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迷霧重

方渝是在醫務室醒來的。

一睜開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一股消毒水味道。

方渝猛然想起暈倒前的事情，連忙摸了摸衣兜，微熱的觸感讓方渝安了心。

「呼……還好還在……」

「你醒了？」

耳邊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那聲音如此冰冷，直叫人脊背生寒。

方渝轉過頭去，那男人直直地站著，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看著他那存在感太強的鼻孔，方渝不禁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

「哈……」

少女打了個哈哈，有些揶揄地看著那人逐漸鐵青的臉。

「我很好笑？」那人開口詢問，不過語調似也不全是詢問，更多的是威脅。

女孩扁了扁嘴，隨便『嗯』了一聲，明顯不吃他那一套。

方渝其實也不想跟他在這兒兜圈子，看他的打扮似乎也不是醫務室的值班醫生，周身古怪的氣場也很難讓人把他和醫生這個職業聯繫起來。

「是你把我弄到這兒來的？謝謝了。」方渝認真地說道，眼眸盯著他繃緊的臉。

男人似乎也覺得剛才的表現有些過了，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不謝。」

丟下這兩個字，男人轉身走了出去。

方渝見他似要走了，有些莫名的著急，此刻也管不上身體到底發生什麼了，連忙起身追了上去。

「那個，你……你要去哪兒？」方渝跟在他身後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

受了冷遇的方渝也就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沒有再問。

當一個人答非所問的時候，就不必一問再問，何況連回答都沒有。

方渝跟著他左拐右拐，感覺走了一段很漫長的路，周圍的樹木越來越茂密，景色變得有些陌生。

方渝安靜地走在他身後，對此不置一詞。

男人在一片茂密的森林前停了下來，方渝也隨著他站定。

不知怎的，這片樹林倒有些熟悉的感覺，方渝有種親切又排斥的感覺，總之，這感覺不太舒服。

空氣凝固般的沉默。兩人都沒說話，空中似有暗流涌動。

良久，男人終於率先開了口。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男人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森林淡淡說道。

雖然內容有些奇怪，不過方渝還是聳了聳肩，順口接上了話茬子。

「哪裡沒變？」方渝倒也沒刨問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直覺告訴她沒必要問。

男人目視著前方，眼神有些失焦，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

「又蠢又笨。」冷不丁的，男人冒出這樣一句話。

「我走了，你就這麼跟著來了？你沒想過我是不是壞人？跟著我跑了這麼遠，你也不問一句？真不怕我把你賣了？」男人有些惱恨，語氣中不覺帶了怒火。

這下輪到方渝愣了一下，壞人？

「……你不是壞人」

方渝淡淡地說了一句，無視男人的錯愕，繼續說道：「彈珠已經沒有溫度了。」

頓了頓，女孩試探著問道：「你就是這顆珠子吧？」

男人低頭望著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雙眼睛還和以前一樣，彷彿被蒙上了一層水霧般的清澈。不過……那裡面已經沒有他了。

他聽她問，也不瞞她，大方地承認了。

他好像猜到了她想問什麼，扯了扯她的袖口，轉身朝著森林內部走去。

方渝心下瞭然，輕輕地跟上了他。

森林越走越深，而且線路錯綜複雜，林葉間還堆疊著一團團迷霧，叫人更加分不清方向。

不知怎的，方渝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在這迷霧重重間，到底是醒著還是迷失了呢？

前方的男人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來，他的腳下有一株枯死的植物。

「你還記得這兒嗎？你就是在這兒，獲得了新生。」

方渝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