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鈞一髮

原本只有「鬼牙」里的幾個核心人員知道「禁術」這件事，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這件事就在「鬼牙」眾人中傳開了。

也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軍力銳減，軍心渙散。大家都忠誠，但禁術的可怕也是眾人皆知的，不怕死卻並不意味著願意白白犧牲。

以「滅無痕」此刻的攻勢，月牙坡他們勢在必得，再強撐下去，八成幾率會「人地兩空」。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鬼牙」領主棠申的焦慮也是全寫在臉上了，他立刻召集了「鬼牙」高層人士來到營帳，眼中凌冽的寒光掃視著眾人。

「你們誰有辦法？」

沈諸走到一旁，聲音壓得很低。

「修鍊禁術損傷靈力，或許我們能撐到他們靈力耗盡之時……」

棠申緊抿雙唇沒有說話，眉眼間的褶皺也是絲毫未消。一旁的軍醫走到兩人中間，語氣焦急。

「領主，沈上主，此法不妥。我方軍力都已疲弊，隨時都可能崩塌，況且「滅無痕」中修禁術的人數還尚未可知……這樣的強撐無異於以卵擊石……」

棠申臉色一黑，呼出的氣息都涼了幾分。

眾人都低下了頭，此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事到如今，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商量著下次再去哪裡大幹一場。

南卿撐著腦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眼神聚焦在一旁桌面的一角。

正發著呆，忽然她的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帶來空氣煽動她額前的髮絲也顫了顫。

南卿抬眼，正好對上沈諸那張笑得不懷好意的臉。南卿挑眉，保持原姿勢撐著腦袋看他，眼神中帶有探究。

沈諸走到領主和南卿之間，故意彎腰與南卿平視，語氣怪怪的。

「南上主，您有什麼高見呢？平日里領主最看重你了，說你足智多謀，如今這危機關頭，你可別讓領主失望啊……」

南卿雙眼微眯，心裡冷笑。

呵，都這種時候了也不忘拉我下水。

沈諸的話將眾人的目光都聚到南卿的身上，眾人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眼神中儘是期盼，看南卿的眼睛就像開了光一樣。

棠申臉色緩和了一下，也看向南卿。

「南卿，你有什麼辦法嗎？」

南卿看向棠申，眼瞼微彎，目光沉沉的搖了搖頭。

眾人都嘆了一口氣，棠申的臉色更黑了。沈諸走到南卿旁邊，胳膊搭在她的肩上，湊近她說話，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南卿可以聽見。

「南上主，看來你也沒有我想象中那樣無所不能啊……」

南卿眯眼看向沈諸，也笑起來，兩人火藥味十足。

「我話還沒說完，沈上主你急什麼？我的意思是時機還未到，也並不是沒有辦法……」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再次聚到南卿身上。沈諸臉一黑，搭在南卿肩上的胳膊也僵住了。聽到南卿這樣說，棠申面色緩和了不少。

「南卿，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南卿看向棠申，抿了抿唇，皺起眉頭，語氣沉沉的開口。

「目前也只有一個辦法了，以毒攻毒……」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不懂南卿的意思。

南卿閉上眼睛念了個法訣，是先前的呼喚咒。

不一會兒營帳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來人掀開一角走了進來，是吒。

吒走到眾人面前，行禮。

「領主，沈上主，南上主，各位長老……」

南卿點點頭，語氣認真。

「怎麼樣了？」

吒看著南卿，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距離子時還有一個時辰，但我軍已經很疲乏了，目前局勢不容樂觀……」

南卿點點頭，示意吒可以離開了，吒看了一眼南卿，欲言又止，轉身離開營帳。

帳簾落下的一瞬間，南卿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聲音也是前所未有的陰冷。

「要想攻破敵軍，目前也只有以禁術來敵禁術這一個方法了！」

南卿話音剛落，氣氛愈加沉悶了幾分。

以禁術來敵禁術！

也就是說，他們需要去找同樣也修了禁術的人。

但是千百年來，很少有人再去作死修習這種東西了，畢竟無論是神仙還是土匪，都惜命！

沈諸冷笑一聲，在一旁陰陽怪氣到：

「南上主，我怕你是急糊塗了吧，且不說有沒有人去修習這種東西，就算有，恐怕等你找到，我軍也早就以身獻祭了這月牙坡了……」

南卿輕飄飄看了一眼沈諸。

「沈上主，這就不勞煩你擔憂了，修習禁術的人，我恰好認識一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棠申目光有些複雜，倒也不是擔心禁術傷身什麼的，畢竟修習的人不是自己，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刻，大家擔心的都是南卿的方法有幾成把握。

「南卿，可靠嗎？有幾成把握？」

她低下頭，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回領主，五成……」

棠申臉色有些陰冷，不過輸贏對半的幾率在此刻來說已經是出乎意料的高了。

「南卿，有什麼需要我們協助的你儘管說。對方提出任何要求都答應他，等我們攻下了月牙坡，我必定重重有賞……」

「……謝領主。」

南卿行了個禮準備轉身離開營帳。抬頭時正好與沈諸的目光相對，他的眼裡竟然出乎意料的沒有挫敗感。

那樣的表情，不是看好戲也不是嫉妒。而是一種出乎意料的平靜。

南卿愣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多想就離開了營帳。

叱和吒此時正在營帳外候著，見南卿出來，兩人同時迎了上去。

「南姐……」

南卿點點頭，看向頭頂清冷的月光，柔和的白色正一點點鋪展在遠處的戰場上，每個人的身上都渡了一層光。

面前是流動的人群，南卿念了個法訣，三人眨眼間又站在白日里等待的荒山上。

「南姐，你真的打算這樣做嗎？」

叱和吒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這是我們的機會，沒有其他辦法了……」

「可是……」

「好了——」

南卿擺擺手，皺了皺眉，

「你們安撫好軍隊，等到子時一到就全力攻敵……」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即便表情很難看但也不敢不服從。

分別之際，南卿看著兩人的背影，目光沉沉的，輕聲說了一句。

「會沒事的……」

誰也沒注意到，遠處的光，正一點點黯淡，醒人的白色也被雲層悄無聲息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