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間冷暖
睡夢中,李楓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這間已經破了洞的房間,以及因潮濕而掉渣的土牆,長長地出了口氣。
算起來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兩天了,有些事在這些天也聽到了不少。昨天夜裡的哭聲,讓他大概了解了眼前的這個家有多艱難。
他本是後世的一名特戰隊隊長,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與隊友們一起訓練。然而在最後一次執行任務時,為救戰友不幸中彈,醒來之後就來到了這個世界。
從殘留的記憶當中,李楓得知這是一個史書上並沒有記載的慶朝。慶國開國皇帝趙誠明雄才大略,可惜英年早逝,未能收復前朝所有失地。皇位傳至如今第三位皇帝,儘管已經在位十四年,但北方十六州至今被胡人佔據尚未光復。因此慶朝又被民間戲稱為南慶。
原主是南慶的慶陽府一名普通農家子,父親李長生是一普通農夫。三年前土匪進村,為保家中糧食被土匪打斷雙腿。母親孤身一人織布養家,勞累成疾也跟著病倒,妹妹尚且年幼。家中債台高築,所有重擔就都落在了李子楓身上。
長久以來的巨大壓力讓李子楓有些喘不過氣,大伯家的欠錢不還,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絕望下李子楓在深夜中跳下了湖,最終成全了李楓。
李楓心下搖了搖頭。
目光落在了牆上懸挂的衣服,以及四周的破損的土牆,還有那抬頭就能看到天的房頂。擺放在房間里的米缸,也已經見底。而那麵缸,早已被擦的鋥亮。要斷糧……
李子楓輕輕一嘆。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我替你活了,那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李子楓了。
正想的出神,門外就響起了陣陣敲門聲,李子楓急忙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就走出了房間。伸手打開了院門,一個青衣老者身背著藥箱正站在門口。不用想,是來催債的!
李子楓很快想起老者的身份,說道:「周大夫來了,請家裡坐。」
「不坐了,正好路過就來看看。楓娃子,你家的情況我也知道,這藥費你家已經欠了好幾年了,再拖下去我老頭子都不知道跟東家怎麼說了。」
李子楓一臉苦笑,望著老者說道:「周大夫,能不能再寬限幾日,我一定將藥費結清。」
「哎,你也不要著急,盡量的湊一些出來,實在不行就找些野菜回來,明日我老頭子幫你送去鎮上賣了,給東家還上一些。要是有人問起來了,你就說我老頭子來過來,別的什麼都別講。」
李子楓心裡充滿感激,連忙說道:「多謝周爺爺。」
周大夫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快回去吧。沒事多讓你爹出來晒晒太陽,我老頭子走了。」
送走了周大夫,李子楓輕輕嘆了口氣,看來得儘快弄些錢才是,不然別說給人家還債了,就是連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回到了家裡,李子楓就看到娘親劉氏扶著牆走了出來,問道:「楓兒,剛剛是誰來了?」
「過路的。」李子楓隨口應付了一句,上前伸手扶住劉氏,說道:「娘,您怎麼出來了,外面冷的很,快進去吧。」
「沒事,娘給你爹燒些熱水。楓兒,你今天就在家歇一天,野菜家裡還有。」
李子楓搖了搖頭:「不歇了,我還要出去一趟。」
「別去了,你大伯娘故意躲著我們吶。」劉氏嘆息道。
「娘,這你別管了,這債我是要定了!」李子楓輕輕笑道,說著他便進了屋,伸手抓起外衣披在身上,然後就獨自出了門。誰曾想,剛剛走到門外就看到妹妹李嵐在門口牆角蹲著。
「嵐兒?你在這裡幹什麼,趕緊回去!」
「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李子楓有些好笑,俯身蹲了下來,望著她說道:「你知道我去做什麼嗎?」
「知道,去尋大伯要回咱家的錢!」李嵐一臉氣憤的說道,「大伯好壞,明明家裡有錢,卻不給我們還,爹爹生病都沒錢治病了。哥哥,你帶嵐兒去好不好?」
望著她仇恨的眼神,李子楓心裡有些微微發疼,想了想后說道:「嵐兒,你放心,哥哥一定會將錢要回來的。你在家裡陪著爹娘,知道嗎!」
嵐兒聞言輕輕小嘴扁了扁,雙手死死地抓住李子楓的衣角,斗大的眼淚滾落而下:「爹爹病了,娘親也病了,哥哥很忙,嵐兒想幫哥哥,可我什麼都不會,好沒用……嗚嗚……」
說著她就哇哇地大哭了起來,李子楓見她哭了,連忙伸手將她抱進懷裡,輕聲安慰道:「嵐兒乖,別哭了。誰說你沒用了,你可以陪哥哥說話,陪哥哥玩啊。」
「可是……可是,嵐兒也想救爹爹,救娘親。」李嵐眼淚臉上不斷流下,輕輕抽泣著:「哥哥……你……你帶嵐兒一起……一起救爹爹和娘親,好不好?嵐兒,剛剛看到娘親在哭。」
李子楓聞言心臟狠狠一抽,目光望著淚流滿面的李嵐,深吸了口氣道:「好,哥哥帶你去,咱們一起救爹爹和娘親。不過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許再哭了。」
李嵐重重地點了點頭,用手背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道:「嵐兒一定不哭!」
李子楓呵呵一笑,伸手將她抱起,然後又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目光望著她說道:「嵐兒,既然你要去那就得聽我的,一會你得配合一下哥哥,知道了嗎?」
李嵐似懂非懂的看著他,說道:「嵐兒都聽哥哥的,可是嵐兒不知道什麼是配合?」
「這配合呢,就是我說什麼你都能懂的意思。」李子楓抱著她邊走邊說道,「具體計劃是這樣的,一會哥哥去問大伯家要錢,要是大伯不給,你就看他家哪個東西比較值錢,然後就說哪個東西好看。等回來了,咱們明天去集市上把這些東西一賣,就有錢給爹娘治病了。明白嗎?」
嵐兒點了點頭,說道:「嵐兒明白!哥哥,大伯家有頭牛,嵐兒要牛好不好?」
李子楓一聽,心裡忍不住大罵,媽的,有錢買牛,沒錢還債,什麼玩意!
想到這裡,李子楓對著嵐兒說道:「牛咱看不見就算了,其他的東西只要值錢的,都要!一直抵夠了債為止。」
「嗯!」嵐兒重重的點了點頭,小眼睛里閃現出陣陣精光。
很快的,兩人就到了大伯家外,門上依舊掛著大鎖。李子楓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將李嵐放在地上,自己爬上了牆頭往裡面看了看,發現人家一家人在院子里正吃著飯呢。
不就是一貫錢而已,還把門鎖了偷偷摸摸在家裡住,至於這樣么!
李子楓非常不爽,乾脆翻身坐在了牆頭,揚聲喊道:「大伯,你們在家啊!」
聲音一出,院子里的人一臉驚愕的回頭看著牆頭上坐著的李子楓,半晌后才回過神來。一家人連忙都站了起來,大伯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原來是小楓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啊?」
提前說一聲,你們怕是早就躲起來了吧!李子楓撇了撇嘴,笑眯眯的看著他們,說道:「侄兒剛剛路過,就順便過來坐坐。不過大伯你家這門可真不好進,還得翻牆才行。我翻牆能行,可嵐兒個子小,翻牆進不來。要不,就隔著牆聽聽聲吧。嵐兒,叫大伯和大伯娘!」
「大伯,大伯娘!」脆生生的聲音在牆外響起。
這左鄰右舍都是鄰居,這個時間肯定是沒有睡覺的,這兩口子也丟不起這個人,大伯娘臉上也覺得有些掛不住,連忙笑罵道:「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來都來了,隔著牆算是怎麼回事。家裡大門鎖壞了打不開,暫時走不成。你和嵐兒來後門,從後門進來。」
「行!」李子楓呵呵一笑,轉身下了牆,然後伸手抱起李嵐就繞到了後門,進到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