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討債
進去后,李子楓看了一眼桌上的豐盛的飯菜,說道:「還是大伯家好,飯菜里都有肉。」
聽到李子楓這麼說,大伯和大伯娘臉色都有些不太自然,大伯正要說話,被大伯娘瞪了一眼,隨後她搶著乾笑道:「本來也不想買的,你大伯說孩子好幾年都沒吃上肉了,怪可憐的,就買了一點。楓兒和嵐兒來的也正好,快坐下也嘗嘗,回頭給你爹也帶些。」
「娘,誰說咱家好幾年沒吃肉了,咱們上個月也吃過。」小堂弟一臉炫耀的說道。
聽到這話,李子楓險些笑出聲來,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那弟弟你很幸福啊,就不像二哥,為了能吃上一口飯,天天往別人家裡跑,求著人家還錢呢。」
「啊?那二哥你趕緊要啊,不還就報官。」
李子楓點了點頭,目光對上小堂弟的臉整個人微微一愣,嘴唇青紫,臉色發白,這……心臟病?
正在李子楓發愣時,大伯娘臉色一黑,轉頭瞪著小堂弟,喝道:「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吃完飯了就趕緊去上學,一天就知道玩。還有你這爹怎麼當的,還不送孩子上學去。」
小堂弟被嚇得一個哆嗦,臉色更白了幾分,呼吸有些急促。小心翼翼地看了李子楓和李嵐一眼,轉身就跑回了房間。大伯也是滿臉無奈,進了屋子裡。
見到小堂弟回去后,大伯娘才呵呵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別聽他胡說八道。肉這麼貴,哪能這麼吃!」
李子楓笑了笑,對於大伯娘的話他是壓根就不信,見她把話都說這個份上了,他也就不想再裝下去了,直接開口說道:「大伯娘,侄兒吃不吃肉都沒什麼,只要我爹的病能治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是啊,你爹也怪可憐的,忙碌了大半輩子,沒想到卻得了這麼個怪病。菩薩保佑,希望你爹能早點好起來。」
李子楓一陣冷笑,要是你把錢給了,我爹的病怕是早就好了,也不需要你在這兒假好心來求菩薩保佑。幾番試探下來,李子楓也知道她是鐵了心要裝傻充愣到底了,便直接將話挑明了,說:「大伯娘,我爹現在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你能不能把那一貫錢還給我們,我也好拿去給我爹治病。」
一說到錢,這大伯娘一張臉立即就跨了,哭喪著臉道:「楓兒,我也知道你爹的病正等著用錢,可是現在是真的拿不出來這麼多,你也看到了,你表弟要上學,今年又風不調雨不順的,種下的菜,養的雞,都給死絕了。又欠了人家一屁股的債,到現在連家門都不敢開,天天掛著鎖。」
李嵐望著大哥和大伯娘你來我往的說話,嘴唇緊緊地咬著,眼睛漸漸地紅了起來,別看她雖然小,但什麼事情都知道。雖然心裡滿是委屈,但大哥告訴她不準哭,所以她就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李子楓聽了大姑說的這話,心裡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總之就是:有錢也不給你還!
面對這種耍無賴的人,李子楓也懶得再跟她客氣,開口問道:「那大伯娘能拿出來多少?」
大伯娘想了想,佯裝出一陣為難之色,道:「一百文。」
一百文?你打發要飯的呢!李子楓恨不得給她一個耳光,欠了一貫錢你只還一百文,還真有臉啊。看老子怎麼整你!
打定了主意,李子楓悠悠說道:「好,那就先給一百文吧。」
大伯娘見李子楓低頭,眼角中閃過一絲得意,轉身回了房間,很快的便拿了一百文出來,笑著說道:「這是一百文,楓兒你數數。」
李子楓自然聽得出她的挖苦,也就沒客氣,拿著錢蹲在地上開始數錢,這讓大伯娘的臉上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數夠了數額后,李子楓趁著起身之際對著李嵐打個眼色,然後笑道:「正好一百文,多謝大伯娘了。時候也不早了,侄兒就先回去給爹抓藥去了。嵐兒,咱們走吧!」
大伯娘聽到李子楓要走了,心裡自然是巴不得他趕緊走,這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但下一秒鐘,她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因為嵐兒開口說了一句話:「哥哥,那兒有隻雞,嵐兒聽說可以賣好多錢。」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大伯家就這麼幾隻雞,給了咱們他家咋辦!」李子楓義正言辭的呵斥道,然後轉頭看著大伯娘,呵呵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大伯娘不要見怪。不過小侄剛剛都沒發現,你家還有雞啊?」
大伯娘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這話怎麼聽著這麼熟悉。乾笑道:「要是楓兒不嫌棄,就抓走換錢了吧。」
「這咋好意思!」李子楓呵呵一笑,大跨步就走了上去,順手從腰上抽出繩子,三兩下就將雞舍里的五隻老母雞給抓住綁上。
一隻雞的價格大概是四十文,五隻也就是二百文,加上還的一百文,還差七百文。李子楓暗自算到,隨後又給李嵐打了個眼色,李嵐會意,再次開口說道:「哥哥,大夫說爹爹需要喝羊奶,好的能更快一些。」
「你這孩子,喝啥羊奶,再胡說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了。」李子楓一臉氣憤道,然後轉頭看向大姑,「小孩子不懂事,大伯娘你看……」
大伯娘這心都在滴血了,但臉上還是強笑道:「拉回去吧,給你爹補補身子。」
「這怎麼好意思啊,那就多謝大伯娘了!」李子楓說道,轉身立即跑到了羊圈裡,將羊給拉了出來。然後望著李嵐,一臉認真的說:「看看你,來了就什麼東西都想要。這也就是咱大伯家,要是別人家還不把咱們給趕出去。嵐兒,你可要記住了,這些東西都是大伯給的,可別忘記了。去,給大伯娘道謝!」
李嵐點了點頭,上前對著大姑說道:「謝謝大伯娘!」
「哎,好孩子,快跟你哥回去吧。」大伯娘紅著眼說道,望著被拉走的羊和被抓走的雞,她這心頭都在滴血。
望著大伯娘臉色難看,加上大伯之前的表現似乎還很顧念親情,李子楓想了想決定出言提醒一下關於小堂弟病的事情,就當是給大伯的面子。
於是,他便笑著說道:「大伯娘,能讓小侄看看弟弟嗎?」
「他都去上學了,有什麼好看的。」大伯娘一臉警惕道,她可是知道丈夫一直都關心自己兄弟,平日里沒少給兒子灌輸思想。
李子楓看著她滿臉警惕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失笑,道:「大伯娘,我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弟弟可能有患心疾,您最好帶他去鎮上找大夫看一下。」
大伯娘聽到這話氣的臉都青了,黑著臉罵道:「你個兔崽子怎麼說話的,信不信老娘撕爛你的嘴。」
「大伯娘,雖然小侄沒有十分把握,但還是有六成的,小堂弟他嘴唇青紫,臉色煞白,很明顯……」
話還未說完就被大伯娘怒氣沖沖給打斷了:「少在老娘面前裝神弄鬼,你這麼有本事,你爹還不是半死不活在家裡躺了三年。趕緊滾……」
李子楓心裡為小堂弟感到可惜,反正該說的自己已經說了,至於人家信不信,就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而且債也要到手了,聳了聳肩拉著李嵐離開了。
望著兩人走了,大伯娘忍不住地哭了起來。這一哭立即便驚動了大伯,立刻從屋子裡出來,一臉驚愕道:「怎麼了?」
「這個小畜生,把家裡羊給拉走了,雞也抓去了。嗚嗚……」
「給了就給了,老二家裡也不容易,我本來說讓儘快把錢還了,你就非要跟我鬧。這下好了,楓兒親自來要錢,這以後怕是都不願意來了。」大伯嘆了口氣道。
「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這小畜生竟然詛咒咱小豆子,說他有心疾,可氣死我了。虧你還偷偷往他家送東西,養的都是這些沒良心的。我可告訴你,這次多給了這小畜生一百五十文錢啊,明天你就給我出去幹活去,不然我跟你沒完。」
不說大伯娘在家裡悲痛萬分,卻說李子楓和李嵐兄妹二人將羊和雞拉回了家中,聽到家裡面的動靜,劉氏從房間里出來,一臉驚愕地看著忙碌的二人,問道:「楓兒,這些雞和羊都是哪裡來的?」
「娘,這是哥哥從大伯家要的。」李嵐滿臉開心的跑到劉氏跟前,仰頭看著她說:「嵐兒也幫忙了哦!」
「呵呵,嵐兒長大了。」劉氏笑了笑,目光卻看向李子楓。
李子楓點了點頭,說:「大伯娘只還了一百文,我看她家還有雞和羊,就順手拉回來抵債了。」
「哎,這事兒千萬別讓你爹知道,要是問起來就說是你大伯偷偷給咱的。」
李子楓看著劉氏說道:「娘,我去大伯家的時候,大伯家在吃著肉,卻沒有給咱還的錢。爹病倒了這些年,咱家可是一個親戚都沒來過,走在路上都裝作不認識,生怕咱問他們借錢。爹也在床上躺了這麼多年,有些事他應該都看明白了。」
劉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其實你大伯人還是好的,只可惜……哎……聽隔壁你嬸說現在地里長出了野菜,娘下午帶著嵐兒去挑些野菜,你去鎮上將你爹欠的藥費結了,順便再抓一些葯回來。」
「娘,您身體剛恢復,就別去了。我和嵐兒去就行!」李子楓嚇了一跳,劉氏的身體他還是真的擔心,家裡已經有了一個病號了,要是再來一個,那這日子可就沒法子過下去了。
「娘,嵐兒和哥哥去,跟著哥哥好玩。」嵐兒拉住劉氏的手仰頭說道。
劉氏看著兩人,猶豫了許久后,才點頭答應道:「好吧,不過嵐兒你得聽你哥哥的話,不許調皮。」
「嵐兒很聽話的。」李嵐吐了吐舌頭,伸手拽住李子楓衣袖,抬頭望著他:「不信問哥哥!」
李子楓莞爾:「嗯,嵐兒今天幫了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