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代替
離開柳葉衚衕，林雨華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給周峰開高於市場價的工資，並非全是因為情分，有部分是要收買人心。
組裝病床，零件都是從市場買的，圖紙和做工簡單，唯一有技術含量的，就是電焊。
如果焊工將圖紙或者生意泄露出去，對林雨華的生意將會有致命打擊！
周峰為人忠厚老實，現又被林雨華施予厚恩，肯定不會恩將仇報。
回到工棚，林雨華沒來得及休息，就立即回工棚洗個澡換身衣裳，買火車票連夜前往義烏。
火車顛簸四個小時，趕到義烏時，已經是早上五點多鐘。
隨便在車站口對付了口早點，林雨華就匆忙來到鋼材市場。
首先是和床尺寸差不多的薄鋼板，預定四百張，先取走五十張運輸向珠州縣城。
薄壁鋼管，螺絲配件，建材市場有差不多的模型，可以直接購買。
至於輪胎，則找了一家拉杆箱的製造廠家，定製兩千個小型轉向輪胎。
因為是批量購買，五十張病床所需要的配件，只花了三百二十塊。
中午十二點，林雨華端著一碗盒飯，跟著運輸貨物的車子，回到珠州縣城，趙媛媛一家曾居住的房屋。
寬敞院落，剛好可以用來堆放鋼材，林雨華又把東廂房騰出，當做周峰的工作室。
一切布置妥當，電焊聲響起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
一天一夜沒合眼，林雨華仍不敢休息，就蹲坐在工作裡頭，眼盯著周峰的焊接過程。
二十分鐘焊接完畢，周峰檢查了每一個零部件，有些局促的道：「兄弟，你看著成嗎？」
周峰十來歲就跟著機修電焊師父當學徒，十七八年磨練出的技術，絕對稱得上爐火純青。
林雨華仔細檢查了病床的每一個細節，又拎著鋼管敲敲打打半天，才終於鬆一口氣，向周峰伸出大拇指：「周哥，這次的訂單，就全仰仗著你了！」
囑咐過周峰以後，熬了一天一夜的周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周峰是老技術工，平均不到二十分鐘，就能焊接出一張病床。
兩天半時間，五十張床，綽綽有餘。
睡醒一覺，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林雨華迷迷糊糊起床打算出去吃點東西，可推開門時，瞬間就呆住了。
五十張病床，就靜靜的躺在院子里，周峰雙眼通紅的攥著焊條，正疲憊倚靠著門口，「剛弄完，兄弟你看合適不。」
林雨華驚道：「你焊了一天一夜！？」
「是。」
「我不是給你留了兩天的時間么，這麼著急幹什麼！？」
林雨華撓頭憨厚一笑，「兄弟，我看你累的雙眼通紅，想著這批貨應該挺著急的，怕干慢了拖你後腿。」
「周哥，活早晚沒事，得先保證身體。」
林雨華把每張病床都細緻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每個焊接點都格外牢固后，欣喜道：「真是幫大忙了！周哥，你先去休息，下一批貨至少還得一天才能到！」
說完，林雨華即要馬不停蹄的奔赴醫院。
臨出門之前，林雨華不忘笑著囑咐，「以後每天最多焊接二十五張床，焊多了必須休息，否則扣工資啊。」
趙家的宅邸寬大，算得上頂體面的房子，且地勢臨街。
林雨華剛出院門，就叫到一輛人力三輪車。
路上時，林雨華心裡就開始盤算。
不算工本費，一張普通木質病床的成本價格在二十塊左右，成本價大概十幾塊。
像這種鐵架床，材料都是東拼西湊來的，成本在六塊錢左右。
因其便捷性，實用性，外加上創新性和稀缺性，林雨華能成本溢價三十塊，賣三十五左右。
至於墨蘭芳的醫院，看在她的情面上，林雨華打算賣到二十塊，幾乎與普通病床持平。
每張床凈利潤十四塊，四百張就是五千六百塊，抵得上半個萬元戶！
而且，這只是一個開始。
在見識到珠州市立醫院病床的優良性以後，林雨華接下來會收到大量訂單，病床價格將會一路水漲船高。
此時，在醫院三樓的副院長辦公室內，身穿白大褂的墨蘭芳坐在辦公椅上，骨節攥得咯咯作響，怒視著辦公桌前的趙振邦。
「姓趙的，是不是上次被掰斷胳膊不長記性，這次非得讓我打斷你一條腿？」
趙振邦翹著二郎腿，斜身坐在辦公桌上，用手抓了抓鋥光瓦亮的油頭劉海，擺了個蹩腳且油膩的pose。
「嘖嘖，長得美的人，就算髮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滾！」墨蘭芳厭惡的端起茶杯，即要連杯子一起，砸在趙振邦的臉上。
趙振邦卻賤兮兮的把臉湊了過去，「墨小姐，我這次來是索要賠償金的，你乾脆打重點，新賬舊賬咱一起算。」
墨蘭芳氣得渾身哆嗦，卻也只能將茶杯放回去，「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墨蘭芳神秘一笑，旋即拍了拍巴掌。
聽到動靜，門外站著許久的邁克進入辦公室，將一沓資料放在辦公桌上。
「墨小姐，我們趙老闆左手輕微骨裂，恢復傷口至少需要一年。」
「按照M國留學金融系高材生的工資算，誤工費大概在三百元左右。外加上診療費、手術費、營養費、精神損傷費……總共一千五百元整。」
在一九八七年，五百塊足夠買一套不錯的房產，哪怕墨蘭芳是副院長，一個月工資也不到五十塊。
拼一拼湊一湊，這些錢墨蘭芳倒是能勉強拿得出。
不過，墨蘭芳就算是把錢拿去打水飄，也絕對不會讓得逞！
墨蘭芳俏臉陰沉道：「你調戲良家婦女，掰斷你胳膊是我正當防衛！就算把這事捅到天邊，我撤職蹲監獄，也不會給你一分錢！」
趙振邦呵呵乾笑兩聲，看向墨蘭芳的眼神卻愈發貪婪，「我知道，一千五百塊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
「如果你願意，其實可以用別的東西來代替，反正我也不缺錢。」
墨蘭芳冷笑一聲，柔荑再度攥緊茶杯，「你想要我拿什麼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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