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Chapter45

周晏完全不擔心自己騷不出味兒來。

周晏沖徐逸辰挑了挑眉道：「那你要是覺得好看就不要再偷偷摸摸的看了，以後直接光明正大懟我面前，我還挺樂意的。畢竟有人能近距離欣賞我的顏，何樂而不為？」

徐逸辰頓了一秒，認栽。

周晏心底樂開了花，甭管什麼顏色、什麼品種、藏了多久的煙花全部掏出來放了一遍。

很好，他的自帶屬性可不能掉。

徐逸辰喉嚨滾了滾，勉強咽下了最後一口粥，問：「隊長你不是很早就睡了嗎？」他是看著周晏邊打著哈欠邊上的樓，看起來困得不行。

周晏睨著他，心中如明鏡般亮堂，想著徐小孩這轉移話題也太生硬了。他抿著唇，目光溫柔的不像話，然而他本人一點都未察覺。

他確實是去睡了，但睡沒睡著則另說。在床上干躺著，翻來覆去的也睡不著，又不想刷手機，乾脆就起身靠在窗邊看了幾分鐘的風景，儘管風景只是一盞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路燈。

盯了好半會，眼皮子終於撐不住了，他轉過身，卻瞥到了一樓訓練室些許的光亮。

周晏二樓房間的下面正好是訓練室，他狐疑著該不會是徐小孩這麼晚了還在訓練，下樓一看，還真的是他。

看徐小孩那專註的勁兒，他也沒上前打擾。

遊戲版本變更對徐逸辰這個射手位來說很不友好，而且他必須儘快適應在比賽中射手位和邊路位的無縫切換。雖然李夢尋給他的壓力沒有很大，但他看得出來，徐小孩自己在給自己施加壓力。

所以他才會一聲不吭地去廚房給他煮了點暖胃的粥。

訓練是訓練，得嚴肅對待，他不能偏頗。但訓練之外的，他可以做的很多，比如，深更半夜不睡覺給徐小孩煮粥。

「看訓練室燈還亮著就下來看看。」周晏問他：「你待會還打算去訓練嗎？」

徐逸辰見周晏總算是放過了自己，沒再揶揄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他猶豫著說：「嗯，我感覺這兩三天的訓練賽打的不夠好，想多練一會。而且像GKD、FTQ這些原本打野核體系的都在嘗試轉變打法……我得再努力點，把射手打好，把戰邊練好……」

「尋哥應該頂著很大的壓力，俱樂部的，投資方的，粉絲的……但他依舊沒有直接改變戰術體系，也沒強迫我轉型戰邊，反而讓我在中間平衡，讓我好好打。」

周晏看著徐逸辰將白瓷碗放進洗碗槽，他知道徐逸辰的意思，所以沒有出聲，也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徐小孩總歸是要長大的，他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邊，給他成長和發揮的空間。總有一天，他也能夠獨當一面，而不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而且，萬一呢，萬一哪一天他退役了，或者他手殘了，手速跟不上了，沒辦法再護著他了。至少那個時候的徐小孩已經學會了怎麼照顧自己，怎麼為自己爭取機會，在這個圈子裡總不會像前兩年那樣了。

他也可以不用操心這麼多了。

周晏失笑了一下，總覺得自己是不是給徐小孩鋪路鋪的太遠了。

畢竟退役這件事離他還早著呢。

他在心裡暗罵著：周晏啊周晏，你怎麼就管的這麼寬，手伸的這麼長呢？怎麼，太平洋現在都不夠你管了，還想伸到太陽系、還是銀河系去啊？

周晏抬眼看到徐逸辰在黑暗裡微亮的瞳孔，像鎖著一汪清泉。徐逸辰眨著眼，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不明白自己說完話這麼久，周晏怎麼連個反應都沒有。

「隊長？」

話音剛落，周晏抬起了手揉了揉徐逸辰的頭髮，柔順的頭髮在他掌心裡撓著，怪癢的。

「嗯，我聽到了。」頓了一下，又說：「這次世冠，如果打進總決賽，隊長送你一份禮物好不好？」

徐逸辰一聽到「禮物」兩個字，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我騙你幹嗎。」

「隊長之前明明就有騙過我，也是說騙我幹嗎，騙我沒有好處。但還是騙我了。」

既陌生又熟悉的打臉環節，周晏照舊面不改色道：「這次是真的，大禮，你肯定喜歡。」

徐逸辰頓時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他重重地點著頭說：「不管隊長送什麼，我都喜歡。」說完，立馬跑了，像個剛表白完又不好意思的小男生。

周晏被自己心下無意識形成的這麼一種比喻給愣住了。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就在他想不通的時候，徐逸辰又折了回來，他一隻手扶著廚房的玻璃門，彎著眉眼，顯得乖巧極了。「隊長，謝謝。還有……晚安。」

這回話全說完了，徐逸辰又跑回了訓練室。他端正的坐在電競椅里，順著自己一顆小心臟，總覺得它是不是跳的有些快。

而且臉還有點熱熱的，徐逸辰垂下頭，將臉擱在冰涼的訓練桌上，降降熱。

他抬起手臂摸著自己的頭髮，想到剛才周晏揉過他的頭髮，那不一樣的情緒從心底流出，順著全身的神經竄了出來。不出意外的，他覺得更熱了。

徐逸辰想著，果然是世冠賽啊，一眨眼到了夏天，怪熱的。

訓練室里的空調：敢情你吹了一晚上的空調是白吹的嗎？！

另一邊的周晏仍在廚房裡罰站著，他在回味一種奇怪卻又纏綿的感覺，像酸甜的冰糖葫蘆，可好像又有些苦澀，他茫然地摸著下巴，大有種不搞明白就不罷休的氣勢。

就在徐逸辰對他笑的那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吹進了他的胸膛，像一陣抓不住的三月春風，不然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的心動了一下，難道不是風吹動的么？

被這種心情纏繞，周晏再也沒了困意，他乾脆就到另一間訓練室去打排位，也不打擾徐逸辰。

他的大號幾乎都加了全聯盟所有的選手，而這個點還在線的除了徐逸辰，還有幾個不眼熟的選手ID，看起來像是青訓隊的。

青訓生都比他們這些首發要刻苦。

周晏排了幾局，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他伸了個懶腰，被空調吹的有些口乾。他去裝水卻發現飲水機里沒水了，於是繞了出去，在經過徐逸辰所在的訓練室時，他往裡邊看了過去。

徐逸辰已經趴在了訓練桌上，正睡得香甜。他睡姿很老實乖巧，一隻手枕在腦袋下，另一隻手繞過腦袋搭在脖頸處。

這小孩，這麼睡覺能舒服嗎？

周晏瞧他都累成這樣了，也沒忍心叫醒他，想了想，自己應該能抱得動徐小孩吧？

他右手穿過徐逸辰的膝彎，左手輕輕地掰過他的小腦袋，搭在自己的肩上。他抱起了徐逸辰，意外的有些輕。

他懷疑徐小孩是不是沒好好聽他的話，讓他多吃點怎麼還這麼瘦。

難不成是光長身高不長肉？

還是消化太好了？

剛走上樓梯，徐逸辰像是把周晏的胸膛當成軟乎乎的被子了，頭一直不安分地往周晏懷裡蹭。

周晏停住了腳步，等他蹭完才繼續上樓梯：「乖，這會兒別亂動。待會滾下樓梯了可不算工傷啊，概不負責。」

雖然他說的話有點點無情，但聲音卻摻著隱晦的寵溺和溫柔。

把徐小孩抱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后，開了空調，又替他將被子掖好。好在徐逸辰睡相好，不踢被子，乖乖巧巧地側身睡好了。

周晏沒有先離開，反而開了床頭燈，在床邊蹲下凝視著熟睡著的徐逸辰。

熱風透過半開的窗戶涌了進來，吹起了窗帘的一角。

徐逸辰的眼睫長且纖細，黑眼圈似乎又重了許多，應該是天天熬夜訓練給熬的，熬夜成這樣，頭髮怎麼沒見少？

周晏心下嘀咕著。

徐小孩的唇形也很好看，線條精緻，典型的M形唇。平時說話都會引人注意的那種，張張合合，不自覺就會被吸引了目光。

周晏盯了幾秒，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他強迫自己別開了視線。深呼吸幾口氣之後，他起身到書桌邊將那半邊的窗戶關上。

徐逸辰房間的書桌很乾凈，整整齊齊的放著四大名著，也不知道有沒有翻過，不過就沖這整潔程度都能和「潔癖越」相媲美了，越尚的書桌乾淨得都能反光。而陳橙和老陽的書桌……數據線、零食、吃完的零食包裝袋、甚至連臭襪子都能出現在書桌上。

周晏宛如老父親般地搖了搖頭。

他忽然注意到了放在書桌上的透明相框，一般會拿出來放在顯眼位置上的，應該挺重要，可能是徐小孩和他奶奶的合照？

周晏沒多想，順手就拿起了相框，當視線觸及到照片的時候，他愣住了。那並不是他所以為的合照，而是他們拍完春季賽定妝照后，他硬塞給徐逸辰的那種射輔合照。當時他還特別臭屁，說什麼這是和曾經的冠軍FMVP的照片，求而不得的。

他以為這種東西隨便找個書本往裡一夾就好了，卻不想徐逸辰看的萬分珍貴，還用相框框起，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相框背後似乎還有另一張照片，周晏翻了過來。

這回，他是完完全全地怔住了。

這是當年徐逸辰還在Isun，被臨時拉上去打的那一場比賽，也是他們第一次交手的那場。照片以官方的攝影機為視角，拍下了他擁抱徐逸辰的畫面。就好像一個老選手對一個新選手的鼓勵和讚賞，又或者說是在傳承著某種電競精神。總之，虛化掉剩餘的背景，僅餘下他們相擁的身影，看上去，也還挺登對的？

周晏的拇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相框，像是有些意猶未盡。他留意到照片上似乎有字，便湊到床頭燈前看著，照片里他所在的位置上有一行小字，看字跡是徐逸辰自己寫的——

想靠近你，想靠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