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日，天未亮，楊望舒就聽到身邊有人窸窸窣窣地起床，然後還踹了自己一腳。

等等，自己被踹了？

哪個王八羔子敢踹她姑奶奶，不要命了？

楊望舒倏地睜開一雙大眼睛，眼裡戾氣一閃。

「喂，你這個女人也太懶了吧？還不起床？」趙星漢一臉嫌棄地說道。

本來還以為昨晚有這個陌生的女人在身邊會睡不著，沒想到自己竟然意外地睡得很熟。

「！」楊望舒看到趙星漢那張俊俏的臉蛋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昨天已經嫁人了，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起那麼早，投胎去啊？」

高中以後好久沒有起那麼早了，楊望舒還有點迷糊，揉了揉眼睛，不滿地說道。

「楊望舒，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們成婚了，今日要去宮裡拜見父皇母后他們。」

難得睡了個好覺的趙星漢，心情很好地沒有跟楊望舒計較，催促著楊望舒起床。

「知道啦。」楊望舒起床，打算走到屏風後面，把昨日的婚服換下。

卻發現趙星漢拿著匕首對著自己左手的食指。

「！」楊望舒震驚，上前奪走趙星漢手上的匕首，「喂，你幹嘛？」

趙星漢翻了白眼，說道:「你要是不想讓別人取笑你，就不要阻止我。」

說完，從楊望舒手裡把匕首奪回來，眉頭皺了皺，匕首在左手食指上刺了個小洞。

血珠從小洞滲出，趙星漢把出血的手指，在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張白色的絹布上按了下去。

楊望舒看著趙星漢的行動一開始不解，後來才恍然大悟，問:「這東西該不會就是落紅吧。」

趙星漢詫異地偏過頭，瞥了一眼楊望舒:「原來你知道啊。等下，你把這個東西交給母后，偷偷給就行了。」

「哦。」對古代的禮儀並不懂的楊望舒只能聽從照做。

楊望舒把絹布收在枕頭底下，就過去屏風那裡，打算把衣服給換了。

然而，從來沒有穿過古代衣服的楊望舒，把大紅婚服脫掉之後，就蒙了，接下來該穿哪件？這件還是那件？

「喂，太子，幫我把小荷叫進來。」糾結半晌，楊望舒決定還是讓小荷來吧，她太難了。

「楊望舒，你那什麼態度？本殿下可是太子，你給本殿下放尊重點。」

趙星漢氣憤地說道，這個女人一點都不知道尊卑，說話如此隨意，真不知道，父皇到底看上她什麼，非要自己娶她。

「那尊敬的太子殿下，幫臣妾把小荷叫進來，可以嗎？」

楊望舒捏著嗓子，嬌滴滴地說道，然而自己的內心快被自己的聲音給慪死了。

「哼！」趙星漢本來不想去的，想了想，還是到了門口。

打開門，對侯在門外的一排宮女，抬起下巴，冷傲地吩咐:「你們去伺候太子妃。」

「是，太子殿下！」四名宮女恭敬地朝著趙星漢行了一禮。

每個宮女都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擺放著衣服首飾。

宮女們魚貫而入，見到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只著中衣的楊望舒，行了一禮:「見過太子妃。」

「都起來吧。對了，小荷呢？就是我的陪嫁宮女。」楊望舒在一群低著頭的宮女中並沒有看到小荷。

「娘娘，小荷在這裡。」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小荷的聲音。

「原來你在這兒啊。」看到熟悉的人影，楊望舒心裡慢慢放鬆了下來。

一番洗漱之後，穿上粉色的綺雲裙，梳了個凌雲髻，帶上金色鳳釵，用額墜。

準備妥當之後，就跟在太子趙星漢的身後，乘坐馬車一路前往皇宮。

兩人同坐轎子里，但是相對無言。

楊望舒撐著下巴，上下打量這新鮮出爐的夫君，樣貌是沒得說，可惜年紀有點小。

「你看什麼看？不知羞恥。」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打量他。

這個女人真是膽大包天，不知廉恥。

「我看我夫君，有什麼好羞恥的？」楊望舒感到好笑，還挺純情的。

「你簡直不可理喻！」趙星漢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說道。

「隨你怎麼說吧。」楊望舒與趙星漢相處地這麼點時間，已經有點摸清楚這小孩的脾氣了。

人不壞，就是脾氣不太好，動不動就說她。

來到宮裡，楊望舒就和太子分開了，皇後派了一名嬤嬤帶著自己前去坤寧宮。

「嬤嬤，現在我們是去見母后嗎？」得益於現代宮斗劇的流行，楊望舒還是知道一些宮裡的規矩的。

「是的，太子妃娘娘。」嬤嬤恭敬地回答。

「那嬤嬤，能下我應該怎麼做啊？我第一次進宮，什麼都不懂，還請嬤嬤教我。」

楊望舒借住衣服的寬大袖子遮掩，塞了一錠銀子過去。

這是早上自己特地問了小荷，從自己的嫁妝裡面翻出來的，為的就是在宮裡大點。

嬤嬤暗中把銀子收了起來。

嬤嬤那滿是褶皺的臉，笑了起來:「太子妃娘娘，等下您記得三跪九叩，然後給娘娘敬茶就好了。娘娘很好相處的，太子妃娘娘您不用擔心。」

「多謝嬤嬤的教誨。」楊望舒得體地笑著說道。

「太子妃娘娘客氣了。」嬤嬤謙虛地說道。

來到坤寧宮后，看到坐在上首雍容華貴的女人，楊望舒一臉尊敬地跪了下來。

三跪九叩之後，從旁邊站著的宮女端著的盤子里，端起一杯茶水，恭敬地再拜了下來。

「母后請喝茶。」

「嗯，倒是個知禮的。」長孫婉接過楊望舒端著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把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伸出手把楊望舒扶了起來:「起來吧。皇上身體不太舒服，等下本宮帶你去拜見陛下。」

「是，母后。」楊望舒站了起來，在長孫婉的示意下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昨夜可還習慣？」長孫婉關心地問道。

「太子對臣妾很好。」楊望舒故作嬌羞地說道，手裡捏著一塊小小的絹布。

長孫婉眼尖看到絹布上面紅色的一點，笑容不由加深。

握住楊望舒的雙手，不著痕迹地把手絹抽了出來，交給旁邊的宮女。

「那就好，你和太子兩人好好地，本宮就放心了。」長孫婉滿意地在楊望舒的手背上拍了拍。

「臣妾會好好照顧太子殿下的。」楊望舒羞澀地說道。

心裡卻想著，那個太子還是早點把自己休掉才好。

「嗯，本宮盼望舒兒早點為漢兒誕下龍嗣，為趙家開枝散葉。」

長孫婉心裡嘆了口氣，難為這姑娘了，漢兒喜歡的是丞相家的嫡女。

可是經過之前的外戚專權的事情，陛下根本不可能會讓那個王語璇與漢兒成親的。

而且那個女孩她見過，是個有野心的，就怕漢兒無法掌控那個女孩。

屆時，就很有可能再次出現後宮干政，外戚掌控朝廷的情況。

漢兒看不清這一切，但是陛下卻不能讓這樣的情況再度發生。

只是委屈了楊家的大小姐了，不過楊望舒身為大將軍的女兒，將軍也已經去世，下面也只有一個弟弟。

身世乾淨，是最適合的太子妃了。她和陛下商量了很久，才決定這這庄婚事。

最重要的是，欽天監預言楊望舒能讓國家變得更加強大，是個福澤深厚之人，這才是兩人一致決定讓太子娶了楊望舒。

楊望舒並不知道此時皇後娘娘的所思所想，只是垂眸聆聽皇后的話。

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少說話，不惹事。

長孫婉和楊望舒聊了會天，主要是長孫婉在說關於太子的喜好和習慣，期望兩人好好相處。

足足說了半個鐘，長孫婉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楊望舒見此，非常識時務地給皇后倒了杯茶，乖巧地說道:「母后，喝杯茶，解解渴。」

「嗯。」長孫婉慈祥地望著楊望舒，果然是個乖巧的。

就在這時，從外面匆匆走來一個宮女，宮女來到皇後跟前，行禮之後，恭敬地說道:「皇後娘娘，陛下那邊會議已結束。」

「知道了，你下去吧。」長孫婉打了個手勢。

「是。」宮女慢慢地後退，退出了大殿。

「舒兒，走，跟母後去見見你父皇。」長孫婉站了起來，優雅地從座位上走了下來。

「是，母后。」楊望舒低頭，望著皇后那拖得長長的裙擺，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跟在皇后的身後。

皇宮很大，到處都是亭台樓閣，走過兩三條長長的走廊，穿過百花盛開的花園，又經過幾條走廊，才來到大明宮的紫宸殿外。

「見過皇後娘娘。」兩名侍衛抱拳行禮。

「嗯。」長孫婉微微頷首，帶著一行人走進了紫宸殿。

一跨入紫宸殿，就聞到一股濃烈到嗆鼻的中藥味，楊望舒心道，這皇帝病得有點重啊。

前堂並沒有什麼人，長孫婉腳步不停，徑直走入後堂。

後堂里首先看到的是一張雕花檀木大床，掛著明黃色的蚊帳。

太子趙星漢正垂手坐在床前，床的兩邊各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身著絳紫色太監服的四十歲左右的泉公公，一個是太醫院首席御醫柳岳衡。

跟在長孫婉身後的楊望舒，偷偷抬頭瞄了一眼。

有些意外，這個首席御醫居然這麼年輕，眉清目秀的，比太子順眼多了。

「咳咳……婉兒來了是嗎？」這時，從床上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

「是的，父皇。」趙星漢站了起來，小心地把趙峰奕給扶了起來，後背墊了塊枕頭，讓他靠在上面。

做完這一切之後，趙星漢後退了一步，尊敬地對著長孫婉拱手:「母后。」

長孫婉來到床前，坐在了剛剛趙星漢的位置上。

「陛下，現在好些了嗎？」長孫婉把手搭在趙峰奕那略微粗糙的大手上。

「咳咳……」趙峰奕手握成拳頭，抵在下巴上。

長孫婉見狀，趕緊用手絹給趙峰奕擦擦。

「婉兒，朕沒事。太子妃過來了是嗎？」趙峰奕問道。

「是的。」長孫婉轉過頭，朝著楊望舒招了招手:「舒兒，過來。」

「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龍體早日康復。」楊望舒盈盈一拜。

一旁的趙星漢撇了撇嘴，心裡腹誹，真會裝，怪不得父皇母后都喜歡她，哼，最討厭這種女人了。

「舒兒，過來。」趙峰奕注意到太子的小動作，卻並未理會，對著楊望舒招手說道。

「是，父皇。」楊望舒湊近了一點，偷偷打量了一番皇帝。

皇帝和太子還是有些相像的，不過一個是經歷過歲月滄桑的睿智，一個只有年少稚氣。

皇帝的面色蒼白如紙，彷彿風一吹就倒，油盡燈枯地樣子，頭髮已經半白。

和床前一臉哀傷，卻風韻猶存的皇后形成鮮明的對此。

不過，皇后是真切讓人感覺到是真的悲傷。

記憶中，帝后的感情一直和睦，就連後宮中也就只有一位皇后。

兩人的情比金堅，使百姓們津津樂道，口口稱讚。

楊望舒其實心裡是很羨慕的，但這個時代，又有多少人能夠像帝后如此感情深厚呢？

「朕知道，你和太子其實都各有喜歡的人。咳……只是啊，朕還是希望你們兩能夠在一起，盼望著你們兩幸福。咳咳……你會不會怪朕？」

趙峰奕邊咳邊說，手搭在楊望舒的手背，長輩對晚輩的安撫。

長孫婉輕柔地在皇帝的胸口拍了拍。

楊望舒有些震驚，從原身處並沒有獲得有喜歡誰的跡象。

不過，楊望舒很快回神，對趙峰奕說:「父皇，舒兒不怨您。」

「那就好，就好。你和太子先退下把，朕有些乏了。」

趙峰奕朝外揮了揮手，示意楊望舒和趙星漢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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