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二郎神劈山救母(下)
楊書搖頭晃腦,姿態洒脫:
「便應了那句擔山趕日之威!
這一戰,也將楊二郎剛猛雄健,勇力過人的特質展現到極處。他知寶庫中有金烏,卻也絲毫不懼。開了大門,便與那振翅欲飛的神鳥戰在一起。
其八九玄功修成的寶體神異非常,煌煌太陽真火,亦未傷起分毫。更有一身怪力,恨天無把,恨地無環。才幾個回合,險些將那金烏打死當場!
神鳥自知不敵,拚命逃竄,二郎便大喝一聲:『金烏休走!』
說罷取了開山斧,別在腰間,又在王母宮中尋了根扁擔,於崑崙萬里山中挑雄峰兩座,追著太陽去了!」
聽到這段,冷麵小天才的表情管理終於崩了,瞠目結舌地「哇」了一聲,半晌無言。
楊書笑著說道:「猛吧!嘖,這才剛開始。
金烏髮現二郎在追,那真是亡命逃竄。
你且想想,大地何等廣闊,那太陽從東到西,也只需半天,所以金烏生來便有極速,可即便如此,依然難逃二郎的追捕。
這一路上,二郎走過得地方,高山移位,河川改道,從崑崙追到桃山近處,九州大地都變了個模樣,終於是趕上了!
二郎便將那金烏扯住,取下肩頭的雄峰壓在其身上。這便有了現在的長白山……至於另一座,有人說是泰山,也有人說是太行山,具體是哪一座,已經不可考了。」
葉清:「……」
他心說這事若是真的,雄踞關外兩千年的長白山山君,怕是第一個坐不住……
算了,只是個故事而已。
這冷麵小天才緩過神,恢復了平時的表情,說道:「扯遠了些,還是說桃山吧。」
「別催啊,馬上就結尾了……」
楊書用扇子撓痒痒,想了想道:「不過往後的事情確實沒啥說頭,若是茶樓酒肆,我當好好渲染一番,但此處僅你我二人,倒也沒這個必要……還是長話短說吧。
那開山斧原是大禹帝君治水時的神器,匯聚了無量功德,本就克山不說,又加二郎偉力,玉帝加護也擋不住。
一斧開山,母子團圓后,二郎又找回自己父親,便在桃山住下了。」
玉帝觀其勇力,也是無奈,封他做赤城王,號清源妙道真君。但二郎與這個舅舅關係始終一般,去了灌江口,不食天庭俸祿,更是聽調不聽宣,個性的很。
隨後封神劫起,又有許多事,但都是后話,就不說了。」
……
葉清贊道:「的確是個好故事。」
楊書哈哈一笑,說道:「那是自然。」
這邊講完,酒也喝光,天也黑了,這場臨時湊出的酒局總算走到盡頭。
「哎呀,鵪鶉還剩下一隻,我也飽了,便送與你吃吧?」
聽著楊書這話,葉清卻是皺眉:
「你自己吃不了,為何要點這麼多?」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詩經有云,鶉之奔奔,鵲之強強,人之無良,我以為兄!」
「……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啊,連鵪鶉跟喜鵲,都知道雙雙對對一起行動,我那兄長卻是個沒良心的混蛋,連鳥都不如!」
楊書將最後一隻鵪鶉推給葉清:「這故事告訴我們,吃鵪鶉,一定要成對吃,最好加幾個鵪鶉蛋,一家人整整齊齊!」
葉清嘴角一撇:「歪理。」
「嘿,你這朝廷鷹犬,講道理講不過,咋還撒起潑了!」
「不是我不講理,你這人說話一套一套的,繞來繞去總把人繞暈。」
楊書笑得前仰後合:「我一個說書人,不就靠這個吃飯嘛……別廢話了,趕緊吃,一會兒涼透了!」
葉清瞅一眼大鵪鶉,咽了咽口水。
聽了這麼久故事,一直在看楊書大吃大喝,他自己卻沒吃東西,早就餓壞了,猶豫一下,終歸是伸了手。
這一吃,就收不住了。
楊書湊過來:「咋樣啊,好吃吧!」
葉清認真點頭:「恩和順的鵪鶉名聲在外,確實不俗。」
外皮涼了些,但那軟嫩的骨頭一嚼,吸出來的還是熱湯,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那你且吃著,楊某人喝了一肚子酒,得去如廁。」
「去吧,一會兒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楊書一聽,剛剛站起的身形又坐了回來:「問吧問吧。」
「倒是不急……」
「沒事,你這人方正,得不到答案也吃不到心裡去,楊某人今兒高興,幫你答疑解惑。」
葉清吃著鵪鶉,腦子裡卻是桃山諸事,心思浮動,還沒發現楊書的企圖,只是點頭問道:
「這出二郎神劈山救母,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楊書撓了撓頭,好似在認真回憶:「約莫十年前吧,那時我還小,在一個破舊的山神廟裡,發現個箱子,裡邊是些《搜神廣記》《聊齋志異》之類的神怪傳奇,我覺著有趣,便拿來看了。」
葉清一吐骨頭,雙眼閃光:「那些書還在嗎?」
「哈,隨風而逝啦!」
楊書站起身,揮揮袖子,感嘆道:「絹壽八百,紙壽千年,那破書箱不知過了多久,我拿出來看的時候,翻一頁,便碎一頁,好在楊某聰慧,還能記得一些。」
葉清頗感遺憾,又覺個人緣法,當真奇妙。
他又對楊書說道:「京里最近不太平,你又招了邪祟,晚些我送你回去吧。」
「害,你這人,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放一百個心,精怪鬼魅還收不了我的命!」
說罷,楊書甩開大袖,晃晃悠悠的下樓去了,口中還唱著詩歌: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哈哈哈!」
葉清搖頭,心說這人又在那邊賣弄文采。
但讓他意外的是,一隻鵪鶉吃完,這楊書卻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沒一會兒,那小二卻湊了過來。
「客官,這餐飯也用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您瞧著……是不是把賬結一下。」
葉清僵硬轉頭:「?」
小二眨眨眼:「?」
「嘶……這楊書狗賊,竟把我葉清當豬宰!」
……
「冷格里格楞個冷……」
哼著小調回到家中,楊書自覺這一出尿遁逃單,很是經典。
「以後有機會再試試!」
琢磨著,就將那無名古卷拿出來,卻發現上邊並沒有新的文字,楊書頗為意外,但也不太著急。
按理說,應該不至於啥都沒有……
等一等吧!
原本是這麼打算的,但他畢竟喝下許多酒,精神也沒完全恢復,沒一會兒,便雙目無神地趴到床上睡去了……
臨睡前,嘴裡還一直嘀咕:「桃山……桃山……這桃山到底怎麼了,竟讓官府派人來問,怪事……」
等他鼾聲響起,那無名古卷上終於有了新的字跡。
乃是一首二郎詩歌。
……
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
頭戴三山飛鳳帽,手執三尖兩刃槍。
斧劈桃山曾救母,性傲歸神住灌江。
赤城昭惠英靈聖,顯化無邊號二郎!
……
隨後金光一起,楊某人又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