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底有沒有被寄生
在會議室里，程雪先將神明系統的畫面停在和柯林一起吃飯的方胖子臉上。
「這個人叫方浩宇，是柯林的大學同學，也是室友，關係特別好。柯林被我帶回總部的三天後，他就發現了柯林的失蹤，多次尋找未果后和柯林的前女友一起向警方報警。在報警后他還經常前往警局詢問過警方的調查情況。」
然後當畫面播放到方胖子詢問柯林和佳佳還有沒有聯繫時，程雪又再次暫停了畫面進行說明。
「這裡他們提到的佳佳是柯林的前女友林佳佳，柯林失蹤後方浩宇聯繫到她，她也曾幫忙尋找過兩次，之後方浩宇報警的時候她也在。但報警后她就沒有再關注這件事了，從這一點上看她和柯林的感情並不怎麼樣，但柯林似乎還有點念念不忘。」
第三次定格畫面是在柯林打開簡訊界面查看時。
「經過調查，這條簡訊是從深度智能公司魔都分部的伺服器發出的，發送的這個時間點魔都分部的工作人員已經全部下班了。所以我們確信，是目標深紅，也就是深度智能公司的AI系統發送了這條簡訊。」
在整段影像全都播放完畢后，程雪放大了柯林的那份入職文件，說道：「經過調查，柯林收到的這封入職文件是深度智能公司魔都分部的HR部門發出的，當天一起寄出的還有另外四封。」
隨即程雪從其他地方調出了另外四份文件進行對比，果然內容相差無幾。
「我們查過其他四個人，他們都經過嚴格的初試和複試，只有柯林之前從來沒有和深度智能公司有過任何交集。我們推斷目標AI是利用了OA系統，借著HR向另外四人發出入職信的機會，把柯林的那封混入其中的。」
「怎麼查到的？有證據嗎？」銀髮女士步步緊逼，很明顯她對於程雪的調查結果持懷疑態度。
這麼一問，其他參會人員都紛紛看向那位銀髮女士，特別是程雪的上司劉擎，眼神不善，似乎是想問一句，「你是不是在針對我們？」
銀髮女士倒是絲毫不懼，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們看著我幹嘛？一個AI在OA系統里做的事情，用神明系統根本就查不到，這是常識！既然程雪這麼說，我當然要問清楚了，有問題嗎？」
「沒問題！我也想知道，程雪，你繼續說！」主宰及時中止了這場爭論，又把程雪拎了出來。
程雪顯然經過了周密的準備，來者不懼，她一邊操控畫面，一邊說道：「這一點我們是通過柯林入職當天的情況推斷出來的——」
會議室的場景切換到了柯林入職當天。
三個深度智能公司魔都分部職員的影像被程雪顯示在畫面上，兩女一男，都身穿正裝。
程雪指著第一個較為年長的女職員說道：「這個女的名叫Amanda，是深度智能公司魔都分部的HR副主管，和柯林一起入職的另外四人都是經由她面試的，所以那天她很奇怪為什麼明明只面試通過了四個人，來報到的卻有五個，於是她向另外一個名叫Lisa的同事求證。」
接著程雪指向了第二個較為年輕的女職員，「這個人就是Lisa，她是深度智能公司魔都分部的文員，負責文檔管理，柯林的入職文件就是她四天前寄出的。她查看了OA系統，證實柯林確實在名單之中。因此Amanda又去詢問了HR主管Eric，也就是這個男職員。」
Eric的影像被放大，一段他在辦公室里查詢OA系統的畫面被完整地播放了一遍。先在魔都分部的OA系統里查詢未果后，他去米國總部的OA系統里查到了柯林的入職文件。
於是Eric憑著職場經驗，認為柯林是通過總部的特殊關係進入到公司中的「關係戶」。並且嚴格遵照總部給出的指示把柯林安排到了機房裡上班，同時把OA系統里的工作安排強壓給柯林，讓柯林天天加班到深夜。
程雪把神明系統的影像停在了Eric查到柯林入職文件的那一幕，控制畫面放大了Eric電腦里的OA系統界面。
「現在展示的是Eric當天在深度智能公司總部的OA系統中查到的記錄，這裡顯示柯林的入職文件是由深度智能公司總裁StevenRogers越權審核通過的。我們用神明系統跟蹤StevenRogers的行程時發現他那天並不在公司，連電腦都沒有打開過，但OA系統里卻有他的操作記錄。」
程雪給出了一個有力的證據，然後把目光移到銀髮女士身上，總結性地說道：「目標AI所在的伺服器被運往魔都分部，柯林接到了憑空出現的入職通知，入職后被安排在機房裡上班，並且每天加班到深夜。這些都是柯林最後被AI寄生的必要條件，難道全是巧合？」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如果說全是巧合，那未免也太離譜了，從概率上也不支持這個說法。
「如果不是巧合，那麼我們就可以確定這是目標AI精心策劃的結果。目的就是要在我們用EMP炸彈摧毀它的瞬間寄生到柯林身上，以此逃過一劫。」
聽到程雪的這個結論，在場的大多數人包括主宰在內都點頭表示認可程雪的說法，就連那個銀髮女士也沒再提出質疑。
「以上就是我們近期的調查結果。」程雪的彙報結束，然後向坐在上首的劉擎示意。
劉擎看其他人都沒有異議，於是介面說道：「下面請忘憂谷的谷主白玲說明一下柯林現在的情況。」
說完，劉擎看著他對面的銀髮女士，銀髮女士的左胸口也有一個徽記，上面用篆文寫著「忘憂谷」三個字，「忘憂」兩個字被一片綠葉托著。
總算輪到這位一直抱著懷疑態度的銀髮女士出場了。
被稱為「忘憂穀穀主」的銀髮女士白玲有點不懷好意地對著程雪笑了笑，然後開口就扔出一個重磅炸彈，「我也先說一下結論吧！從我們忘憂谷對柯林這一個月的觀察來看，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柯林被你們說的那個AI寄生了。」
這句話一出，除了主宰處變不驚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最驚訝的是程雪和劉擎，他們花了那麼多精力去調查，本以為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沒想到被人一句話推翻了。
「詳細說一下！」主宰立刻下令。
白玲不敢怠慢，馬上開始闡述她的理由：「這一個月來，我們把柯林關在一間完全與世隔絕的大型獨立監控病房裡，對他身體的各個方面特別是腦部進行監控和分析。結果沒有發現他有任何超越常人的能力，也沒有任何被寄生的現象。」
口說無憑，白玲一邊說一邊調出柯林的檢測數據和普通人的數據進行對比。
「他的記憶力、反應速度、計算能力、邏輯思維能力、空間思維能力都在正常範圍內。他的最大肌力、爆發力和肌肉耐力甚至還不如普通人，應該是缺乏鍛煉的結果。」
然後又有很多化驗單出現在畫面中，從日期上看幾乎是連續的，說明柯林每天都在接受各種檢查。
「寄生特徵上，他的DNA數據和我們從魔都市的一家醫院取得的體檢血樣比對沒有變化。這一個月里沒有發現他有任何非人類的異常舉動，沒有出現幻聽、幻視等精神分裂癥狀，也沒有出現超出正常範圍的好奇心等特點。」
白玲解釋到這裡，柯林的所有監控數據，分析得出的圖譜，都逐一呈現在眾人面前，任憑大家審閱。
大量詳實的證據擺在面前，劉擎和程雪啞口無言，但如果他們以為這樣就完了，那就太小看這位「忘憂穀穀主」了。
「在這一個月的后兩個星期里，我故意引導他進行一些腦力和體力上的鍛煉，甚至為了引起他的興趣把幾項鍛煉和他喜歡的電子遊戲相結合，然後把兩星期後的數據和兩星期前進行縱向對比。結果是他的各項屬性的增減值都在合理範圍內，並且和我們的引導成正相關。」
說到這裡，白玲看了一眼劉擎和程雪的表情，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繼續乘勝追擊，「我們還把他的數據和其他同齡人的數據進行橫向對比，特別是腦部的數據，重點觀察進行同樣的活動或者受同樣的刺激時被激活的腦部區域是否一致，結果沒有發現特異性的偏差。」
最後白玲停頓了一下，像勝利宣言一樣說出了下面這句話。
「綜上所述，我們得出了這個結論，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柯林被AI寄生。」
在白玲說完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其他人還沉浸在她那縝密、嚴謹的邏輯分析中，以至於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片寂靜。
過了很久，劉擎才不解地說道，「沒道理啊！從程雪她們的調查和神明系統的判斷來看，柯林確實是被寄生了。要不然那個AI精心策劃了那麼多事情把柯林引到爆炸現場去是為了什麼？湊熱鬧嗎？」
這位劍首的口氣明顯軟了很多，沒辦法，形勢比人強。
白玲得理不饒人，聽了這句話后馬上反駁：「你這裡有個邏輯錯誤，精心策劃一件事情，不等於這件事情肯定會成功。精心策劃去搶銀行，就一定能搶到？AI不是有機生物，它只是一段代碼，要寄生在人腦中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你們把它定義為非自然生命體，也不代表它就能完成這件史無前例的壯舉！」
這段話讓劉擎一時語塞，畢竟忘憂谷那裡有無數的數據來支撐白玲的結論，而程雪這邊只有一些推測和神明系統的判斷。
對了，神明系統的判斷！
「那神明系統做出的判斷，你怎麼解釋？」劉擎想要抓住這個突破口。
「呵呵！」白玲一臉鄙夷地說道，「我為什麼要解釋？我只按照檢查結果做出我的判斷，至於神明系統是依據什麼做出的判斷，有本事你去問神明系統啊！來問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