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樂郡主李綽君
天儀殿中,到處都丟棄著殘缺的黃符紙。
有些寫了一大半,有些只寫了個符頭,更有甚者只差幾筆就完成了。
就那樣隨意地丟棄在地面。
「稟報皇後娘娘!」房間外面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
一個身著紫色華麗宮裝的女人,正在桌前握著一根足有嬰兒手臂粗的筆,在桌面上畫著一筆筆帶著玄奧氣息的筆畫。
皇後娘娘充耳不聞,直到畫完了最後一筆才抬起頭來,朗聲道:「進來。」
房門被打開來,一陣風飄來。地面的符紙隨之捲起,滿屋飛舞。
恰似天女散花。
一個年輕的小太監小心翼翼地避過符紙,來到書桌旁,稟道:「稟娘娘,御書房那邊打起來!」
皇后盯著剛剛完成的符籙,頭也不抬地說道:「這事我已經知道了,說具體的。」
「喏,楊辰被陛下逼著搬動巨鼎,楊辰搬不動,竟在鼎上睡著了。後來被陛下封了全身穴位。結果卻把他逼得入魔了。整個人看上去很恐怖。」
「後來更是變成會使火的妖人。跟陛下和總管打起來了。到最後更是變出來兩團火焰。」
「接著被陛下拍進牆裡。可是陛下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很高興。小人聽到總管說了句什麼巫的。至於是什麼東西,小的沒聽清楚。」
小太監說完,微微抬頭看向皇后。但令人失望的是,皇后神情依舊沉穩。
「好了,你下去吧。這張鐵甲符你拿著,只要敵人不太強,能保你一命。」皇后素手一招,一張符憑空出現,飛向小太監。
「喏!」小太監得了寶貝,反手把門掩上,歡天喜地地出去了。
「巫族,用火,難道是共工……。」
「真是想不到啊,這小子竟有這樣的奇遇。因禍得福,福禍相依……」皇后喃喃自語。
皇后複姓公孫,單名一個月字。據說入宮前是一大派的掌門之女。
一身修為法術高深莫測,制符術更是首屈一指。
進宮三十年,從未停止過修鍊和制符。
雖然從來沒有人見他出過手,但她畫出來的符籙殺傷力和防禦力極大。
是以,她宮裡的太監宮女幾乎沒有哪個人敢欺負。
據說剛進宮的時候只是一個才人,誰也不知道怎麼地突然就成了皇後娘娘。
同樣的情形在後宮各個宮殿上演。
不出一個時辰,所有的嬪妃宮女太監都知道了這事。
但事情傳著傳著就變味了。
有人說楊辰串通北梁,蓄意殺駕。有人說楊辰身體里藏著一頭巨妖。還有人說,楊辰修鍊邪功入魔,見人就殺。幸虧總管攔住,不然皇宮就血流成河了……。
平成王府。
花園裡種植著滿園的桃樹。桃園中有一個幾十丈大小的演武場。
一個身著淡藍色長裙年約十八九歲的女孩,正持著一柄劍演著武功。
武姿綽美,宛如游龍。又宛若驚鴻。
淡藍色的裙子與滿園的桃花相映成趣,如一幅行動的美畫。
每揮一下劍都帶起一片花瓣,漫天都是飛舞的桃花,彷彿與花同舞。
「郡主,宮裡傳出話來了。」
一個侍女拿著一張紙條,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單膝下跪,拿著紙條的雙手高舉過頭面。
舞劍的女孩淡淡地看了侍女一眼,手中劍舞出一道劍花。
桃花被劍花絞了起來,如一條淡藍色的長綾。
藍綾一卷,便把紙條收了回來。
女孩收劍而立,束髮的淡藍色長巾也隨之落下。透著一股瀟洒的俊美,比普通的女孩更多了幾分陽光。
女孩便是平成王的掌上明珠,平成郡主李綽然。
李綽然仔細地看了看紙條,沉吟片刻,旋即把紙條攥在手裡。
手掌微動,素手輕舉,攤開手掌。
細細的碎紙從她手裡滑落,被風吹向各個角落,煞是好看。
「看來咱們陛下是鐵了心要我嫁到給這個廢物點心啊。」藍裙女孩李綽然冷冷一笑,彷彿說的是別人的事情。
「這樣一來,咱們之前的謀划不全部白費了嗎?」侍女看著藍裙女孩焦急地說道。
「君命不可違啊,這事要從長計議。」李綽君搖頭了搖頭。
「另外,楊辰去的那個天香樓,聽說那裡死了個叫花容的花魁。你說他會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侍女眼神有些慌張。
「呵,事情似乎有些有趣了。首尾處理乾淨了沒有?」李綽君淡淡地問道。
侍女想了會說道:「該處理的都處理了,保證誰也查不出什麼來。」
李綽君想了想道:「謹慎些,再去複查一遍。讓那幾個人離開上京城。」
「喏!」侍女領命轉身離開。
「來人,更衣。我要去趟皇宮。」李綽君大袖一揮,手中的長劍飛射而出,瞬間插入在石桌上的劍鞘。
大大跨出,往房間里走去。捲起一路桃花,說不盡的瀟洒。
安國公府。
楊辰緩緩睜開眼,坐了起來。
背後有些涼颼颼的,渾身都有些酸痛,好像被人打了一頓。
一絲絲光亮從白紗格的門窗透進來,勉勉強強地看清楚屋裡的擺設。
「咦,我之前不是在皇宮裡搬那尊巨鼎來著嗎?怎麼就到了這裡。不會又被拐了吧。這世界看起來不怎麼安全呢。」
「不管怎麼說,不用搬那尊巨鼎就好。我就說搬不動的嘛。這皇帝腦袋是不是有坑啊。」
楊辰小聲地罵著。
「外面有沒有人啊,快放我出去!」
「我是安國公的公子,有錢!」
「我們家有的是錢,只要放我出去,要多少錢都給。」
「再不放我出去,等我爹從北境回來,統統都得死。」
「你們可得想好了,是要錢還是要命。」
「……」
楊辰大聲地喊了好一會,終於有個綿軟的聲音,弱弱地說道:「公子,你別再喊了,夫人又該生氣了。」
「你讓他繼續嚎,嚎死了拉倒。我安國公府丟不起這個人。」
「喊啊,你倒是繼續喊啊。我可憐你一下就不叫梁若然。你個挨千刀的,天天出去放浪。丟盡了安國公的臉面,你怎麼還有臉回來,乾脆死在外面算了。省得眼不見為凈。」
另一個有些溫婉柔和的聲音憤憤地說道。
「媽蛋,風流的是原主,現在挨罵的卻是我。偏偏還不能反駁。真是日了狗了。」
楊辰覺得鬱悶無比,想著把原主的身體佔了,挨幾句罵也不是什麼大事,也就忍了。
「娘,我餓了。」楊辰摸了摸『咕嚕咕嚕』叫的肚子,朝外面用力喊道。
沒有絲毫為難的樣子。
「餓死算數,安國公府不養廢人。」溫婉的聲音漸行漸遠。
「有沒有人啊,我砸窗了。」楊辰猛拍窗戶道。
「砸,你儘管砸,砸壞一扇,加禁足一個月。你試試能不能逃得掉。」溫婉的聲音再度響起。
「唉,餓啊!」楊辰摸著肚子開始觀察起四周的擺設。
看見的東西漸漸跟腦袋裡的記憶重合。
這裡確實是他的家,安國公府。
這是祠堂。原主之前沒少被拉到這裡罰跪。結果,門一關,原主就躺地上睡覺去了。
挨完罰該浪還繼續浪,浪完繼續罰,如此循環。
神台上立著一塊靈位,刻著楊元思三個大字。
楊元思是他的爺爺。很久以前就死了。這麼大一個家業完全是他老爹一個人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
他老爹很小的時候也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當年北梁入侵,他爺爺也是那時候死的。
至於他老爹怎麼活下來的,沒有人知道。這是屬於他自己的秘密。
看來他老爹也是個極其彪悍的人物啊。堪稱一代梟雄也不為過。
正在楊辰胡思亂想之際,一個清脆好聽的聲音響起:「哥,哥,過來啊,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這聲音他記得,這是他妹妹楊琳的聲音。是個非常非常能吃的吃貨,光吃不胖還永遠吃不飽那種。
楊辰都懷疑她要是生在普通的人家會不會把家裡吃到傾家蕩產,把一家人吃到活活餓死。
這麼能吃的吃貨還能給他帶吃的,這叫他怎麼不感動。
要是在前世估計都能評上十大感動人物之一了。
「哪呢,哪呢!」楊辰看了一圈,都沒看見人影。
「這呢,往上看!」清脆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楊辰連忙循著聲音往上看去。
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俏麗女孩趴在牆面頂端的窗戶上,笑得眯起了眼睛,賊兮兮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