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天亮了
就這樣一周又要過去了,在本周的某一天。興許是周五吧?我忘記了。
總之那天的下午他一來就跑到我位置上。
「你生日幾月幾號?」
「幹嘛?」
「就隨便問問,幾號?」
「十月八號。」
他又笑了,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腦癱。
我預備好課本準備上課。
看著語文老師走進來,翻開書又開始長篇大論。
語文老師真的是個老古董,講話文縐縐的,一股腐儒味。上著上著我的心思就飄忽了。
「……這個點作用是強調……陸薏,你來複述一下我的話!」
我嚇得一抖,一邊站起來一邊回想著她剛剛講了什麼。
好像是強調?
「這個點作用是…呃…強調。」
「還有呢?」
我尷尬地站在那裡,使勁回憶。可是方才的心思都去會周公了,哪裡聽得見這個腐儒的話。
「李司凡,你來。」
「這句話它主要體現了作者憤怒的心情,不僅僅起到強調作用,還……」
李司凡很快回答完畢。
「你看看人家,春天到了。」
我聽見有人憋笑的聲音。
話里話外全是諷刺,可是我和謝行君明明什麼都沒有。這個腐儒居然以為我在想謝行君?
被她嘲諷了一番之後,她才擺手讓我坐下。
我臉色一定難看極了。
下了課,謝行君「噠噠」地跑到我座位旁邊:
「哎呀呀,春天到了。」
我不耐煩地抬頭,卻看見他的眼睛裡面幾乎要溢出的笑意。
我頓時生不起氣來。
「晚上還去不去操場?」
「那麼冷啊……」
謝行君湊近:
「我外套借你。」
我下意識往後躲了一下,他不依不饒:
「去唄,馬上回來好不好?」
鬼使神差地我點點頭。他才慢慢把頭縮回去,臨走前把弄了一下我的頭髮。
目睹了全程的林珂:
「……給爺死!」
晚自習過的非常慢,是我開學以來度過的最最漫長的一個晚自習。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我卻慢悠悠地收拾完書包,起身上了個廁所才和芽笙一起去了操場。
剛走到操場上,一陣冷風就吹過來。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本來體質就不行,這風一吹手腳更是冰涼。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那麼顫抖:
「人呢?」
「找我啊?這麼想我啊?」
「cnm的不是你叫我來的?」
謝行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的身後,一邊把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伴著男生特有的氣味,冷風瞬間不再刺骨。
過來的不止止我們,還有周習傑和江祁。他們和芽笙非常識趣地坐在一邊裝作講話。
「女孩子不要講粗話。」
「你管我?有事能不能快點說?磨磨唧唧。」
「呃…你餓不餓?」
???什麼鬼啊,我真的服了這個狗逼的腦迴路。我頓時覺得以後如果和他在一起玩會被喂成豬。
「……不餓。」
「可是你沒有吃晚飯,你經常不吃晚飯。上學期就不吃。」
「…你上學期喜歡瓔柚還有時間關心我?」
「…你吃醋啦?」
「滾,老子才沒有。我又不喜歡你。」
「啊……可是我…」他突然停了下來。
我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瞳孔跟墨似的,不知道隱藏了什麼情緒。我突然就很心慌。
「咋啦?」
「沒事。我們…我們還是回宿舍吧,也挺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芽笙,走吧,回宿舍。冷死了冷死了。」
「啊?哦!好,走吧。」芽笙站起來拍拍屁股,背上書包拉著我一起走。一路上謝行君和他的兄弟們就這麼沉默地跟在我們身後,直到我們拐上了宿舍樓梯,我把外套還給了他。
「謝行君跟你說了什麼?」
剛進入宿舍大門,高芽笙便迫不及待地問我。
「沒什麼,就很正常。」
「啊,他沒有跟你說喜歡你什麼的?」
「沒有。我估計他想講,但是我跟他說我不喜歡他。」
講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我覺得我還是喜歡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那麼嘴硬。
「可能我對他就是好感而已吧,」我繼續說:「反正高中階段談戀愛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哦…你試試唄,我等著吃喜糖哈哈哈哈哈。」
「你胡說什麼啊!」
就這樣吵吵嚷嚷我們進了宿舍,霄楠在陽台上刷牙,聽見聲音探出個頭來:
「你們今天回來得這麼晚啊?」
「對,去操場,和謝行君他們。」芽笙搶在我前面回答了霄楠。
頓時宿舍安靜下來,八卦的目光又在我身上打量。
「什麼都沒有,我只是和芽笙去操場溜達了一圈。」我連忙辯解,然而芽笙直接把我賣了:
「她和謝行君單獨呆過一段時間哦。」
「wk哈哈哈哈哈哈哈牛逼牛逼進展這麼快啊。」
「沒有沒有我們什麼都沒說,芽笙你別亂講啊……」
「話說你對他有沒有意思?」
「我嗎?」我遲疑了一下,「我只是覺得他長的挺好看的而已,至於喜歡嘛…」
徐苑坐在床上,笑著打斷了我的話:「既然覺得好看,那說不定就有戲嘍——今天那個老古董不是還嘲諷你來著?她應該是覺得你倆有問題。不如就把這罪名坐實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跟著笑了。順手把書包掛在床之後,我整理了一下柜子然後上了床。
蒙在被子裡面換完睡衣,我探出頭來深吸了一口氣。外面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熄了,我把被子圍在身上,和她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夜深沉而寂靜,我又進入了那個白色的世界。
那個大胡茬又出現了,他靜靜站在我身旁,就那麼望著遠處的星光。隨著星光的逼近,周圍又暗了下來。
人影又出現了。我清晰地看到那是我。
一個個我就是一份份光,無一例外地哀痛神色。其中一個離我近的似乎要張嘴和我說什麼,就在她開口的一瞬間,大胡茬猛地伸出手往前一揮——
光影消失不見。
「那個——大叔啊,我感覺你好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阿薏啊…別執著了,你該回歸生活的正軌了…」
他的話像是要告訴我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等我準備深究的時候,白色世界的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