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李昌
沒有，」齊沖老實回答，「你見過哪個男同胞會在自己喜歡的女性面前表現得這麼娘們兮兮？」
戴春春：「啊？那他是……彎的？」
齊沖笑笑：「那倒也不是，他就是心思細膩了點，情感豐富了點，嘴碎了點……除了這些，他還是喜歡女生的。」
戴春春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那能有女孩子喜歡他嗎？」
齊沖笑了一下：「怎麼沒有，可多了，李彬彬總體來說還算是個眉清目秀的帥哥，薪水又高，他這樣的人放到公園相親角，那都是大爺大媽搶著要的搶手貨啊。」
戴春春痛心疾首：「以貌取人。」
霍潯乾咳一聲，打住了戴春春的話頭，戴春春飛快地用餘光瞥了一眼霍潯，立刻很有眼力見地向齊沖告辭，溜之大吉了。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病房轉瞬只剩霍潯和齊沖兩人。
齊沖頓時覺得病房突然悶了起來，低氣壓的空氣壓得她喘不過氣：「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霍潯沒話找話：「你和同事們的關係挺好的……」
齊沖「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房間再次陷入無邊的沉默。
霍潯忍無可忍，率先開了口：「齊沖，你老扭著脖子不難受嗎？」
齊沖淡淡地說：「不難受，沒有什麼比看到你更難受了。」
霍潯卻突然輕笑一聲：「看到我很難受？那你為什麼可以和許文知說說笑笑？是因為不愛他嗎？那我能不能說你現在仍然喜歡我，齊沖，你騙得了自己嗎？」
齊沖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找到霍世明的罪證。」
齊沖偏過頭來看著他，霍潯墨色琉璃珠一樣的眼瞳里流光溢彩，然而齊沖依然沒有說話。
齊沖的胃潰瘍不算嚴重，在醫院輸了三天液后就出院了。
出院以後，她就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霍潯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好說話的很，實際對工作十分吹毛求疵，項目組的組員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攬了個好活，和霍潯相處久了才發現比他更變態的老闆是再也沒有了。
臨時辦公室里，霍潯正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俊臉把員工罵得噤若寒蟬。
就在這時，霍潯桌上的電話響了。
霍潯抬手示意讓員工離開，接起來電話。
對方慢吞吞地開了腔：「霍總，也不知道您聽沒聽說我，我呢，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行名李昌。」
霍潯的反應很平淡，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李總。」
李昌先是裝模作樣地感慨一番：「哎呀，什麼總不總的，我就是個小老闆，你說你們大老遠地跑到我們老家來建設CBD，我還沒來得及請霍總吃個飯呢，不知道這個臉，霍總願不願意賞？」
霍潯輕輕一哂，也不知道是譏還是諷：「李總太客氣了。」
李昌貌似爽朗地哈哈一笑：「哪裡，我對霍總早有耳聞，青年才俊，有本事……」
霍潯不動聲色地奉承回去：「比不上李總。」
「我這個人呢，喜歡結交朋友，五湖四海、三教九流，什麼樣的都有，其中有些朋友呢，年輕氣盛，借著我的名頭幹了不少出格的事，好傢夥，外面把我傳得是手眼通天、橫行霸道，其實我是個規矩的生意人。霍小兄弟初來乍到，可千萬別對我有什麼誤會啊！」
李昌這個大流氓說話拐彎抹角，請個客竟然這麼多廢話。
霍潯聽得有些不耐煩，皺了一下眉：「那自然不會，我只相信眼見為實。」
李昌又開始他三紙無驢的長篇大論，好一陣感慨人生無常，間或還夾雜著幾句掐頭去尾的唐詩宋詞，霍潯借著這會的功夫足足喝完了兩杯滾燙的咖啡。
終於，李昌的嘴繞著銀河系飛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點。
「小霍兄弟，你別嫌哥哥話多，」李昌自顧自地訂好了見面的時間，「還是那句話，明天一定要來，老哥得好好招待你，請你吃咱們市最有特色的美食，到時候酒水管夠，千萬別跟我客氣。」
霍潯耐心地聽完李昌的連篇廢話，嘴角才輕輕扯動一下，似笑非笑地說：「好，李總盛情難卻，兄弟我肯定要陪你盡興。」
放下電話的一瞬間，霍潯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覺得李昌嘰里呱啦的聲音一直揮之不去。
戴春春輕輕地叫了他一聲：「霍總……」
霍潯捏住兩邊的太陽穴，緩緩地揉捏。
戴春春：「李昌這不會是鴻門宴吧？」
霍潯：「沒準。」
戴春春「啊」了一聲：「那您明天還去嗎？」
「去，幹嘛不去。」霍潯抬起頭，「他覺得我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說不定我在他眼裡還算不上地頭蛇呢，李昌估計覺得我就是一個靠父母的富二代，沒用。」
「霍總，要不咱別去了吧。」戴春春提出自己的隱憂，「李昌手下可養著一幫黑社會呢。」
霍潯側過頭來撇了她一眼：「現在是法治社會，管他是黑社會還是紅社會，見了警察都給老老實實地叫一聲『警察叔叔』。」
戴春春聽了這句調節氣氛的玩笑話還是藏不住臉上的擔憂。
霍潯頓了一下，神色嚴肅起來：「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嗎？」
戴春春不懂就問：「為什麼？」
「我猜應該是他沒錢了。」霍潯冷笑一聲，「李昌以商養黑，靠著不正當的手段搶生意，再用做生意賺來的錢去上下打點，可是那些能被金錢打動的人是什麼？是貪婪的水蛭，那些個人，一旦沾上了，就很難擺脫，和附骨之疽一樣。據我所知，G市現在沒有除了我們手裡的商業街，並沒有在建的工程。」
「李昌就快供不起那些人了，他急了，所以想來分一杯羹。」
戴春春恍然大悟：「那霍總……您可得注意安全啊。」
霍潯眼角一彎：「放心。」
李昌把會面的地點定在了他開的那家娛樂中心，美其名曰「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
霍潯很識相地隻身赴約。
二兩黃湯下肚，李昌開始熟絡地稱兄道弟，圖窮匕見，李昌終於點明了他的真實意圖：「小霍兄弟，實不相瞞，你現在手裡的那塊地，哥哥盯了好幾年了，沒成想一大意，讓你搶了先。」
霍潯搬出一個假模假式的歉意微笑：「是嗎？怪我人生地不熟，也沒打聽好，實在是對不住了，這杯我幹了。」
說完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李昌得意地笑了起來：「這就是你見外了，老哥沒有怪你的意思，只不過……我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忙。」
赴約之前，霍潯已經把李昌摸透了。
李昌帶著手下的一幫「混混」在G市無法無天慣了，前幾天一伙人吃飯的時候，李昌相中了一個小姑娘，威逼利誘說什麼都要把人帶走，姑娘不從，一幫混混把姑娘打得住了院。
誰知那個姑娘有個遠方親戚，背景不簡單，和李昌的舅舅一通氣，李昌現在的形勢已經岌岌可危了。
他肯定需要錢，很多的錢，他現在幾乎都要狗急跳牆了。
聽說他還參與了洗黑錢，急需找個正經的路子把黑錢過到明面上來，眼下沒有比投資商業街更合適的方式了。
霍潯放下酒杯，盯著略略反射著燈光的水面，握著杯子的，是自己修長而有力的手指，他心說：白日做夢。
李昌慢吞吞地吐出後面的話：「老弟，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人多好辦事』，做生意也是這樣。」
霍潯面不改色，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你初來乍到，雖說搭上了萬豪張董那條線，但那個老頭是個老古董，做事不懂變通。老哥我不一樣啊，我可活得很，咱倆合作百利無一害。」
霍潯扯動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李總的意思是……」
李昌：「我想投資你們的商業街。」
「這個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啊，」霍潯不咸不淡地掃了他一眼，「還得諮詢一下張董的意見。」
李昌自知這件事絕對不能捅到萬豪的那個老狐狸眼前，他以前可沒少明裡暗裡地給張董使絆子，從萬豪嘴裡搶了很多工程。那個老頭一直把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此事讓他知道了，百分百會泡湯。
李昌擠出一個笑容：「不用，諮詢他幹什麼，你還做不了主嗎？」
「那可不行，大家都是正經生意人，還是得按規矩辦事，」霍潯上身微微前傾，離李昌近了一些，意有所指地說，「欺瞞詐騙那些都是流氓手段，您說對吧？」
「流氓頭頭」李昌咬緊牙關，愣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對」字。
霍潯白吃呃一頓晚飯，心情大好，優哉游哉地走出了娛樂中心。
殊不知，在他的背後正有一雙惡毒的眼睛緊緊地頂著他。
「大哥，你就讓那小子這麼走了？」
李昌抬起頭，打斷了手下的抱怨：「不然怎麼辦，把他扣下嗎？你當他和你們欺負的那些小商小販一樣好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