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記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孤島上迎來救世主了。
渾身的重量都壓在沈修然身上,全靠他的支撐才勉強得以站立。
沒有察覺對方在他靠近時因為詫異而頓住的身形,江妄揪著沈修然手臂的衣料,如同抱住大海中最後一塊浮木。
腦袋無力抵在他的肩膀,是全身心信任的姿態。
他將自己面對他時滋生的鬆懈和依賴毫無保留展現出來。
「班長......」
他靠在他耳邊,被疼痛折磨得開口艱難,弱到不能再弱的氣音只夠在這樣近的距離下傳入他的耳中:
「你幫幫我......下次聽寫,我努力給你拿個滿分......」
久聞不見回應,江妄想要抬頭去看看沈修然,卻被其他更有致命吸引力的東西吸引了全部注意。
並不陌生的淡淡烈酒味絲絲縷縷鑽入鼻腔,帶著神奇的魔力,奇迹般地安撫著他的被疼痛撕扯的神經。
好香啊。
可是好少啊。
江妄滿足又不滿足。
他像只貪婪的小狗,勾住他的脖子努力湊近味道散發的源頭細細地嗅,鼻尖在溫熱的皮膚表層蹭起一陣陣的酥麻。
「等到你了。」
耳邊傳來低低一聲喃語,聲音太小,江妄沒聽清。
讓他幾乎上癮的烈酒味像是被隔絕在一層薄膜之下,無論他怎麼努力也得不到更多。
飢餓的流浪漢被勾出饞蟲,他卻找不到破壞這層薄膜的辦法。
越得不到就越加急躁,只能撐著他的肩膀拉開距離,想要向這股濃烈酒香味的主人尋求幫助。
然而隨著他抬頭的動作——
視線直直撞進對方雙眸的瞬間,江妄整個呆住了。
沈修然半眯著眼,狹長雙眸中透露著明滅的暗光,與平時清清冷冷懶得理他的模樣判若兩人,大相徑庭。
此刻的他渾身充斥著不該存在於他身上的冷戾深沉,方圓的勢力範圍內浮動著危險的氣壓。
眼底洶湧泛濫的,是對獵物無窮盡的貪婪。
「竟然是Omega?」
沈修然緩緩收緊手臂,目光緊緊鎖定著懷中雙目通紅的少年。
大概是被分化的劇痛折磨太過,他的臉上竟然沒有一點初次發情該有的紅潮。
整張面龐白得毫無血色,像只剛出窯的精緻瓷娃娃,面白如雪,一身滾燙。
只有一雙眼睛濕漉得通紅,眼尾暈開的緋色大張旗鼓為他添了一抹濃麗。
甜茶的香味不斷擴散,它們彷彿長了無數雙觸手,一如主人一般莽撞大膽地將他團團圍困。
一直若隱若現吊著他的救命解藥在這一刻終於毫無保留顯露全貌。
原來這股味道,真的是他的信息素。
上天待他不薄,將唯一的顧慮也化為齏粉。
一直渴求的味道不屬於Alpha,而是屬於一個不會與他產生排斥,不會讓他抵觸靠近的Omega。
Omega的甜香味竭盡全力在靠近他,而他同樣生不出半分抗拒的情緒,只有無盡貪婪和不斷膨脹的佔有慾。
想要將這股味道悉數霸佔,藏起來,成為獨屬於他一個人的私有物。
屬於Alpha的氣息裹挾著的氣勢席捲而來,江妄渾身一抖。
涼意注滿經絡,直至恐懼襲滿全身。
他驚惶回神,才驚覺方才那個自以為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自己有多蠢。
這個根本不是沈修然。
或者說,根本不是他印象中所熟知的那個沈修然!
原來......原來上次被嚇到不是他的錯覺。
一切早就有跡可循,是他太蠢,對自己的主觀臆想太過自信,竟半點沒有發現!
平時被隱藏極好的烈酒味轟然炸開,既是吸引,也是威脅。
終於明白了。
這股味道根本不是什麼好學生偷喝酒後殘留的酒香,而是一個屬於Alpha極具侵略性的信息素。
可惜頓悟來得太遲。
他已經是掉進陷阱無力反抗的獵物,Alpha的信息素就像是一張無形而鋪開巨大的蛛網,輕而易舉地在將他包裹吞噬。
甜茶味在不受控地向對方靠近,江妄這個主人卻慫了。
咬著下唇呼吸急促,掌骨抵著沈修然的肩膀,紅著雙眼掙扎著想要往後退。
他那點力氣的反抗在沈修然眼裡猶如蚍蜉撼樹,根本不夠看。
禁錮在腰上的手腕略一用力,便輕鬆將虛弱顫抖的少年重新扣入懷中。
門在身後被重重關上,糾纏的甜茶與烈酒都被鎖在了這狹小一方天地。
江妄被圍困在沈修然身前,背抵著門板毫無退路,只能抵著沈修然的肩膀,隨著掠奪者埋頭的動作,頸窩一熱——
甚至,能感受到Alpha尖利的犬牙在細嫩皮膚上似有似無擦過。
剛分化的腺體敏感到極點,他惶然睜大眼睛,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躲什麼?」沈修然啞著嗓子問他:「不是讓我幫你么?」
這種被對手輕易壓制到無力反抗的感覺實在糟糕透頂,大腦發出的信號是逃離,身體的本能卻不斷想要靠近,江妄快被糾結的兩種情緒折磨瘋了。
「不對......不是這樣......」
沒想過自己會變成Omega,更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另一個Alpha標記,這種下一秒就會被打上烙印的感覺太可怕了,可怕到他連聲音都在止不住地發抖。
「不是這樣,那應該是怎麼樣?」
沈修然定定看著他,依舊是獨屬於Alpha的生冷語氣,卻多出了兩分前所未有的耐心:「這裡是Alpha宿舍樓,沒有Omega能夠幫你,更沒有人能為你提供Omega抑製劑。」
「至於Alpha,現在是上課時間,不會有人在這個時間回來,你唯一能求助的,只有我。」
江妄從來沒聽沈修然跟他說過這樣多的話,現在聽見了,他卻半點高興不起來。
眼前面對的是一隻兇狠陰鶩的野狼,只要他想,隨時可以衝上來咬斷它的喉嚨。
停於表面的信息素安撫逐漸失去效用,不安分的腺體又開始以劇痛為武器開始作祟。
江妄忍著險些溢出唇齒的痛呼,臉色更白了幾分。
「沈修然......」
他紅著眼睛極度不安地叫他的名字。
第一次沒有用那些心血來潮的稱謂,中規中矩連名帶姓,帶著從未有過的無助懇求,像只不知天高地厚誤入牢籠的小動物。
膽小到簡直不像他。
「我說過別靠近我的,對吧?」
沈修然一手圈禁著他的腰身,一手托在他的腦後,極具佔有慾的動作強勢阻斷了他所有的退路。
灼熱的呼吸在他耳側流連,他貪婪地嗅著他覬覦已久的解藥:「本來不想這麼快,江妄,是你先招惹我的。」
「現在想跑,晚了。」
犬牙刺破皮膚的一瞬間,刺骨的疼痛讓江妄呼吸都停滯了一秒。
驟然收緊五指,他仰起頭攀附在沈修然身上,用力到指節泛白。
困獸的眼淚洶湧而出,滾滾落下,將泛著瀲灧緋紅的眼角浸潤成濕漉漉的一片。
本不屬於他的信息素一經注入便被滾燙的腺體迫不及待吸收殆盡。
甜茶味混著烈酒碰撞出了另一種極其和諧微妙的味道,彷彿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它們天生就該融入對方,彼此糾纏。
暫時標記的過程持續到疼痛麻木。
江妄迴光返照般的氣力再次被抽干到一滴不剩,渾身都在注入信息素的過程中軟下來。
疼痛被驅散,疲憊的困意接踵而至。
他半闔著雙眼無力靠在沈修然肩上,隨著犬牙拔出,濕漉的舔舐包裹住脆弱的腺體,沉重的眼皮終於支撐不住,完全合上。
意識徹底陷入模糊之前,恍惚感覺到自己被大力揉進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一聲帶著得償所願的滿足喟嘆響在耳邊,那是捕獵者對獵物的志在必得:
「我說過了,有些東西不是你能夠隨便招惹的。」
「江妄,我等著你主動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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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然崽終於嘗到甜味兒啦!
自作聰明地跳了一個榜單,結果出大事作大死了嗚嗚,芽芽人沒了,需要老婆們挨個親親才能好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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