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激怒
林念一直等到手術結束，醫生說，病人沒有了生命危險，但什麼時候醒來就看天意了。
天快亮的時候，蘇家的人一個個都來了，有虛情假意的，也有真心實意的，林念繼續留著也不合適，就從醫院走出來了。
「林小姐，留步！」說話的，是蘇琛的爸爸，蘇宏朗。
林念轉身，看著這個威嚴的男人走過來，然後舉起了巴掌。
只是，手腕被林念握住。
「蘇叔叔，您這是什麼意思？」第一次被打，林念忍了，但她不會再被打第二次。
「你還敢還手？」
「我為什麼不敢？」林念甩開他的手，「我敬你是長輩才沒有還手，還請您不要為老不尊。」
「你……」蘇宏朗氣得臉紅，「既然林家已經把你許配給了李家，以後就不要再糾纏蘇琛了，女孩子要知道羞恥！」
林念不怒，清雅的臉上反而帶著笑意，「您都不知道羞恥，有什麼資格反過來說我？」
「你說什麼？」蘇宏朗更加生氣，「林念，別以為有沈言之給你撐腰你就覺得自己了不起，在他身邊，我看你能活幾天！」
「我的閑事，就不勞煩您惦記了，您還是想想自己能活幾天吧。」
「你……」
看到蘇宏朗被氣到無話可說，林念心裡還是很痛快的。
「蘇叔叔，還有事嗎？」語氣無辜，一雙眼睛滿是天真。
蘇宏朗氣得恨不得掐死她，「林家的野種果然沒有一點教養！」
「那您的教養呢？」林念勾唇，「先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我，又無端辱罵我，你豈不是連野種都不如？」
「放肆！」
「我看在蘇琛的面子上，喊您一聲蘇叔叔，若您繼續給臉不要臉，我還有更多沒教養的本事，要不要見識一下？」
「你……」
林念無懼任何人，「我跟蘇琛的事，由我們兩個人做主，由不得別人插手！」說完，轉身離開。
踩著高跟鞋，單薄的身板挺直，林念自認為自己走得很有氣勢，只是，剛雄赳赳地走到門口，推開門，昂揚的鬥志一下子就散了，連眉宇間盛大的光芒都一瞬間消散了。
門口，沈言之站著。
他穿著黑色的西服，黑色的領帶，黑色的襯衣，身體站得筆直，一雙桃花眼專註地看著他，在蒼青色的光線下，他像是剛從黑夜裡幻化而生的鬼魅，神秘且誘人。
不知道他在這裡站了多久，只是一條手臂上搭著一件女士外套，明顯是給她的。
臨近九月的天氣雖然白天悶熱，但在清晨還是清冷的。
林念眨了眨眼，莫名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好像在遙遠的夢裡出現過一樣，不過，林念很快就否決了，簡直是胡扯。
「你來做什麼？」林念一邊走過去，一邊問。
「看好戲。」
「……」
林念就知道他不是專為她來的。
沈言之眉眼含著似有似無的笑，展開手中的風衣為她披上，只是，當手靠近她的臉時，眸光瞬間便沉了下來，手指撫開她的發，那張白皙無暇的臉上，有隱約的紅痕。
「誰打你了？」
陰鷙的聲音帶著隱忍的憤怒，眸子里彷彿藏著千軍萬馬，只等令下，便可瞬間血流成河。
很可怕。
林念後退了一步，「沒……沒人……」
沈言之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把醫院給我炸了。」
「……」林念嚇了一跳，「我是去看望蘇伯母的。」
「那去滅了蘇氏家族！」
「是蘇宏朗，蘇琛的爸爸打的。」林念趕緊乖乖說了實話。
這個傢伙怎麼這麼暴躁？人命在他眼裡算什麼？
沈言之掛斷了電話，「車裡等我。」
說完，大步走向醫院。
林念看著他的背影，彷彿泛著一層烏黑的殺氣，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夫人？」司機走了過來，「請上車。」
車子一直在醫院門口停著，儘管這裡不讓停車，但司機沒有林念的聯繫方式，怕擅自去了別的地方她找不到，所以就一直在這裡等著。
很快，沈言之便又走了回來，衣衫整齊，似乎什麼是都沒有發生一樣，若無其事地打開車門，坐在了林念的身邊。
林念低頭，看到他手腕上有隱約的血跡，像是擦過，但是沒有完全擦乾淨。
下意識地，林念挪了挪身體，盡量離他遠一點。
「我已經罵過蘇宏朗了，你何必多此一舉？」林念的聲音很小，但語氣明顯不是很友好。
「他打你，你就罵他幾句？」沈言之冷哼，「你覺得這就夠了？」
「那你覺得怎樣才夠？」林念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安排車禍，撞死蘇琛的母親？」
「你說什麼？」沈言之的眸光更冷。
「沈言之，在你眼裡，是不是人人都是棋子？你想怎麼利用就著怎麼利用？你是不是覺得你是這個世界的神，忤逆你的人都該死？」
林念提高了聲音，「你是不是覺得為我出頭很偉大，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就會覺得你是好人？」
「你以為你是上帝嗎？所有人都必須聽你的話，活該被你利用？」
「你……」
沈言之瞪著她，而她也勇敢地瞪著沈言之，一雙黑某裡帶著盛大的光芒，像是一個英勇的女戰士，全身都充滿了勇氣。
「怎麼，想打我還是想殺我？」林念湊近他，「來啊！」
沈言之看著她，清雅的臉上帶著倔強，明明單薄得一碰就碎，還偏偏以為自己顆大樹，不怕風雨。
跟他頂嘴是吧？
不怕他是吧？
好，很好！
沈言之一把將她扯過來，低頭吻了過來。
「……」
什麼情況？
林念慌忙地想要推開他，然而，他的雙臂禁錮著她，像是鐵籠那般，她用盡全力也無法逃脫。
她承認，剛才那些話，她是故意說的，為了刺激他，讓他在一怒之下與她退婚，沒想到，他怒是怒了，但為什麼是怒吻？
這是在車上啊，司機還在啊？
呸，這不是重點，這是她的初吻啊！
呸呸，這也不是重點，她推不開他啊！
身體被緊緊箍住，別說反抗，她連呼吸的餘地都沒有。
頭暈目眩。
當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他突然放開了她。
林念本能般地大口吸著空氣，心跳得咚咚響，不知道是因為缺氧，還是被嚇的。
這一刻，林念明白了自己硬碰硬的策略有多蠢，因為她根本不硬，她是渣，被碰得稀碎的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