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後來我才知道，前程似錦是告別的意思
山城電視台。
今天的楊帆準時過來面試。
對於山城電視台，他並不陌生，有很多記憶。
畢竟這一年多，前身幾乎每周都會過來參與節目錄製。
此時，公共頻道主任和文體娛樂頻道主任在一間辦公室里聽領導談話。
「張主任，你們公共頻道不是缺人嗎，怎麼還不想要人？」領導問道。
中年絕頂的張主任為難道：「下面的人說還好，而且已經有物色好的人選，只是人還沒到位，所以……」
領導看向文體娛樂頻道的李主任：「李主任，你們也缺人的吧？」
李主任也是中年人，但沒禿頂，因為她是個女的。
中年嚴重脫髮，乃至禿頂，是男人們的事。
「嗯，是缺……」李主任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絕了，不然領導就真發火了。
可不遲疑一下，表示反抗，她又不甘心。
今天來走流程，過過場的這個求職者，她和張主任很清楚他的「污點」。
星耀製作的人。
星耀製作最大的股東，其實是台里的一個領導。
但前段時間，這個領導出了問題，台里跟星耀的合作也就終止了。
從星耀出來的人，跟星耀共事過的公共頻道綜藝部忌諱莫深，不想要。
「那李主任你就收了。」領導拍板子。
李主任有點鬱悶，怎麼就指定給我們頻道了？
眼見李主任不那麼樂意，領導安慰道：「李主任，你大膽地用，別有顧慮，他以前在星耀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工，默默無聞。」
敲定新人的歸屬后，張主任和李主任離開，但走時兩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前者如釋重負一般，滿面春風。
後者唉聲嘆氣，情緒不高。
「李主任，改天請你吃飯。」張主任不好在同事面前表露開心，一臉同情的模樣。
「再說吧。」李主任不領情，然後疑惑問道：「就下面招個人而已，你這位置，怎麼會關注到對方，還清楚來歷？」
「意外意外。」張主任當然不會講那麼多，是他手下的一個缺人的節目總監發現到的。
發現后，圓滑的總監就不想要楊帆這個人了，認為收了有站錯隊的風險。
張主任很夠義氣，答應總監那就不要。
於是本來內定好去公共頻道的楊帆，被踢開了。
領導是空降過來的，還沒多大威嚴，只得把兩個主任都喊去，軟硬兼施，最後李主任接下了楊帆這個「燙手山芋」。
楊帆還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背後發生了這麼一個小插曲，他只是有點奇怪，之前通知他來面試的崗位不是歸屬公共頻道的嗎，怎麼成了文體娛樂頻道的？
他跟公共頻道一個節目組的人共事過。
星耀出局，節目組全部接下這個攤子，缺人是肯定的。
楊帆也不想那麼多，整整一個上午，他都是在面試和面試等待中度過的。
先是初試，然後是複試，最後是人事薪資談判。
薪資這塊，楊帆沒要求太高，在人事預算內。
於是，談判結束前，人事詢問他什麼時候可以來報道。
楊帆想了一下說道：「下周一就可以了。」
明天就是周末，周末節目組不一定可以正常雙休，時不時加班很尋常。
而人事，周末都是雷打不動的休息，絕對沒上班的可能。
新人入職的第一步是跟人事辦理入職手續，沒人事報道不了。
面試出來后，楊帆在外面吃了個午飯，然後前往還沒辦理離職手續的老東家。
老東家辦公舊址已經沒幾個人了，只有人事駐守。
大概星耀也知道，此去蓉城，核心團隊外的人，沒幾個會跟著出走。
沒關係，在蓉城繼續招人就是。
只要核心團隊在，公司的整體運行不會受太大影響。
還駐守山城的人事，主要就是留下來給核心團隊外的員工辦理離職手續的。
「楊帆，找到工作了嗎？」給楊帆辦理離職時，人事年紀不大的姑娘笑著問道。
她也不避諱什麼了，還沒去蓉城報道的，一目了然，都是抓緊時間趕在最後期限前找到這邊的工作。
找到了，才會來公司，辦理離職手續。
「嗯，找到了。」楊帆朝人事姑娘眨了一下左眼。
「你放個鎚子電哦，我都馬上要去蓉城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你都不去，沒機會了。」姑娘哈哈大笑，臉色微紅。
沒什麼工作交接，所以楊帆的離職手續辦理得很快，工資沒能當場結算，但離職證明當下就拿到了。
離開前，楊帆對人事姑娘說道：「祝你前程似錦。」
「你也是。」人事姑娘笑道，眼神有些不舍。
工作兩年，她迎來又送走的同事，數都數不清了。
可她沒多大感覺，只有這一次，她有些難過。
離開公司，乘電梯下樓。
出來后，楊帆回頭看了一眼這棟寫字樓。
算不上留戀，只是做個告別。
然後，楊帆頭也不回離去。
還沒到家，路上楊帆就接到電視台的正式錄用通知電話，讓他稍後查看一下郵件，下周一報道。
掛斷電話，看著橋上趴欄杆看江的一個大概是外地來旅行的背包姑娘，楊帆擰動電門，電動車飛馳離去。
回到小區附近，楊帆進菜市場，半個小時后提著幾袋子的食材出來。
到家門口后，準備放下食材拿鑰匙開門的楊帆忽然轉了個身，俯身，額頭頂了一下三姐家的門鈴按鈕。
頂完后，楊帆喊道：「大聖，滾滾，開門！」
「啪」的一聲，門開，裡面的滾滾搖著大尾巴嗷嗷叫，很高興的樣子。
金毛也熱情地湊過來，似乎想幫楊帆拿東西。
楊帆沒給它，拎著食材進屋。
滾滾後腿一蹬，「砰」的一聲，門關上。
三姐和果果還沒回來，最近無業的他像是全職煮夫，天天擱家裡等她們母女回來。
進廚房放下食材，洗了把手，楊帆給三姐打電話，告訴她今天的面試結果，並讓她今晚不用買菜回來了。
在楊帆處理食材的時候，三姐和果果回來了。
跟來的還有柳月月和柳芊芊。
兩姐妹的穿著依然一模一樣，長筒襪，百褶短裙，白色短袖T恤，青春活潑。
楊帆還沒好好欣賞這兩件藝術品，果果就跑過來找他哭，說她同桌轉學走了，是個很好看的小男孩。
身後的三姐呵斥道：「都多大了，整天就知道哭。」
「難過還不能哭嗎？」果果小臉上梨花帶雨，問楊帆：「哥哥，你難過的時候不哭嗎？」
楊帆說道：「哭啊，昨晚夢見女朋友死了，我也哭得很傷心。」
一旁的柳月月一愣，看向柳芊芊。
柳芊芊臉色難看，雖然是假的，可你也不能這麼咒我啊，什麼意思？
三姐捂著額頭。
楊帆又跟果果說道：「醒來發現，我根本沒有女朋友，哭得更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