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1

木葉歷98年，2月。

明明已經進入春天，天氣卻是乍暖還寒，天空已經連續陰了好幾天了，整個木葉都被灰濛濛的霧氣籠罩著，讓人覺得壓抑得透不過氣來，人們來去匆匆，偶爾會將視線投向同一個方向，臉上露出擔憂沉重的表情。

木葉醫院二樓的某間特殊的病房中，潔白的被褥勾勒出病床主人的纖弱身形，露出一張被歲月善待的清冷麵容，她安詳的閉著眼，墨色的長發規整的散落在兩鬢側……已然失去了光澤。

只看那比普通人要白皙許多倍的肌膚，估計誰都會以為這是具屍體。好在，病房裡平穩運轉的監測儀器和她開始輕輕顫動起來的睫毛證明她剛剛只是睡著了而已。

大蛇丸子從夢中醒來時，微微有些發怔。她很少做夢，今天卻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的內容幾乎都忘了，只隱約記得是個充滿回憶的好夢，以及深深刻入腦海中的那一個個可愛的笑臉。

想著那些從可愛的小蘿蔔頭變成大人蔘精的弟子們，無甚血色的薄唇輕揚，勾勒出一道溫柔的笑容。又頓了幾秒，大蛇丸子才後知後覺的聽到房間中「噠噠噠」的按鍵聲……而這種時候會在她的房間用電腦的只有一個人。

「兜兜。」大蛇丸子啞著聲音喚道，艱難的側頭看向聲音發出的那頭，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當然，只看輪廓她也知道自己沒喊錯人，於是有些疑惑的問，「怎麼是你，紅豆呢？」

自他去年入院時，便一直都是沒那麼忙的弟子紅豆照顧，其他弟子都被她趕走好好工作……比如那個每天被公務淹沒的小弟子。

正遠程指導手下人做事，被叫做「兜兜」的火影四代目弟子·現木葉科研部扛把子·藥師兜手上的動作一頓，原本無甚表情的俊臉上閃過無奈，他都多大了，老師還總是像小時候一樣叫他，他不要面子的嗎？

不過，他能怎麼辦呢？當然只有隨她喜歡啦！

斜睨了一眼某個方向，腳下一滑不小心露出身形的暗部被他冰冷的威脅視線當頭一澆瞬間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抱緊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並詛咒其他隱藏在暗處的沒兄弟愛的兔子君們一發。

藥師兜這才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邊合上電腦，一邊來到病床前蹲下含笑解釋道，「今天她帶的學生畢業，她去參加畢業典禮了，不過應該快要結束了。」

「原來都到了這個季節了啊……」大蛇丸子恍然道，因為悠哉悠哉的住在醫院裡，她都沒留意時間的流逝。

畢業典禮啊……她的腦中浮現出一張張可愛的小臉，有去學校的紅豆的，有眼前的藥師兜的，還有別的孩子。那些曾經稚嫩的面孔，現如今都已然成為了成熟的大人……孩子的媽媽、爸爸，木葉幼苗的老師，兔子們的老大，懟天懟地的外交好手……真好。

「說起來，紅豆最開始和我說要去忍校當老師教書的時候可把我嚇了一跳，生怕她一時衝動誤人子弟，倒是沒想到她一干就是這麼多年。」最重要的是這麼些年，她居然一次也沒有收到過學生家長的投訴，簡直不科學！

——如果讓紅豆知道自家老師居然這麼看低自己，肯定直接炸毛給她看。

讓大蛇丸子沒想到的是，藥師兜居然很理所當然的說：「作為老師的弟子，這點堅持自然是應該有的，才不愧老師的教導。」更何況，自己選擇的路，本來就是哪怕跪著也要走下去。

這句話的深意可翻譯為——本來就夠沒用了，連這都做不好的話就可以去死一死了。

其實誰都知道，四代火影現有的幾個弟子中，御手洗紅豆是實力最弱的那個，而且胸無大志，做個教書育人的園丁其實倒也不差，至少不用讓大蛇丸子操心她會被人弄死在外面。

一點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被他這麼誇（？），大蛇丸子只覺得不好意思，笑眯眯的說：「兜兜，你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今天你是吃了蜜過來的吧，這麼甜。」

說忍界赫赫有名的「木葉眼鏡蛇」甜的，大概也只有大蛇丸子了。

藥師兜有些無語，但是看到自家老師臉上滿滿的笑意，臉上總愛掛著的假笑也變得真實起來。

「今天老師看起來心情很好啊，精神也不錯，我推您出去晒晒太陽？」

自從大蛇丸子病倒之後，年輕時受到的暗傷一一爆發，曾經叱詫忍界的四代目火影只能躺在病床上，無法自主移動。哪怕有當代最好的醫忍，哪怕有保留下來的千手一族的超強再生細胞，哪怕有治癒系的妖怪，也抵不住人類的生老病死和本人放棄治療。

作為一個曾經單純的技術宅，為了木葉為了整個忍界，她實在太累了，想停下來休息了。哪怕再不舍，她的弟子們也願意尊重她。

藥師兜正想起身，大蛇丸子卻吃力的擺了擺手，輕聲道：「時間差不多了，把小二他們叫過來吧！」

藥師兜一愣，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隨即抿住唇角：「老師？」

大蛇丸子微笑著「看」著他的方向，準確的判斷出他的頭部后，像他小時候一樣，顫顫的伸出手，在他頭上輕輕揉了揉。

「我先休息一會兒，等他們來了你再叫醒我。」這麼交代著，大蛇丸子的手無力垂下，被藥師兜一把握住。

——微涼的觸感讓藥師兜無比清晰的明白，終於到這一天了。

他沉默著握緊了她的手，另外一隻手做了一個手勢，隱在暗處的暗部瞬間四散離開去通知相關人員。

沒多久，安靜的病房裡出現了「咻咻」聲，一個又一個當代忍界超強的存在，匯聚在了這個房間，一個個優秀的木葉忍者佇立在病房門口、醫院走廊。

每個人都默契的保持著沉默，只是紅著眼眶貪婪的看著病床上只有微弱呼吸的虛弱身影，整個病房都被悲傷籠罩，連空氣都似乎都帶上了濕意。

五代目火影宇智波佐助和火影輔佐漩渦鳴人，軍師奈良鹿丸一行正在村外視察，是最後踏進病房的相關人士。

看到床上一動不動的大蛇丸子，已經有了兩個孩子的漩渦鳴人率先打破了這份靜默，在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和阻止時，嚎叫著沖了過去，「哇……丸子嬸嬸！！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

悲傷的氛圍瞬間被打破，一屋子影級忍者立刻就擼起袖子想衝上去捶死這個二貨。

「漩～渦～鳴～人！！！」

「砰」的一聲巨響，鳴人哀嚎著捧著頭頂上的巨大包包蹲在地上悲憤的看向收回手的御手洗紅豆。

「紅豆阿姨，你幹嘛揍我？！」

並沒有被時光這把殺豬刀溫柔以待的御手洗·肥圓·紅豆雙手叉腰，一身兇殘的氣勢依然不減當年，惡狠狠的又給了他一下，「揍的就是你，誰死了，你這個傻白甜的二貨！還有，我說過不準叫我阿姨吧！」

「那按輩分是叫阿姨嘛，好好好，前輩前輩！咦？你剛剛說丸子阿姨沒……」

「鳴人？紅豆？」

虛弱的女聲從病床上傳來，原本沉默著的其他人紛紛上前，一道道呼喚響起。

「老師！」

「丸子老師！」

「丸子嬸嬸！」

「你們都來了？太好了，好久沒有看到你們這麼齊了。」聽到一道道熟悉的聲音，大蛇丸子笑了起來，慢慢轉頭，將他們模糊的輪廓一一刻在帶著薄霧的金瞳中。期間，她蒼白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有了絲絲紅潤，看起來反倒比之前精神了許多。

但是，正因為如此，所有人的心卻變得更加沉重。

「老師……」看著她依然微笑的模樣，剛剛還像只老虎的紅豆立刻化為小白兔，紅著眼悲傷的呢喃。

御手洗紅豆這麼一帶頭，病房裡的氛圍又低了好多度，鳴人打破的悲傷氣氛再次回到最初。

「你們這一個個的幹什麼呢？來見老師應該高興點啊！都不是小孩子了，多大點事啊，還哭鼻子，被外人知道了得多丟人！」感覺到空氣中的沉重，大蛇丸子開著玩笑，朝金毛小伙伸出手，「你說是不是，鳴人？」

鳴人趕緊握住她的手，一臉憤憤的說，「才不咧，誰敢笑話我就召式神出來24小時為誰貼身服務的哇！」嚇不死他們！

——雖然大蛇丸希望普及陰陽術，但是這個世界卻極為缺乏靈力，這麼多年，那麼多人之中，就只有鳴人和長門能感受到靈力看得見彼世之靈，可惜她發現的晚，鳴人和長門已經是自來也的徒弟（二助表示堅決不想和傻白甜做師兄弟），她早就……不過兩個師兄弟很早開始就一直受她教導，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和師徒也沒什麼區別。

「……你啊！」

這倒霉孩子，又倒她台，大蛇丸子無語，偏偏對這隻傻白甜一向沒轍，只能「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表示懲罰，然後側頭看向其他人，笑著道，「昨晚我做了個夢，夢到你們小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