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邀月的酒量很好,她從來就沒有喝醉過,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邀月手臂上鮮血淋漓,浸染了她身上的白紗,掌中內力翻湧不止,將屋內的一應擺設摧毀的一乾二淨。而這一切都不能讓她的痛苦減輕一點點,只會讓她越陷越深。
白衣染血,邀月就這麼行走在移花宮裡,可無一人敢靠近她,她們甚至都不敢去看邀月一眼。
夜風很涼,吹亂了邀月的發,卻無法使她冷靜下來。
邀月站在了花無缺的床前,這是花無缺長這麼大以來,邀月第二次產生殺了他的心思,第一次便是她將他帶來移花宮的時候。
即使邀月划傷了自己的手臂,可這毫不妨礙她將花無缺一掌斃命。看著熟睡中小臉還帶著淺淡笑意的無缺,這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啊!
邀月做事果決,從不猶豫,亦不後悔,但此刻她意識到自己在為這個小小的孩子而猶豫。
邀月抬起了自己受傷的那隻手朝著床上熟睡的小無缺伸去,鮮血早已在白紗上凝固,但是那股血腥味卻揮之不去。
小無缺得了大姑姑給寫的字,高興得連夢都是甜的,就連夢裡都飄著大姑姑身上的香氣。等等,大姑姑身上的香味?
花無缺一睜眼,便看見站在他床邊的邀月,他一眼便看見了邀月受傷的手臂,那白衣染血實在是讓人心驚。
「大姑姑,你怎麼了?你受傷了?」
花無缺是那麼的擔心邀月,他壓根就不知道邀月伸出的那隻手很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可惜,花無缺只說了這一句話,便被邀月立即伸手點了睡穴,昏昏睡去。
邀月以為花無缺見到她的第一眼會是害怕,會是閃躲,卻沒想到他第一句話是關心她,那雙和那人像極了的眼裡滿滿都是擔心和焦急。邀月心下慌亂,一時不知如何面對無缺這孩子,只好點了他的睡穴。
見到花無缺睡去,邀月才算是放下心來。
無缺是個好孩子,她確實是喝多了,昏頭了,差點做下無可挽回的事。
邀月的異常,因為憐星尚在閉關,整個移花宮裡無人敢說一句話,彷彿當晚的事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可花無缺沒有忘記,屋子裡還殘留著大姑姑身上的香味,床前的地面上的那一滴鮮血,這一切的一切告訴花無缺,昨晚的事不是一場夢。大姑姑她真的受傷了。
單純的孩子沒有去想為什麼邀月帶著傷出現在他的屋裡,沒有去想邀月朝他伸手是想要做些什麼?他只知道他的大姑姑受傷了。
花無缺連早飯都不曾用,穿戴收拾好,便急匆匆的衝到了邀月的屋子裡。一眾宮女駐足屋前,不敢再上前一步,而花無缺卻顧不得許多,大姑姑受傷了啊!
「大姑姑!」
花無缺一頭衝進了邀月的屋子裡,白色的紗幔飄飛,邀月正斜靠在窗前的榻上。
邀月並不想在此刻見到花無缺,可他只是個孩子,她便起身坐了起來,不想無缺這孩子一頭扎進了她的懷裡。
邀月還是在無缺小的時候才寥寥幾次的抱過他,原來當初那麼小一團已經長大了呀!
「無缺,大姑姑同你怎麼說的,你的儀態呢?這麼急匆匆的跑進來做什麼?」
到底是對著自己養大的孩子,邀月還是多了幾分耐心的。
「大姑姑,你受傷了是不是?是不是很疼?誰傷了大姑姑,無缺替你報仇!」
分明還是個小小的人兒,劍都拿不穩,心倒是不小,還替她報仇?
花無缺抱著邀月不撒手,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急得不得了。
邀月的心情不好,可聽了花無缺的話,心下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感覺,可語氣還是不自覺的放輕了些,哄著他。
「無缺你個傻孩子,什麼人能傷了你大姑姑?你是做噩夢了吧?」
即使哄孩子,邀月的話里還是帶著一種目下無塵的意味。確實,以她的武功,她不需要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花無缺不相信,還伸手想看邀月袖子下的手臂,「大姑姑,無缺不信,你傷在手臂上了,是不是?」
花無缺的小手被邀月一把抓住,邀月沉聲道:「無缺,大姑姑的話,你都不信了?」
小無缺都要急哭了,一張小臉擰巴著,「大姑姑,你給我看看,看了我就信。」
「無缺你是男孩,怎麼能撩女子的衣袖呢?男女有別,不可以隨意給旁人看的。」
「可無缺不是旁人,無缺是大姑姑的無缺,不是旁人!」
邀月拒不妥協,任是花無缺的小臉都哭花了,她也無動於衷,只冷眼看著。
可她真的無動於衷嗎?
「哭夠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許哭了。走,跟大姑姑一道用膳去。」
邀月拉著花無缺的小手,將他帶出了房門,門外一眾宮女終於明白少宮主在大宮主心目中地位了。連二宮主都不讓輕易靠近的大宮主,此刻她正拉著少宮主的手,還要跟他一起吃飯呢。
於是,在一眾宮女眼中,這少宮主就像是神仙一樣,心中對花無缺更是敬佩不已。
邀月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可她今天居然哄了花無缺這麼久,若是叫憐星知道,怕是要大呼她姐姐被調包了吧?
其實,只是太久沒有人那麼單純固執的關心她了。
邀月或許可以拒絕別人的靠近,可是花無缺是她養大的孩子,她親眼看著這小小的一團如何的成長,如何的想要靠近她。或許,她拒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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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無缺是個小哭包,可惜大姑姑不給抱抱,就看著你哭,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