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我們在結局相遇

46.

「我會不會有點唐突？」

剛進醫院，楊益就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夏初看著楊益有點想笑，搖搖頭說不會的。

病房裡傳來一些細小的聲音，仔細聽可以分辨出是兩個人在講話。夏初和楊益推開門進去，陳文深坐在床邊和賀清文有說有笑的聊著什麼。賀清文的臉被陳文深擋了去，她沒有看見從門口走進來的夏初和楊益。

陳文深似乎是聽見了後面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賀清文才看見夏初和楊益。

「下午沒有課了嘛，你們怎麼來啦？」本半躺賀清文猛的坐起興奮看著他們倆，動作有點有力，扯到她的傷口，她捂著肚子又「嘶」了一聲。

「小心！」

楊益衝到床邊扶著她躺下，賀清文笑著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楊益。打趣的問他不是不跟我們說話嘛？

路邊汽車在鳴笛，黃昏中微風輕輕吹過樹葉，病房裡電視機還在播著無聊的新聞。這些聲音楊益都聽不見了，他的世界又因為賀清文微微一笑而波動了起來。

陳文深瘸著腿站了起來，夏初才發現他的左腳上打著繃帶。他解釋說昨天在籃球場不小心摔了，今天來換藥正巧看見了賀清文。陳文深看了賀清文一眼說了句，注意休息就離開了病房。

夏初坐在床邊一臉擔心的看著賀清文。賀清文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自己沒多大點事。

「你看我多精神，前一個小時剛把我爸媽趕回去，太嘮叨了！」

「不知道誰在教室說自己快要死掉了...」

兩個人開始笑著聊起來，似乎忘了站在床沿邊上的楊益。窗外的天已經開始半黑了，這個月份傍晚的風總是涼涼的，透過窗戶細小的縫隙偷偷吹進來。

賀清文聽護士說還要一周才可以離開醫院，她一點也不擔心身體，只擔心那堆寫不完的試卷。

「我每天來幫你送試卷和筆記。」

夏初準備說這句話的時候，楊益率先說出了口。夏初看了一會楊益點點頭，又若有所思的看著賀清文。

「這...我覺得行！」

「那益達老兄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賀清文依舊是一臉笑意。

回校的時候已經是晚自習了，班主任在講台上聽見門口夏初的報告聲，只是皺了皺眉頭，便讓她進來了。至於楊益...好在專業生二班的班主任今天下午不在，到了這高三，任課老師也不管那麼多。

楊益每天晚上都會來找夏初拿賀清文的試卷和作業，放了學就火急火燎的往醫院趕。有天賀清文隨口說了句，晚上寫作業真的太費腦了。隔天楊益便午休就來找夏初拿了作業去醫院。

這夏天是快要到了。夏初晚餐從食堂出來時，都可以每天看見黃昏了。這陽光恰好溫柔的日子，少了點什麼呢？

少了陪自己一起看黃昏的人啊。

夏初咬著筆頭正思考著作文開頭。突然想起了，高一那會體育課去畫室拿東西。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可他的目光比陽光還要暖。

夏初拿起筆在作文開頭寫上那句話——

如果陽光很溫暖，那一生都很漫長。可你的目光比陽光還要溫暖，我望向你的那刻比一生還漫長。

「好煽情啊...」賀清文不知何時湊在了夏初身邊。

「你出院了啊！！」

「那當然了！我身體好著呢！」賀清文壞笑的看著夏初，「你這作文開頭寫的...怎麼和黑板上要求不符啊？」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想阿川了？」

夏初慌亂的用手捂著自己的作文本，「我是在寫...在寫...關於陽光照在身上有什麼好處的議論文！」

「哈哈哈哈哈快跟我說說，陽光和目光照在身上那個比較好啊？」

夏初看著賀清文正哈哈笑著，她看看上去已經完全痊癒了。夏初想了想低聲說了句：

「那一刻比陽光照在身上還要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