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善妒
慕清音不斷揮舞著雙手，嘴裡還不斷囈語。
等她醒過來，看到的已然是凌霄閣的屋頂透進來的陽光，還有守在床邊的蘇瀾昇。
慕清音獃獃看著蘇瀾昇，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為了她豁出性命的人，她怎麼能忘得一乾二淨。
蘇瀾昇見慕清音如此，連忙問道：「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慕清音搖了搖頭，並未正面回答蘇瀾昇，而是反問道：「丞相府如何了？」
蘇瀾昇沒好氣地說道：「你現如今都這樣了，你還好意思問相府。」
他說完就轉過輪椅的方向，不再去看慕清音。
慕清音見蘇瀾昇如此，也不知道哪裡惹到了他，只好朗聲喊道：「夜魘，你出來！」
她剛說完，夜魘就出現了在他面前。
「王妃有何吩咐？」
慕清音並未理會生悶氣的得蘇瀾昇，故意輕笑著說道：「相府如何了？」
夜魘看了一眼蘇瀾昇，慢吞吞地說道：「那程宿被救了出來。」
慕清音聽到了程宿被救了出來，皺了皺眉。
這個程宿真是命大，都這樣了，還被他逃過一劫。
「那慕小依呢？」慕清音繼續追問道。
夜魘又看了蘇瀾昇一眼，見他沒有別的指示，就繼續回道：「那慕小依的胎兒保不住了。」
慕清音從床踏上坐了起來，冷聲道：「真好，也不枉我精心布局一番。」
就在慕清音準備站起身走到蘇瀾昇身邊之時，蘇瀾昇猛然回頭說道：「你師父來了，你要不要見見呢？」
慕清音著實被蘇瀾昇這一下，嚇了一跳。
消化完蘇瀾昇的話之後，要不是身上有傷，她幾乎興奮的要飛起。
「那怪老頭怎麼來了？」
蘇瀾昇緩了緩情緒，冷淡的說道：「還不是輕顏見你如此折騰，怕你把自己折騰死了，就把你師父給叫來了。」
慕清音一聽，頓時不樂意了。
不過誰讓人家是位高權重的攝政王，而她只是沒人疼的相府小姐呢。
「那我師父現在人在何處？」
蘇瀾昇並未說話，只是轉著輪椅正準備離開。
慕清音見他要走，連忙出聲喊住了他。
「王爺，既然我師父來了，就多找幾個老頭來吧。」
蘇瀾昇終於被慕清音挑起了一絲興緻，回過頭來吐出了兩字。
「作何？」
慕清音笑著拉長了尾音。
「混淆視聽。」
蘇瀾昇倒是理解了慕清音的意思，將目光落在了夜魘身上。
「這事你去辦。」
話落，蘇瀾昇和夜魘同時離開了凌霄閣。
約莫過了一刻鐘左右，雲千聖終於出現在了凌霄閣。
他剛進入屋內，就走到慕清音面前，替慕清音把起了脈搏。
把完脈之後，雲千聖眼睛都亮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問道：「丫頭，你這忘憂蠱是怎麼解的？」
慕清音猶豫了一下，這是到底要不要告訴雲千聖，萬一他告訴蘇瀾昇可怎麼辦。
雲千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丫頭，你放心，你師父我肯定能保守秘密。」
慕清音猶豫了片刻，還是將實情告訴了雲千聖。
「師父，其實忘憂蠱並無解藥。解法就是中蠱之人，受到外界強烈的刺激，就能恢復記憶。」
雲千聖打量了她許久，「那丫頭你可是恢復記憶了？」
慕清音仔細想了想，她該如實告訴雲千聖么。
在此之前雲千聖肯定把過脈了，雖然說她信得過雲千聖，可萬一他說漏了嘴呢，萬一是蘇瀾昇讓他來套他的話的呢，他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只想起了我爹把我關進地牢，還有和我娘在十里梅林的快樂時光，其他的，沒有半分記憶。」
見慕清音如此篤定，雲千聖彷彿能看穿一切地眯了眯眼，不過他並未戳穿。
「為師得走了，不然你那爹又得找上門了。」
雲千聖說完狡詐一笑，又繼續說道：「還有你那找來冒充為師的人，都是為師的弟子。」
慕清音笑得意味深長，她這師父果然跟她想到一塊去了。
「那師父你不怕他們漏了餡，被我那陰毒的爹抓去了么？」
雲千聖走到凌霄閣門口，捋了捋他那發白的鬍鬚，戲謔道：「你當鬼谷的人都是吃素的呀？」
話音剛落，雲千聖就沒了影。
慕清音走到門邊嘆了一口氣，看來以後他不僅要雲千聖一道鑽研醫術，還要跟他學點武功。
正想著夜魘就出現在了凌霄閣。
慕清音看著突然出現的夜魘問道：「發生了何事？」
夜魘朝著慕清音作了作揖，「啟稟王妃，方才相府的人，果然攔截了假扮葯老的人。」
慕清音面露陰鬱，看來還是她這師傅有先見之明。
「人被截住了？」
夜魘連忙擺手，「那倒沒有。」
「那你如此緊張作甚？」慕清音冷聲問道。
夜魘將手中的劍立在地上，朗聲說道：「因為人走了，所以侯爺朝著王府方向來了，王妃可要早做準備。」
慕清音皺了皺眉，也走到門口，望著前方的花壇。
「我爹這老狐狸為何如此著急找我師父，為了救沈蘭英那賤人么？」
夜魘神色一稟，搖了搖頭。
「依屬下看，那到未必。」
慕清音斜靠著門框，「那他到底意欲何為？」
「王妃怕是有所不知，那慕祺軒還並未咽氣。」
慕清音冷笑了一聲，原來如此，怪不得如此著急要找雲千聖呢。
正想著，門口侍衛就急沖沖地跑來了綾羅閣。
「王妃，侯……侯爺來了。」侍衛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慕清音直接出聲說道：「本王妃去前廳等著他，一會他到門口，你領他到前廳來見我。」
慕清音剛說完，侍衛就跑走了。
慕清音才到前廳不久，就看見慕漣淵急吼吼地進來了。
她心下冷笑，果真是愛子如命呀。
不過今日他怕是要碰個大釘子了。
慕漣淵一臉陰鬱地打量慕清音一眼，對著慕清音作了作揖。
「老臣見過攝政王妃。」
看見慕漣淵如此神情，淡淡地擺擺手。
「起來吧。」
慕清音還故意將話說得有氣無力的樣子。
可慕漣淵此刻地心思根本不在慕清音身上，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不知王妃可有見過鬼谷葯老？」
慕清音淺淺一笑，跟慕漣淵打起了馬虎眼。
「爹，什麼鬼谷葯老，你在說什麼呀？」慕清音一臉無辜地說道你。
慕漣淵見慕清音如此說辭，很明顯有些不高興了。
「若沒見到鬼谷葯老，你的傷怎麼好的如此之快？」
慕清音暗自腹誹，若是知道知道這個傷是她自己治好的，估計得氣吐血。
「你是說那個古怪老頭么？」
一聽慕清音這麼說，慕漣淵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忙說道：「對…對…他人呢？」
慕清音搖了搖頭，「我沒看見他，我醒來就沒看見他。」
聽到這話，慕漣淵臉色微變，正準備開口指責慕清音。
誰知卻被慕清音搶先了一步。
「爹，你找鬼谷葯老做甚？」
慕漣淵此刻已經看穿這慕清音是吊他胃口，可他又無可奈何。
「那個你姨娘不是……」
可他話沒說完，就被慕清音冷聲打斷。
「若為了那趙姨娘，我勸爹還是別費心思了。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說。」
慕漣淵沒想到提起趙蓮瑛，慕清音會如此大的反應。
以為她是心存芥蒂，於是緩了緩語氣說道：「你娘走後，為父好不容易有個知心地伴。況且如今她的身子不方便，若是治好了，也能多多幫襯爹不是。」
慕清音鄙夷地看了慕漣淵一樣，現如今跟她打親情牌了，她可沒忘屢次想要她性命的人都有誰。
「一個姨娘和我有關係么，那麼久以來王府看過我一回么？」
「還有爹你關心過我的死活么，一來就問我鬼谷葯老在何處。可有想過，我剛從鬼門關回來，九死一生？」
面對慕清音地連番質問，慕漣淵張了張唇，欲言又止。
可他還是不甘心，「那你也為你妹妹想想，相府遇到賊人縱火，你妹妹胎兒保不住，你可知道？」
「她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
聽他提起慕小依，慕清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確定她是我妹么，就因為那程宿愛慕過我，到如今她還記恨我，你可知道？」
慕漣淵完全沒有想到慕清音如此咄咄逼人，故而就拿出姐妹親情對她施壓。
「你是嫡姐，還是攝政王妃，你就不能包容一下她么？」
慕清音苦笑了一聲，那譏諷地話語瞬間傾瀉而出。
「嫡姐，她可有當我是她嫡姐，一母同胞地姐妹，可盼著我死。還有爹你倒是找來一群庸醫，治不好我，就說女兒福薄。」
聽到慕清音此言，慕漣淵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
可他剛想說話，慕清音卻不給他機會。
「爹是不是想說我不孝，從你偏袒小依，姨娘，不過問我的死活開始，你就沒資格。」
慕漣淵氣的臉黑成了豬肝色，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慕漣淵如此氣憤，慕清音倒是雲淡風輕。
「我還知道爹你找鬼谷葯老，不是為了小依，更不是為了我那姨娘，而是為了我那不是親生的哥哥慕祺軒。」
聽到此言，慕漣淵終於壓下怒氣，從牙關中擠出了一句話。
「你如何得知？」
慕清音卻答非所問，「你說我與我娘長得並不像，要不是我與爹你長得有幾分相像，我真懷疑我不是我不是你親生的。」
見慕漣淵眼眸未凸，氣不打一處來，慕清音心裡別提有多爽了。
「爹你聽好了，但凡以後慕祺軒和慕小依地事別來煩我，否則爹會知道什麼叫見死不救。」
她巴不得他們兩個早死，早超生，不過這句話沒有說出來而已。
話落，管家正沏了一壺茶進來。
慕清音邊接住話茬，對著管家說道：「管家送客。」
「慕清音，你……」
慕漣淵說完，氣哼哼地離開了王府。
她剛走沒有多久，風影走了進來，作了作揖。
「啟稟王妃，宮中有消息了。」
說完將一個帖子遞給了慕清音。
慕清音接過，打開一看。
看完上面內容之後，慕清音就知道，這是皇后請她進宮聽戲。
可一看落款居然是君柔。
「這個帖子是誰給你的？」
風影直接回道：「是未央宮的掌事宮女。」
一聽是未央宮的掌事宮女，慕清音稍微放心了一些。
而就在慕清音隨手將那帖子放在桌案上的時候，竟然發現手上殘留著一些細微的粉末。
慕清音覺得這有些蹊蹺，又將這帖子拿了起來，用手颳了刮。
不一會，那上面的字就顯現了出來。
只見那被刮掉粉末處用好看的隸書寫著：「這段時日，皇后越發溫柔，若不是對她熟悉，本宮還以為是從前的皇后回來了，今日宴請你我聽戲，怕是別有居心，萬事小心。」
慕清音想了想，這剛動了他們兩個人，就請她進宮了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
「快快備車！」
風影連忙作了作揖，「屬下遵命。」
他剛走不久，竹苓就來到了凌霄閣。
慕清音望了她一眼，「你可好些了？」
竹苓點了點頭。
「多虧了小姐，奴婢才恢復得如此之快。」
慕清音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之後，慢悠悠地說道：「那隨我進宮，可有問題？」
竹苓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吐出了兩字。
「沒有。」
慕清音知道她身上的傷雖然沒有好全，不過沒有悅兮那麼嚴重，可是有竹苓在身邊，她就覺得有人護著她。
她在凌霄閣門口稍站了片刻，就領著竹苓上了進宮的馬車。
等她來到漪瀾宮之後，就看見戲檯子已經搭建好了。
而兩旁早已坐了些她沒見過的妃子，很顯然是上一次那一批進宮秀女。
主座上坐著兩人，一個是這個假的皇后程婉婉，一個便是君柔。
程婉婉早就看見了慕清音，不過她好像並不在意，一邊喝著手中的果酒，一遍笑著看向她的方向。
可慕清音覺得她笑里藏著刀，陰險之極，這肯定不是錯覺，因為重生了一世，她看人絕對不會錯。
慕清音走上前，對著這個假皇后程婉婉盈盈一拜。
「臣媳來遲了，還望母后恕罪。」
隨後，沒等程婉婉說話，慕清音又調轉方向，對著君柔行了一禮。
「見過柔妃娘娘。」
她此舉就是要試試這程婉婉會不會惱怒，看她能裝到何時？
可慕清音沒有想到的是程婉婉臉上並無怒意，依舊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還擺擺手對她說道：「無妨無妨。」
見程婉婉沒有怪罪的意思，慕清音就想坐到君柔身邊去。
沒成想程婉婉卻在這時對著她招了招手，對著她笑盈盈地說道：「來來，到母後身邊來。」
慕清音裝作戰戰兢兢的樣子，捏著小碎步，不太情願的樣子。
程婉婉好像是看穿了慕清音的心思似的，淡淡地說道：「都怪母后先前對你太嚴厲了，看來是對母後生了嫌隙了，今天和母后冰釋前嫌可好？」
慕清音暗暗腹誹，果然會演戲，比春熙戲園的角兒還會演戲。
要不是見過她那陰險毒辣的模樣，她怕是要被她如今純良的模樣騙過去。
慕清音二話沒說，就直接坐到了程婉婉身邊的坐席上。
程婉婉見慕清音坐下之後，就對著一旁的嬤嬤說道：「這清音也到了，可以讓唱戲地登台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唱戲的上了抬。
可台上地角兒剛開口，慕清音就覺得唱的詞竟然有些熟悉。
等等，這正是她寫的鴛鴦煞的下部么。
見慕清音如此神色，一旁的程婉婉就開口了。
「清音是不是有些熟悉，這正是你寫鴛鴦煞的下部。上部寫得太慘了，下部應該有個好結局吧？」
慕清音假意地笑笑，還賣起了關子。
「母妃看著就知道了。」
程婉婉笑著指了指慕清音，「你這孩子，還跟母后打馬虎眼。」
慕清音沒有再說話，而是看了一眼眼前的菜，竟然無毒，這程婉婉難不成是真的程婉婉，還是別有用心。
這一下讓慕清音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還若有所思地看了君柔一眼。
拿起筷子將每一樣菜都夾了一筷子到碗里吃了起來。
君柔見慕清音吃了起來，君柔才動了筷子。
吃到一半，戲台上的戲也演到了高潮。
而那麼久以來，並未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程婉婉也沒有再說話，就好像是請她和君柔來陪她看戲的一般。
就在慕清音以為這個看戲的局就這麼過去了的時候，幾個宮女就提著幾個食盒過來了。
當菜擺上桌之時，慕清音就察覺到了異樣。
這菜里被人動了手腳。
本來她以為這是程婉婉要寄藉機除掉她，可這樣一來她也脫不了身呀。
因為她離程婉婉最近，所以她就先看了一眼程婉婉跟前的菜。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程婉婉的菜里也有毒。
她連忙對著君柔搖了搖頭，君柔立刻會意，沒有對那幾道菜動筷子。
慕清音想了想，這不會是下毒栽贓她吧。
沒成想程婉婉拿起筷子就夾了一筷子剛上的菜，正要塞進嘴裡。
誰知剛到嘴邊的時候，就有一個宮女心急火燎的闖進了漪瀾宮內院。
「娘娘，這菜吃不得！」
程婉婉放下手中的筷子，冷冷地看向那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