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時代

第2章

灰濛濛的天空、貧瘠的土黃色荒野在視野里展開，姜彩坐在集裝箱頂，看著自己的影子被落日拉長。

凜冽的風捲來或高或低的魔獸嘶吼聲，

偶爾能聽見三三倆倆滿載而歸的淘寶者吹噓一天的收穫，

時間好像會讓所有的無所適從痊癒。

姜彩用螺絲刀旋轉收音盒調頻扭，讓信號跳到更清晰的頻道。

和星球等級森嚴的銀河星域不同，

薯吉星域在信息透明和信息傳播的兩方面展現出了極大的包容性。

中年大叔抑揚頓挫的傳達著垃圾星外的世界給姜彩。

她吮著吸管，邊喝酸奶邊從廣播里挑揀需要的信息，囫圇構建出薯吉星域極為惡劣的生存環境以及極其好戰的星球居民的輪廓。

「辰天星球海洋污染嚴重，星球政府決定關閉海島旅遊業半年，引進最先進的魔法過濾技術協助生態恢復。」

喝完了，

姜彩慢吞吞的撕了鋁紙蓋舔。

「下面是由前線記著德文娜給我們帶來的一個勁爆消息，

眾所周知，現在銀河星域和波冬星域的戰鬥進入到焦灼狀態。」

什麼眾所周知，她可不知道。

姜彩停下動作，眼巴巴盯著身邊掉漆的收音盒。

「據可靠消息，前幾日，薯吉聯邦政府已和銀河聯邦政府簽訂了協作抗敵的合約，在接下來一個月內面向星域招兵。報名星球初定為盧娜、多岷一級星，映替、呈環二級星，

這是一次難得賺取軍功分的機會，將會累積到年底的進修排名中，請有意向的各位魔法師踴躍參加。」

姜彩顧不上沒舔乾淨的鋁紙，抱著收音盒，急匆匆往周雨家方向跑。

垃圾星的絕大部分領土都被魔獸佔領，人類主要生活在包括莫婷拉在內的四個街區。

莫婷拉街區是人類生活的街區中生活成本最低的。

儘管如此，也有大批群眾不足以支付足夠租房薯幣,聚集在莫婷拉街區外的荒野搭自建屋。

周雨家距離姜彩的集裝箱大約只有十五分鐘路程。

她到的時候，太陽還沒落下地平線，周雨赤著上半身，嘿咻的在大水桶邊洗衣服。

周雨聽見聲音回頭看她，「怎麼來了？」

有事問你。

周雨擰開水龍頭洗掉手上的泡沫，在褲子上擦乾，「你說。」

波冬星域和銀河星域是什麼情況？

周雨被問得更懵，不知道姜彩問題的重點是什麼。

停頓半秒，理所當然，「它們交戰快一年了吧，一直都這樣，怎麼了？」

我想知道它們交戰信息。

「你對這個有興趣？」

姜彩小雞啄米點頭。

周雨抓了抓頭髮，「我知道得也不多。」

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認識這半年，姜彩大多時候對什麼都沒興趣，安安靜靜的。

周雨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打開房門，「那進來說。」

波冬這場入侵戰一開始進行得十分低調，但隨著爾銀星漂亮的逆轉，而將這次星域衝突放大到明面上。

以此為契機，長期閉鎖的星域恢復部分通訊，集體譴責波冬星域的入侵行為，其中以薯吉星球態度最為激烈。

周雨：「星域仇恨，不死不休，你知道吧？」

姜彩搖頭。

「......」周雨狐疑的看著她，「你不知道？」

不會說話有不會說話的好處，

姜彩沒有辯解的能力，比誰都無辜。

周雨想了想，替姜彩找好了理由，「你是不是因為生病把腦子給生壞了？」

他張牙舞爪的伸手從床底下扒拉出一摞書，抽出裡面的歷史書，翻開，「這知道吧？實驗基地。」

無辜。

「這張圖有印象嗎？這叫『實驗失敗體的悲鳴』，很有名。」

繼續無辜。

周雨一連問了四五次，咂嘴，「你這腦子傷得有點厲害啊。」

周雨斷斷續續讀過五六年書，基本算半個文盲，沒想到還有端老師架子的一天。

他興緻勃勃把倉庫里的黑色金屬搬出來當黑板，沾著乳白色填補劑當畫筆，開始講課。

「我們星域曾經歷黑暗的實驗時代。

波冬人為探索人類和魔獸合體的契合點，在我們星域領宇範圍內建立了近百個合體試驗點進行殘酷的人體實驗，導致了近百年的奴役歷史...」

晚上十點至早上五點間被默認為最危險的時間段，人最好不要高聲喧嘩或外出活動，以免引起聽覺在夜間大幅度提升的魔獸群注意。

九點整，滔滔不絕的周雨戛然而止。

「你要不要回去了？再不走可能會比較危險。」

我能把書帶回去嗎？

「可以，但不要拿太多，東西太重，遇到情況不方便逃。」

姜彩從一疊五花八門的歷史書里選了一冊抱在懷裡。

天已經完全黑了，呼嘯的風像死神磨了又磨的鐮刀。

姜彩戴好帽子，露出巴掌大小的臉蛋。

周雨囑咐：「小心點，晚上遇到魔獸不要慌，找地方藏起來。」

姜彩點頭，朝周雨揮手再見，衝進夜色里。

姜彩回程的時候速度比較慢，花了將近一倍的時間才到家。

她摸黑簡單洗漱后，抱著書躺到床上，

瞪著眼睛盯著黑漆漆的集裝箱頂看，醞釀不出丁點睡意。

她坐起來，在柜子里小聲翻找出之前撿到的有線耳機插到收音盒上，興緻勃勃的選頻聽廣播。

「美琉星在今年秋季的時候有聘請十名木系或者水系魔導士的意向。

歡迎大家向他們的政府官方郵箱投遞簡歷，為美琉星爭當十大環境友好星球盡一份綿薄之力。」

「『少年魔法大賽』將在阿道夫星球舉行，參賽要求已經在官網公示，報名截止日期是十一月三十一日，歡迎大家踴躍報名。」

「這次輕徒魔法公司推出的新類作戰手環受到廣大戰鬥魔法師的喜愛，目前預定高達一百萬件。」

聽力範圍內的魔獸咆哮聲消失，

找到回家方法的興奮感漸漸變高，

一條條朝氣蓬勃的廣播新聞將漫無目的的整個世界取而代之。

姜彩第二天一早又去找周雨，告知她想要參戰的意願。

「招兵這事我聽說了。先不管你身體指標檢查能不能過，最實際的，」周雨聲調變得弔兒郎當，「妹妹，你有錢買去報名星球的飛船票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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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翻重寫昨天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