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因為你
「林兆?」葉一璇從裡屋出來，看到林兆滿是驚訝。
這是林兆第二次見到葉一璇，依舊忍不住想誇她漂亮。「葉醫生好。」
葉一璇的視線落在江曄扶著林兆的手上，她走近些問「你受傷了?」
林兆坦白，「回來的路上不小心崴傷了腳。」
「那就別站著了，去裡面坐著休息吧。」
葉一璇簡直說出了林兆的心裡話，她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休息，而不是被一群人看猴似的上下打量。
「我自己可以走，你不用扶著了」林兆沖著江曄小聲說道，然後擺脫掉他的手往左邊的小矮樓走。
路過廚房，林兆扶著牆直接爬上二樓進到自己的屋子，然後關上門沿著床邊坐下。
剛坐下沒多久，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林兆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剛打開門，江曄便走了進來然後順帶著把門關上，與她面對面近距離的站著。
他比她高一個頭，她看著他露出的鎖骨，白而撩人。
林兆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江醫生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江曄手臂抬到胸前，手裡拿著藥瓶，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我來給你上藥。」
「我自己來就行。」林兆答道。她伸手抓住暴露在空氣中的瓶身，試圖從他手中拿過藥瓶，使了力氣卻紋絲不動。
對上江曄淡漠的眼神，林兆只好妥協鬆手，「麻煩江醫生了。」
房間里亮著橘黃色的燈光，林兆坐在床邊俯視著單膝半蹲在她旁邊的江曄，她這才發現他頭髮下的額頭冒了些細汗，白色T恤上也沾上了些污塵。好像只有這一刻她才能把他看成是一個和她一樣的普通人。
藥劑噴在腳踝處帶來一陣清涼，他的手掌輕輕觸碰著那一塊皮膚，清晰的觸感讓林兆心跳加速臉頰發燙。
林兆扶額，他只是塗個葯而已，她興奮什麼?
上完葯，江曄還是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手搭在膝蓋上盯著林兆，目光熾熱。
林兆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半響，江曄問：「你有沒有話想要和我說?」
他是想聽她說她的答案，還是別的?猶豫了一會兒，林兆問：「你怎麼會來這兒?」
「因為你。」
「你知道我在這兒?」林兆一臉不可思議，她好像沒和他說過她來支教的事情吧。
「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
「因為你沒有找我，也沒回我消息，我若是再繼續待在黎城，我怕我會瘋。」江曄沉聲說道。
不知道是因為光線還是因為他半蹲的姿態，林兆竟然覺得他有些委屈跟可憐，心也軟了幾分，於是解釋：「這裡沒有網，微信用不了。」所以她收不到他的消息，也無法發消息給他。
「哦，原來是這樣。」江曄難得露出一個笑容。
林兆看得有些痴迷，要是他一直這樣笑，她覺得只要他想要，她都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送給他。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曖昧，意識到自己失態，林兆掩飾尷尬的把前面的一縷碎發捋到耳朵後面，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林兆正想著怎麼開口打破這要命的氣氛，門外傳來一道女聲。
「林兆，你在裡面嗎?」
來的人是葉一璇，林兆感嘆，每一次葉醫生都能及時「救她於水火」。
「我去開門。」林兆說。
雖然之前葉一璇就猜想江曄和林兆可能在一起，當門被打開，她看到屋子裡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心裡還是控制不住的泛起酸澀。
「我來叫你們吃飯。」
林兆應了一聲，隨後三人往樓下走。
前坪上，幾張木桌拼湊成一張大的方形木桌，因為條件有限，桌上放著幾盤最簡單的炒時蔬和村長做的幾個燒餅。對於這些城裡來的人來說，這頓飯樸素得讓人難以下咽。但敵不過白天舟車勞頓，下午又走了很久的山路消耗了不少體力，雖然面露難色，這頓極其樸素的晚飯還是很快被大家掃蕩一空，好些人甚至沒有吃飽。
夜空中突現一道炸雷，村長說可能要下大雨，於是大家也顧不了那麼多，都忙著收拾碗筷桌子，繼續支未支完的帳篷。
雨來得太快，剛撤走桌子，這雨便傾瀉下來。
十多個人全都擠在一樓做飯的屋子，狹小的空間溫度驟升，外面的水汽拚命的往裡面涌，這種又熱又濕的感覺讓人極其不舒服。
後頭有人在小聲抱怨「熱死我了，身上黏糊糊的好難受。」
「要是這雨不停，我們今晚睡哪?」
和這些剛來的醫生護士們相比，在這生活了一小段時間的林兆和姜瑜則表現得淡定很多，她們站在離門口最近的地方，外面的大雨飄進屋子弄濕了她們的衣服她們也不在意。
她們也不在意有人在意，姜逢從裡邊穿過人群走到姜瑜旁邊，說「你站裡面一點。」然後林兆就看見姜瑜臉紅了。
姜瑜往裡邊靠了靠，江曄隨即走到了林兆的身邊，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氣息，林兆又開始緊張起來。
她可真是沒用，當初面對周越也不曾像面對江曄這般，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只是簡單的靠近都讓她情不自禁的緊張。只怪他實在太過耀眼，即使林兆知道她和他是兩個世界，還是忍不住對他產生幻想。
雨一直下到深夜，雖然雨勢小了些，但帳篷是沒辦法繼續搭建了，大家的心情都很焦躁。最後村長站出來說山腳下有幾戶人家，委屈他們先湊合一晚。
他們現在只想趕緊洗個澡休息，於是紛紛應下。
從村長提議到他們換上雨衣，林兆一直站在門口。待一行人準備出發，江曄站在雨中，林兆看著他想到泥濘的山路，於是說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林兆沒有那種讓人驚艷的漂亮，她穿著最簡單的短袖長褲，頭髮隨意綁成了一個低馬尾，耳朵下邊還散落著些許碎發，昏暗的光線落在她頭上平凡而普通。可就是這樣的她，足以佔據他整顆心。她的一句關心，對他來說就是莫大的禮物。
他沖著她笑了笑，眸子里清亮溫暖。
一行人到達山腳接近凌晨，幾位女醫生護士在較近的人家住下，最後只剩江曄和秦天由村長領著去更遠的村戶家。窮鄉僻壤的山村，進屋子都是泥土地和破舊傢具，好在村民們善良樸實，面對他們突然造訪都熱情相待，稍稍減輕她們對住宿條件的嫌棄。
他們離開后，留在學校里的四個人把廚房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後輪流著去洗澡休息。
洗完澡回到睡覺的屋子，林兆和姜瑜兩個人開始有一句每一句聊著天。姜瑜說：「那個長得特別帥的江醫生是我們高中的，比我大一屆，他在學校可有名，沒想到在這能遇見他，簡直跟做夢一樣。」
林兆也覺得下午和晚上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沒想到江曄居然是明川中學的學生。
姜瑜見林兆沒反應，於是問：「林兆，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我在聽。」
「話說，我聽到護士小姐姐在議論你和江醫生。」
林兆瞬間緊張，「她們說什麼?」
「說特別羨慕你，居然能讓江醫生親自扶著，搞得她們也想崴個腳摔個腿什麼的。」
「不至於吧。」林兆汗顏。
「誰讓咱江醫生魅力大呢，你說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姜瑜一臉花痴模樣。
林兆心裡一頓，這讓她怎麼回答，從某種意義上江曄跟她表白了，所以江曄是喜歡她這樣的女生嗎?
因為江曄的突然出現，林兆整宿都沒能睡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天亮。第二天一早，姜瑜起床后看見林兆眼底的黑圈嚇了一大跳，直言：「林兆，你這是怎麼了?」
林兆只得嘿嘿一聲擠出個笑容說自己沒事，她確實沒事，只是一晚上沒睡而已。
雨後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帶著泥土氣息的大自然的清香，東邊的遠山一輪紅日照常升起。林兆在外面走了一圈，沒有看見村長，心裡有些擔心。到了中午，有兩個年輕的男子直奔學校右邊堆放醫療器械的小倉，林兆認得他們是醫療隊的人，於是上前詢問情況。其中一個單眼皮高個說，他們去村裡給村民做義診時，遇上兩個在昨夜不慎腳滑摔倒的村民，他們回來拿缺少的藥物和裝備。
林兆還多問了一句：「你們醫療隊的人應該沒人受傷吧?」
單眼皮高個說：「沒有，我們都好著呢。」
聽到他這樣說，林兆也就放心了。
下午又來了一波人，有林兆中午見到的那個單眼皮高個醫生還有幾個村民，這一次他們不單拿葯拿裝備，連他們的行李也都拿了去。林兆找到單眼皮高個，問：「你們不回來了嗎?」
單眼皮高個說村民們很熱心的收留他們，他們住在山下更方便給村民看病做義診。
說來也奇怪，昨天見到江曄，她總想著怎麼躲著他才好，剛聽到高個醫生說他們不回來了，她的心裡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接下來的幾天，林兆總是心不在焉，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沒事的時候就坐在前坪的石階上發獃，吃飯也只吃一兩口，雖然伙食不好，但之前林兆也會吃上一小碗。
姜瑜嚴重懷疑林兆這是生病了，於是她跟村長說了此事，再然後，林兆就見到了江曄。
林兆看見江曄時，眼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他背著一個藥箱看上去消瘦了些，身上穿著的藍色短袖和那些去田地里干農活的村民的衣服一模一樣，即使如此也難以抵擋住骨子裡散發出的帥氣，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