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晨曦
龍哥瞥了一眼南卿，什麼都沒說。約摸十秒之後，龍哥的臉色從原本的蒼白如紙變得紅潤了不少。他回過頭準備躲開南卿的手。
「管好你……」
還沒等龍哥說完，南卿就打斷了他，她聲音沉沉的，說了她這麼久以來和他說過最長的話……
「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況且，這本來就是你的……」
於此同時南卿放開手，原本縈繞在心脈處護住她心脈為她療傷的靈力也消失了。
龍哥笑了笑，坐到一旁的椅子里，透過火光似乎在想些什麼。
南卿也坐在一邊，她沉下氣息，繼續療傷。畢竟沒有了那股靈力的庇佑，自己這身體脆的像張紙，如今這形式，恢復靈力是后話，保證存活率才是當務之急。
「不欠別人的？你走到今天，當真無愧於任何人嗎？在『鬼牙』，可沒有人敢這麼說……」
南卿身形一頓，原本運行靈力的手停了下來，睜開眼看向一旁的龍哥。龍哥此時兩隻手臂自然搭在椅子兩邊，他雙眼微闔，周深縈繞的靈力正在為他療傷……
「你想說什麼？」
近百年來南卿過慣了那種隔著一層紗看人的生活，只是今天，她感覺面前的人格外奇怪，莫名就讓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個人……
「南卿，不知道我是不是認錯了……你很像一個人。」
南卿眉心跳了一下，閉上眼睛繼續療傷，夜裡的風此刻涼颼颼的，她聲音淡淡的：
「你認錯了……我近百年都沒有來過北部……」
話音剛落，前方傳來鐵鍋碰撞的聲音，隨後是生肉接觸到高溫「呲——」的一聲。幾秒後傳來肉香味……
「我說的是幾百年前的一個人，按道理說，她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聲音夾在柴火燃燒的「噼啪」聲中，模模糊糊的，但南卿聽清楚了。
龍哥瞥了一眼身旁始終沒有睜眼的人，南卿周身的氣息始終沒有亂，靈力在她周圍流轉，療傷也已經達到了最高療效，彷彿剛剛的一切都與她毫不相干。
龍哥回過頭，用靈力在鐵鍋里翻騰幾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應該是認錯人了，她運不及你鎮定……」
南卿沒再說什麼，表情也始終沒變，但手指在不經意間捏緊了。
約摸一刻鐘，面前有磕碰的聲音。剛好南卿的傷差不多已經好了，她睜開眼，感覺視線有些朦朧，睫毛上還有沾著熱氣的水珠。
面前正放著一碗熟肉，而且就在她眼前不過一厘米的距離，懸浮在空中。
這個距離——
「……」
「既然是新來的就要懂規矩，第一天來，你守夜……」
說完龍哥拿著手中的碗離開了。
南卿手一抬，灰陶碗落在手裡，香味直撲她的鼻腔，熱氣的大量湧入讓她忍不住嗆咳了幾聲。
大概是白天一直處於精神緊張的狀態，所以沒有感覺到飢餓，這會兒放鬆下來了真感覺胃裡空空的。精神與身體的鬥爭，精神完敗。
南卿坐在椅子上吃著熟肉，腦海中整理著白天發生的種種。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從「鬼牙」的上主直接掉到了一個小小的小分部首領白主。
南卿緊了緊拳頭。
目前最擔心的事就是叱和吒。
「鬼牙」之所以能在幾百年內在仙靈界脫穎而出，而且還是作為一個反派的角色，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在於「鬼牙」對內的手段。
嚴格的優勝劣汰制度。
一但新的領主繼位，數十年內整個「鬼牙」都會沉浸在戰火中。新領主會打壓所有曾經的對立方，而且是在同派之間的。
也就是說，在南卿和沈諸兩方之間，註定有一戰，而上次的月牙坡封地之戰就是他們「友好相處」的最後一次。
月牙坡一戰自己是佔了上風的，只是如今自己出走，兩方的局勢恐怕是會有大的變動。
如今知道自己身份的人還不多，若是如今的「南上主」靈力盡失一事在「鬼牙」內部傳開了，那即便是她曾經有無上的功績，也無濟於事。
在「鬼牙」實力才是一切，而不是功績。
南卿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從白袍衣袖裡摸出剛才那把匕首。仔細看了一下上面確實沒有任何證明來源的東西。就連注入的靈力都是極其普通的。
南卿突然想起龍哥那時候的話。
「解決好你自己的事……」
南卿像是想起什麼一樣。
之前她一直以為那人是搶奪地盤來的，現在細想，估計不會那麼簡單。
暗匪……
不知怎的，南卿就想起來在她們增兵月牙坡之前，吒曾經告訴過她沈諸繳了暗匪的一批物資。
仙靈界的暗匪不稀奇，算是一種夾縫中求存的派別，奇怪的是暗匪竟然敢公然招惹「鬼牙」中人。
而且在短短几天內，就出現了兩次。
「……難道說這次的暗匪，是沖我來的？」
謹慎如南卿，自己如今處境艱難，全然不像以前那樣位高權重。
每一步對她來說都是生和死的距離。
自己前腳剛出事，後腳消息就泄露了嗎？
南卿捏了捏眉心，感覺有些煩躁。
……
晨曦的第一縷光撒落在營帳上，空氣中仙草靈花的氣息也消失殆盡。
南卿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但由於陽光突然的大量湧入，她用手擋在眼前，忽然一邊落下一道人影。
南卿撇頭，沐童正站在一旁看著她，彷彿想要說些什麼。
南卿皺了皺眉，剛醒時嗓子還是啞啞的。
「怎麼了？」
沐童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笑容，聲音輕快。
「你願意和我說話了？」
「……」
沐童直接忽視了南卿臉上錯愕的表情，搬過一旁的凳子坐到南卿身邊，一旁的篝火早已熄滅，只留下一地的餘燼。
「你不怕我了？」
一聽南卿這話，沐童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捏。南卿忽然感覺心情明朗了不少，百年來都很少有這麼溫情的時刻了。
「謝謝你救我……昨天。」
南卿眼神閃爍了一下，晨曦的光在她眼間跳躍。
「……當時為什麼幫我？」
沐童愣了一下，低下頭。
「……我感覺你不是壞人。」
這次換南卿愣住了，心裡彷彿堵住了，說不上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