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少年
漫天大雪覆蓋了整個世界,目之所及全都是純白景色,阿飛呼出一口白氣,走出了水之國大名府。
作為大名近日來最喜歡的廚師,他在大名府的地位很高,能自由進出府邸同時,還能查看府邸的藏書,其他的不說,後面的這點十分重要。
阿飛走進風雪中,來到大名府半年,因為枸橘矢倉的出色引導,讓他快速適應了忍者世界的生活,這裡跟故鄉的差別很大,但還在他承受範圍之內。
水之國不算富裕,都城跟故鄉種花的小縣城差不多大,城裡只有一條繁華商業街。在這個貧富差距巨大的國家裡,貧民溫飽尚且困難,更別說其他,除了節假日慶典,他們幾乎不會去商業街,因此在街上逗留的多為武士,商人,還有忍者。
城內街道積了厚厚一層雪,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地響,阿飛在一家拉麵館前停下腳步,他觀察了一下,抬步走了進去。
這家拉麵館生意很好,條形長桌旁坐了好些人,他找了空的位置坐下,點了碗豚骨拉麵,成品端上來時,他失望了。戰爭促進了強者誕生,卻也阻礙了文化發展,就餐飲而言,這個世界太單一也太粗糙了。
勉強吃了一些,阿飛放下碗筷,轉頭之際,看到了蹲在麵館廊下的小孩。
小孩抱膝蹲在那裡,裸露的雙臂和小腿帶著傷,新舊交替,層層疊疊。讓阿飛在意的是過往行人看向小孩的眼神,那是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恐懼鄙夷甚至仇恨,唯獨沒有憐憫。
阿飛將面錢放到檯子上,起身時,看到那個小孩站了起來,他搖搖晃晃走在雪地里,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水之國不是一個和平國度,內亂時有,戰火也從未停歇,乞丐更是數不勝數。大名耽於享樂,尸位素餐,國家武力的掌控者枸橘矢倉被人控制,在霧隱村實行高壓恐怖的統治政策,把霧隱村搞成了血霧之里,這導致民眾的生活更加困苦。
現在只希望枸橘矢倉能儘快解除控制恢復正常,霧隱村能從陰霾中走出來,恢復生機,那麼水之國就還有救。
小孩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阿飛收回了目光,他去集市買了些衣物,開始思索接下來的計劃。在大名府半年,該閱讀的文獻已經閱讀完,之前他給霧影高層去了信,準備離開這裡,去水之國其他地方看看。
雪依舊下著,越來越大,他補買了蓑衣,提著商家打包好的行囊推開店門。
天色漸晚,阿飛走到城外石橋邊的時候,再次見到了那個小孩兒。他蜷縮在雪地里,右腿受了傷,涔涔地冒著血,那血將潔白的地面染成了猩紅顏色。
阿飛走到小孩身邊,發現對方已經陷入昏迷之中,他皺起眉,將其抱了起來。在麵館的時候,隱約聽到有人說小孩是怪物,這會兒回城,可能會引起很大麻煩,他思考了片刻,抱著小孩兒朝遠方走去。
夜幕降臨,荒野雪地里傳來了狼嚎聲,一座廢棄的屋子裡,小孩睜開了眼睛。
身旁的火堆散發著暖意,小孩怔忪片刻爬了起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狼皮上,右腿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上面傳來一股奇異的味道,小孩知道,那是葯的味道。
「咯吱……」屋子的門被推開了,小孩抬起頭,看見了那個走進來的人。
那人穿著藏青色的衣裳,眼睛就跟山間流淌的清泉一樣凜冽明亮,他是小孩見過的長得最英俊的人,
「醒了?」阿飛將溫在火堆旁的水壺拿起來遞給小孩,「先喝點水。」
見小孩兒把水壺接過去了,他又指了指小孩身邊的衣服,「穿上吧。」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禦寒衣服,給小孩兒穿肯定大了,但也能起到保暖作用。
小孩有點呆,過了好一會兒才將衣服拿起來套在身上。
阿飛撥弄了一下火堆,見小孩換好了衣服,抬眼問道:「名字?」
「白,我叫白。」小孩抱著膝蓋蜷縮在火堆旁,用很小的聲音回答道。答完,他用眼角的餘光悄悄地打量著阿飛,眼神里透著一種很奇怪的感情。
阿飛辨別了一下,那眼神好似久旱之人逢甘霖,他把自己當成救贖了嗎?而且這孩子沒有姓嗎?撥弄火堆的手停了一下,可他並沒有問出來。
屋子安靜了一瞬,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阿飛拿出乾糧,正準備放在火上烤的時候,屋外傳來輕微的響動,他眯起眼睛,對白做了個保持安靜的手勢。
「嘎吱……」有人靠近了廢屋,他踩在雪上的聲音很輕微,卻沒瞞過阿飛的耳朵。拜傳說廚具所賜,他除了得到巨大能量,身體也得到了改變,五感變得異常敏銳。
「呼……」寒風刮開了屋門,雪花飛了進來,火堆上的火焰跳了兩跳,熄滅了,屋子陷入黑暗之中,阿飛放緩的呼吸,將白推到牆角隱蔽處。
「刷!」白刃劃過黑夜,阿飛側身躲過了襲擊,他帶著白破窗而出,跳到了雪地里。借著雪光,他看清了襲擊者。
這人身材魁梧,樣貌狠厲,沒有眉毛,他扛著一把大刀,上半身穿著緊身線衫,額頭上斜斜地綁著一個護額,護額上畫著「水」的圖案。
「桃地再不斬。」阿飛皺眉,桃地再不斬刺殺枸橘矢倉失敗后,就叛逃了霧影村,枸橘矢倉為了保護這位深愛忍村的忍者,並沒派暗部追擊他,尋回再不斬的任務倒是掛在了霧影樓里,目前為止還沒人接。
「大名府有我的情報?」再不斬神色變了一下,問道:「你想離開水之國?」
阿飛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認識我?」
「能做出靈魂料理的大名府神秘廚師,我在情報冊子里,增加了你的記載。」再不斬吊著眼角,「你知道了大名府秘密,還想離開水之國?」他的聲音帶著嘲意,似乎在說阿飛異想天開。
大名府秘密?阿飛眼底閃過一絲幽光,他看向再不斬帶著刀痕的護額,說道:「大名應該不會派叛忍來追殺我。」
「追殺你的忍者馬上就到。」再不斬眼神一暗,舉刀指著被阿飛護在身後的白:「把他給我,就放你走。」
沖著小孩來的?阿飛低頭看白,問道:「你認識他?」
白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阿飛將目光重新轉回到霧隱叛忍身上,「他不認識你。」
再不斬似乎被這句話氣到了,他扯了扯嘴角,語氣有些猙獰,「再耽誤下去,霧影暗殺部隊就會來,你不要命了嗎?」
再不斬顯然不知道自己和霧隱村的關係,阿飛垂下眼帘,對方這滿是欺詐的話語到底是為什麼?只為了身邊的小孩兒?「你在騙我。」他挑明了再不斬話中的漏洞:「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身邊肯定有監視,根本就出不了城。」
再不斬神色愈加狠厲,他將大刀摜到雪地里,聲音沉悶:「不是忍者卻能躲過我的斬首之刀,死在這裡太可惜了,再說一遍,只要你把那個小孩交給我,立即放你走。」
衣擺被拉扯了一下,阿飛看出了白的恐懼,他用沉默拒絕了再不斬的要求。
雪簌簌地下著,氣氛徒然緊繃起來,四周突然起了濃濃的霧,昏暗一片。
「我在霧影暗殺組時,殺的都是有名之輩。」黑夜裡傳來再不斬的聲音,「你雖然廚藝高超,但在忍界並不出名,被我殺也是一種榮耀,我會記錄下來。」
阿飛眼睛微眯,聽了這話,他完全無法說出「謝謝」兩字。
「忍法·霧影術!」再不斬話落,霧氣更濃了。
阿飛抓住白的手,將體內的能量導入白的體內,帶著他融入了濃霧之中,他倆的氣息突然消失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桃地再不斬一直沒有動作,阿飛將閉上眼睛,放開了五感。
「躲在這裡了嗎?你想要個什麼死法?刺破你的肝臟,腎臟,還是心臟?」
濃烈的殺氣布滿整個空間,阿飛無所覺。白則懵懂地依偎在阿飛腿邊,他沒明白這個忍者的意思,他們一直在原地,躲藏說的是他們嗎?
不等白想通,就有動靜傳來,再不斬一個跳斬,「砰」的一聲,廢屋毀了。
「不在這兒?」再不斬的聲音有些詫異。
阿飛嘴角抽了一下,覺得作為忍刀七人眾之一的桃地再不斬,智力可能沒發育完全,難怪他會去直接刺殺水影,智商決定了計劃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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