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後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四姨娘不過是個替死鬼,大太太真正要害的人是她。
也是這四姨娘不長眼,平日里就愛與她爭,大太太的壽宴,她當大太太真會那麼好心讓老爺來她房裡嗎?四姨娘還要來與她爭,這回連命也爭沒了。
「她是看不慣我。」不只是四姨娘,府里所有妻妾在她進門那一刻起就看不慣她了,因為她搶走了她們的寵愛。四姨娘是恰好撞上了這件事,那些沒撞上的,還不知背地裡是什麼心思呢。
「白蘇,去叫人過來安置老爺吧。」給陳老爺擦洗好后,虞歌吩咐。
陳老爺庇護她兩個月,她為他擦身,也算盡了這兩個月的情分。
白蘇應聲出去。
虞歌握住陳老爺枯瘦的手,這個老人給她的感覺是慈愛的,這些日子她是把他當做長輩看待的。
大太太回房的腳步匆匆,怎麼也想不明白事情怎麼就會變成了這樣。
她要除掉的是虞歌,不是四姨娘那個蠢貨,現在虞歌安然無恙,叫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大太太坐下后,怒瞪著自己的嬤嬤。
李嬤嬤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她親眼看著老爺進的五姨娘房裡,負責守房的下人也說五姨娘一直在房裡,五姨娘是怎麼憑空消失,四姨娘又是怎麼進去的?
來不及想清楚這些,李嬤嬤跪了下來:「是奴婢疏忽,太太責罰奴婢吧!」李嬤嬤垂下頭去。
大太太扶著椅子扶手,臉漲得通紅,她氣到了極點,不除掉那個賤人,她的氣就沒法順下來。
「這老不死的還想把財產留給這賤人,我怎麼能允許他把屬於我青妍青嬙的東西給奪走?」
大太太育有兩女,大女兒名喚青妍,二女兒名喚青嬙,兩人年貌正好。陳老爺寵虞歌太甚,曾說過要把一部分財產留給虞歌,這也是大太太非要置她於死地的原因,她不能容忍一個妾室分走陳家的財產。
李嬤嬤猛地一抬頭:「太太,話可不能亂說啊!」
大太太這話叫人聽了去還以為她謀殺了老爺,謀殺親夫那可是死罪。
大太太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放心,那老不死的已經死了,沒人再能壓制我,何況,他是自然死亡,與我何干?怪只怪他太好色。」
「大太太,」李嬤嬤自是盡心為她著想,現在虞歌還沒死,大太太的心就不能放下來。「事情已經這樣了,太太打算怎麼辦?」
大太太慣常道:「我不會讓她好過的。」
這句話從虞歌進門的那日起大太太就每日掛在嘴邊,虞歌的日子卻是越來越好過,陳老爺疼她就像疼自己的女兒一樣,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太太,老爺的屍身還在五姨娘那裡,奴婢這就帶人去收了。」
「不,」大太太揚眉道,「就讓他在那兒,老爺不是最喜歡虞歌嗎?那就讓虞歌陪著他。」
陳老爺死了,屍首就應該早日收斂起來,大太太卻讓人留在五姨娘那裡。
李嬤嬤立刻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四姨娘被嚇成那樣,三姨娘也腿軟了,虞歌不過是個嬌弱的女子,把一個死人放在她房裡,勢必要受一些驚嚇的。
一刻鐘后白蘇回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姑娘,太太不讓人收老爺的屍首。」
虞歌略一想就明白了,大太太恐怕是想著人死了留在她這裡,好讓她受一番驚嚇呢。
可惜她想錯了,虞歌主僕可是習慣夜裡去墳場祭拜的,又怎麼會害怕一個死人呢?
白蘇看了一眼陳老爺枯瘦的屍身,看起來的確是挺嚇人的,「不如奴婢把人抬走,明早再運回來。」
以白蘇的身手,運走陳老爺這麼個瘦老頭不成問題。
「不用了,就讓老爺再在我這兒躺一晚吧。」虞歌掖了掖被角,絲毫沒有嫌棄的意思。
白蘇氣道:「一個個平日里都說對老爺如何如何,臨了還不是只有姑娘陪著他,這陳府里一屋子的無情無義之輩!」
白蘇體貼道:「奴婢給姑娘收拾張床榻出來,一會兒奴婢守著老爺就是了。」白蘇是害怕自家姑娘被嚇著了。
「整理出來也好,一會兒你睡吧。」
白蘇頓時一噎,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氣,她的話是不容抗拒的。只是為了這麼個老頭,姑娘真的肯委屈自己一夜不眠地守著他的屍身嗎?
虞歌坐在陳老爺床前,沒有一絲倦意,白蘇終於明白姑娘不是說說而已。姑娘不睡,她也沒有睡的道理,便陪著虞歌守了一夜。
第二日虞歌果然是有些困了,剛有要睡的跡象,那些人像是掐著時辰似的就推門而入了。
管家領著人來抬陳老爺。
「你們幾個,趕快把老爺抬去靈堂。」
幾個家丁把人抬出去,管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盯著睏倦的虞歌。
「五姨娘,太太讓您去靈堂守靈。」
虞歌昨日才熬了一夜,這時候再去守靈必然是吃不消的,太太和幾位姨娘倒是休息好了。
老爺這才剛死,太太就這樣對待姑娘,白蘇實在難忍:「陳管家,你難道沒看出來姑娘需要休息嗎?勞煩你告訴太太一聲,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今日就不過去了。」
陳管家這時哪裡還有往日的客氣模樣?老爺一死五姨娘什麼也不是,他不用再對她客氣。
陳管家打量珍稀動物一樣打量虞歌:「太太姨娘們都去得,偏五姨娘就去不得了,五姨娘是要太太親自來請嗎?」
人走茶亦涼,陳老爺一死,虞歌也不再是受寵的五姨娘了。
聽到這番不敬的話,虞歌不怒反笑,這笑讓陳管家渾身不舒服,陳管家指著虞歌道:「五姨娘,你笑什麼?你瘋魔了不成?」
虞歌停止了發笑,看著陳管家道:「不知道陳管家有沒有聽說過,剛死的人不舍家人,魂魄還沒有走遠,沒準老爺這時候還在看著呢!」
陳管家渾身一涼,那一刻他覺得陳老爺的鬼魂就在他身邊看著他。
虞歌臉上的倦意彷彿只是錯覺,片刻就消失無蹤了。
今日無論如何她都是要去的,大太太這樣做是不想讓她好過,或者說,以後她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