處紛飛，一個勁地仰天狂笑，頗有幾分妖女的氣質。

跨越兩片蒼穹，穿過空間障壁的星空古道法陣，需要極其龐大的靈力驅動。最好的能量來源，自然是純凈的靈石。

如今人間靈脈枯竭，靈石根本無處尋覓。洛秋眉東拼西湊，才積攢了幾瓶瓊漿玉露。

但如果要靠這些開啟法陣遠遠不足，也許傳到一半就會崩壞。輕則前功盡棄，碰到運氣不好，瞬間被空間亂流撕成碎片。

這些常識洛秋眉自然心知肚明，所以沒有十成把握，她也不敢輕易嘗試。

但此時此刻的情況，卻大大不同。三千年前，諸子百聖與天命抗爭，合力將兵聖送入虛空，憑藉的就是自身積累的浩瀚靈氣和信仰之力。

腹黑手辣的洛秋眉，陰測測地想著：「你們活了這麼久，也算不虧啦，不如在臨死之前，成全一下我吧。」

洛秋眉打的如意算盤，乘大家不注意，偷偷更改了星空古道的幾個符文。強行汲取諸聖身上的靈力，將傳送目標定在自己的家鄉：蒼梧靈界。

眾人驚怒之下，紛紛暴喝：「妖女，此人肯定也是白蓮宗的妖女！」

「大家快一起出手，將她轟殺！」

林羽鴻也脫口叫道：「靠，洛神棍你又在搞什麼鬼？」

無數道光華疾速飛去，但身處陣眼中的洛秋眉，身旁空間產生了極其玄奧的變化，和這個世界漸漸脫離。

分明近在眼前，但無論罡氣、飛劍還是法器，都無法及身，只能眼睜睜地看在她明目張胆地汲取靈力，破碎虛空，飛升而去。

就在此時，人群中突然有個身影越眾而出，撕去臉上偽裝，露出真容，正是慕容連城。

他伸出手指，在虛空中輕輕劃過，一面紋飾古樸、痕迹斑駁的古鏡迅速成形。

「青冥浩蕩，魔域開啟，去吧！」

青冥鏡冉冉升起，在洛秋眉驚愕的眼神中，如飛燕般穿過空間障壁，來到她的頭頂上方，綻放青色光芒。

星空古道法陣瞬間凝滯了一下，接著開始逆行，無數星座此起彼落，輪轉不休。

洛秋眉額頭香汗淋漓，知道大事不好，嘴裡念叨著。

「糟糕糟糕，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被人算計了！」

諸聖位處陣中，靈力迅速枯竭。觀望之下，發覺陣眼中魔氣縈繞，一道異域之門正在緩緩形成，心中涼了半截。

「大事不好，森羅魔域再臨，人間將有大劫。」

「恐怕並非大劫，而是浩劫！」

「原本推衍的是三千年後有劇變，乃武道桎梏破解之機，是劫亦是緣，沒想到竟是這樣！」

此時，絲絲縷縷的森羅魔氣透過法陣散逸出來。外層大殿中，那些倖存的屍魈們就像螞蟻嗅到了糖水的味道，受本能驅使，紛紛聚集。

「嗷嗷——」

魔氣入體，眾屍魈紛紛發生轉變，乾瘦枯槁的軀體迅速變得堅實。腋下生出肉翼，進階為飛天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