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Chapter31
打完FT之後，LND的下一場比賽是在兩天後，於是大家又飛回了廣州。
做飯的劉阿姨聽說小孩們要回基地，早早地就準備好了飯菜。哪知眾人一回來都神色凝重，無精打采地歪倒在沙發上，時不時還傳來嘆氣聲。
劉阿姨不懂比賽，她只想著既然孩子們回來了，就給他們做點好吃的，一路上也累壞了。她將飯菜端了上來，朝沙發那邊喊道：「來吃飯吧，今天可是做了陽陽愛喝的魚頭湯，還有小越喜歡的糖醋裡脊。我記得逸辰喜歡吃辣，我也做了幾道。」
儘管劉阿姨想要緩解沉悶的氣氛，但依舊於事無補。她站在餐桌旁，看著客廳內瀰漫著好幾團的低氣壓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晏有些過意不去，對劉阿姨說：「謝謝阿姨了，我待會一定讓這幫不省心的兔崽子吃飯，您要不先去忙吧。」
劉阿姨猶豫不決地看了他們一眼，似乎是想了很久，又似乎是在想著該怎麼組織語言。「劉阿姨我也上了年紀了，不懂你們現在小孩這些什麼手機上打來打去的東西，但是阿姨覺得你們真的很棒了。」
現實生活中平平無奇的人太多了，天賦異稟的她也見過不少。只是，大部分的人從學校走入社會，更多的則是變成默默無名的社畜，他們可能每天重複著一樣的生活，可能這些人里也有那麼些人心中有著夢想，但在無數次的荊棘和挫折面前，心中的那股熱血或者說是眼裡的光都會逐漸暗淡，漸漸地也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儘管這種生活不是他們想要的，或者說一開始想要的。
畢竟人嘛，長大之後總會妥協些什麼，屈服些什麼。
或許很多年之後，有些人問他們你還有在追夢嗎？
他們會笑一下：「沒關係啊，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所以當她看著這些他們不停地一次又一次朝著自己的夢想前進，她真的很想說——你們已經很棒了。
李夢尋作為教練，自然擔負起開導隊員情緒的重任：「賽前我說了這沒什麼關係的，FT畢竟是一年雙冠，實力肯定不在話下。而咱們還是一支新隊伍，磨合程度不夠也情有可原。大家都振作一點，後天還有比賽呢。」
周晏坐在單人沙發里，兩隻腿交疊，手指在膝蓋上不停地敲打著：「老尋，不用找借口，確實是實力的問題。」
雖然周晏之前說是肯定會輸，也已經煲好雞湯準備餵了。但比賽輸了就要直視，而不是找理由和借口。
李夢尋：「可是……」
你他媽的怎麼老是拆我台！
「沒什麼可是的，既然在這個圈子裡，都應該知道一個原則，那就是實力至上。一支所向披靡的戰隊不只是簡單的單看每個隊員的實力或者教練的水平。更要看團隊配合的默契，還有適應版本的能力。」
「行了啊，都過來吃飯，吃完飯復盤領雞湯啊。」周晏首先站身，朝著餐桌走了過去。
徐逸辰這是入隊以來頭一次聽到周晏以一個隊長的身份命令著。他是第一個去到餐桌那邊的，乖乖地坐下來吃飯，周晏給徐逸辰盛了碗魚湯。
大家也都慢慢地挪了過來。
吃完飯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后了，可見他們確實心態上出了很大的問題。要是換做平時，基本不到十分鐘吃完飯就跑去訓練了。
李夢尋將自己的碗筷放進洗碗池，拉住剛進來的周晏，憂心忡忡地問：「真的不會有問題？」
「嘖，我說老尋啊，你還不相信我？」周晏摁了泵洗手液，往手心裡抹著，「他們又不傻，早前就和他們說過打不過很正常，實力的差距就擺在那裡。與其讓他們逃避還不如直面，還能刺激一下。」
周晏擰開水龍頭將手上的泡泡沖洗乾淨：「再說了，我們隊的成員又不是FW（廢物）。」m.
「啥？啥啊？FW是什麼東西？」
周晏給了他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他甩著手：「老尋啊，你這轉教練也沒多久，怎麼都滯后成2G網路了？」
李夢尋：「……」
「老陽，走！咱們復盤去，我倒要看看這FT和咱們到底差在哪兒了。」吃飽喝足的陳橙鬥志昂揚，「看我下次不幹翻他們！」
越尚迷之嘲諷：「呵。」
老陽中二病又犯了：「啊，真是一個值得學習的戰隊。想讓我這麼說簡直是放屁！老子就是聯盟最強打野！」
陳橙：「得了得了，你這話沒啥說服力。」
「你那干翻他們才沒說服力！」
幾個人吵吵嚷嚷的，李夢尋看著他們恢復了以前的樣子，不由得笑了一聲。
之後便是復盤，然後又訓練了一會兒。
訓練的時候徐逸辰被周晏叫到了二樓的拐角處。
「對不起。」周晏先開了口。
徐逸辰愣住了，冷不丁聽到周晏的道歉，一臉莫名其妙地望了過去。
周晏笑了下：「我指的是場館那時候的事，那個粉絲，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他確確實實是我的粉絲。我不想讓你覺得不舒服，所以我道歉。」
徐逸辰低著頭，對於被噴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他的話題點卻在另一件事上：「隊長，和FT的那場，我出現了很多不應該有的失誤，是我的問題。」
「嗯，我知道。」周晏靠著牆壁說，「但是逸辰，你不要把比賽的輸攬到自己身上。就算你沒有那些小失誤，比賽也很難贏。」
「況且，你第一次上場，有些小失誤在所難免。再說了，陳橙打次級的時候還閃現閃反送人頭，比你還誇張。」
徐逸辰盯著鞋尖，腦海里不由自主又浮現出那個男生噴他的話。輸了比賽，現在超話里罵他的人肯定很多吧。說不定連帶著周晏也會被罵，說他一意孤行，說他剛愎自用……
徐逸辰深吸了口氣，拚命地想要壓下這些負面情緒，可這些負面情緒像是喝人血的藤蔓，瘋狂地纏繞著他，那種自卑像是深深地烙印在了骨子裡。明明他和周晏隔著山海，為什麼現在要他成為他的隊友。
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麼，周晏忽然輕聲問他：「徐逸辰，你知道那麼多戰隊，那麼多選手裡面，為什麼我偏偏選擇了你么？」
他的聲音離他很近，近到像是在耳邊呢喃。
徐逸辰甫一抬頭，便撞上了他的視線。他訥訥地搖了搖頭，緩緩出聲：「我……我不知道。」
周晏的眼神似乎有些渙散，他在回想著什麼，驀地笑出了聲。狹長的桃花眼稍稍低垂著，像是陷入了回憶里，就連眼尾都帶著笑。
「我想想啊，當年你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周晏恍然道：「噢，想起來了。你說你比我強。」
這句話乍然入耳，徐逸辰宛若被一道電流擊中，腦海里轟然一聲。他原以為那次比賽只有他記得，卻沒想到周晏竟然也還記得。
周晏懶散地笑著，帶著幾分不經意和散漫。
「誒，徐逸辰。你說，當年那個叫囂著比我強的徐逸辰去了哪裡？」
周晏一字一頓，字字砸在徐逸辰的心坎上，然而徐逸辰只是眼眸微閃，眼底的光芒漸漸淡去。
就像是知道徐逸辰內心的退卻，周晏頭次拎起他的衣領摁在了牆壁上，他生氣，因為他的不自信和不自知。
「徐逸辰，我沒有忘記。你是我的隊友，是我周晏認可的隊友。沒有誰能比我更了解你的潛力，請你拿出點當年的氣魄和勇氣。不要讓我瞧不起你好嗎？」
徐逸辰低著頭不敢看他，眼眶漸紅，聲音染了哭腔：「……可我……」
周晏緩了口氣，鬆開了他的衣領。畢竟徐逸辰也才十七歲，又是個孤兒又遭遇變故的，甚至卑微到連賣身契都簽了也沒能換回什麼。
他不打算把他逼得太緊。
周晏後退幾步，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徐逸辰的頭，像哄小孩一般溫柔的嗓音，說：「我們需要你，LND也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