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月的天氣，悶熱難熬。

比開學日期晚了一個星期，楚瀟才來報道。

「叮叮」「叮叮」

楚瀟背著書包，走進校園時，聽到後面單車鈴聲響起。

還沒來得及躲避。

「怦。」

身體已經倒在了地上。

騎著單車的男孩，穿著黑色的短袖，斜挎著書包。

撞到她之後，男孩轉過頭來。

他頂著寸頭，一雙丹鳳眼直直的盯著她，他痞痞的樣子，實在是……

不像一個好人。

他翻身下車，身子倚在車座邊，看著坐在地上的女孩。

一頭乖乖的娃娃發，齊劉海，白皙的皮膚，身上穿著早幾年就不流行的廉價運動服。

身子瘦小的要命，彷彿一陣風就能刮跑。

她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下面，有一顆小淚痣。

蕭楚嘴巴向左邊鼓動了一下，大剌剌的開口：「不是，你聾嗎？聽不到我打鈴嗎？」

楚瀟抿了抿唇，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和手上的土。

看著蕭楚不好惹的樣子，楚瀟沒有說話，轉身就準備離開。

「喂，你啞巴啊。不會跟我道歉嗎？」

他的聲音又響亮又好聽。

只是……這語氣。

楚瀟仍然沒有說話，她低下了頭，欠了欠身表達歉意，繼續向前走，去了分好的班級。

「嘿，楚哥，這裡，這裡。」

蕭楚看過去，眼睛有些模糊。

這是誰？

一群男孩走過來，為首的一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子拍了一下蕭楚的肩膀。

這個人他認識。

程戰，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哥們。

其他的…？

蕭楚有輕微的臉盲症，他是知道的。

他們小時候，近乎半年，他都認不出他來。

程戰一看就知道他是老毛病犯了，認不出他們。

逐一開口介紹：「楚哥，這是溫開，儲文德，淳于陽，魏海，白齊。算了，不說了，不玩個一年半載的，你認不出來。」

眾人……一臉蒙。

「你在這幹嘛呢？」

蕭楚轉身推著車，一臉無奈的解釋：「剛才我打鈴了，有個人都不知道躲，我撞到她了，她話也不說，也不跟我道歉，我都懷疑她是啞巴，耽誤我的時間。」

程戰：……

果然了，蕭楚真是與眾不同。

撞到人家了還讓人家跟他道歉。

把車放進車棚里，回了教室。

蕭楚回自己座位時，愣了一瞬。

坐在他前面的這個女孩……

這個淚痣……

好熟悉。

楚瀟也看到了他，他邁著修長的腿步步上前，楚瀟還以為他是為了剛才的事，特地來找她。

迅速的低下頭。

這個動作，落在蕭楚眼睛里，好熟悉。

蕭楚徑直從她身邊走過，坐在了她的後面，她才反應過來，原來他不是來尋仇的。

吐出一口氣，等待上課。

老師走進教堂，看到楚瀟來上課了。

「楚瀟，是嗎？」老師問她。

楚瀟站起身來，點了點頭。

程戰愣了一下，「楚哥，她跟你同名啊，楚瀟。」

別說程戰愣了，蕭楚都愣了。

這是什麼狗屁緣分。

「小啞巴。」蕭楚嘟囔道。

「你認識啊，楚哥？」

蕭楚拿出課本，點了點頭，脫口而出：「我跟你說我撞的那個啞巴，就是她。」

程戰愣了一下……

他竟然認人了？

臉盲症好了？

那為什麼剛才認不出溫開他們來。

蕭楚此刻都沒有意識到，他竟然認出了楚瀟。

直到很久以後蕭楚才明白，他的臉盲症不是好了，而是對她不適用。

多少個寂寞孤獨的夜晚，這張臉頻頻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有時候，還不如忘掉，還不如認不出。

第三堂課是數學。

數學老師點名回答問題。

「這個題，蕭楚，你來回答。」

然後，在人們的詫異中，楚瀟站了起來。

楚瀟的同桌叫儲媛媛，和儲文德是龍鳳胎。

「楚瀟，老師沒有叫你，你後面的那個超帥的男孩，他叫蕭楚，和你名字很像。」

楚瀟點了點頭，楞楞地又坐下。

她還以為是老師把她的名字念反了。

不過，這個撞到她的男孩竟然和她的名字這麼像，她有點意外。

中午放學之後，教室里人都走光了，五班的尚情文來找她。

尚情文和她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好朋友，也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瀟瀟，走，去吃飯。」

「你去吧文文，我帶了饅頭來。」楚瀟一邊說一邊從書包里拿出了饅頭和榨菜。

尚情文坐在她旁邊，把她的饅頭收了起來。

「你初中都吃三年這個了，現在還吃這個，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你那麼多的獎金……唉算了，不說了，走吧，今天我請你吃點別的。」

在尚情文的軟磨硬泡下，楚瀟還是去了食堂。

但是，她沒讓尚情文請客。

從小到大尚情文幫她的太多了。

而且她的家庭條件本身也不太好。

買了一點簡單的飯菜，只花了10塊錢。

端著餐盤準備落座時，她看到另一邊的就餐區亂鬨哄的好像在打架。

沒有在意，她和尚情文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吃飯。

吃完飯把餐盤放在回收區，準備回教室的時候，楚瀟看到蕭楚搖搖晃晃的從教務處出來。

他的嘴角在流血。

蕭楚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似乎很怕他。

他咬了咬牙，「小啞巴，你很怕我嗎？」

楚瀟愣了一瞬。

小啞巴？

他在叫誰？

楚瀟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準備越過他去回教室。

可是蕭楚似乎起了玩心，她往左走，他就堵左邊，她往右走，他就堵右邊。

「蕭楚，你幹嘛呢，怎麼欺負新同學啊？」儲媛媛吃完飯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你誰呀？」蕭楚不解地看著對面的儲媛媛，他認識她嗎？

「什麼毛病，多管閑事。」

見蕭楚馬上要暴走，儲文德連忙站了出來：「哎，楚哥，楚哥，別生氣，她是我姐姐。」

蕭楚更懵了。

「你又是誰呀？」

聞之嘆息……

相處了一個多星期了，竟然還不知道他們是誰。

儲文德有點無語，他聽程戰說了蕭楚有臉盲症的事，可是沒想到，還真有這種病。

「戰哥，你快來，快跟楚哥說一下我是誰。」

程戰剛從超市買完水出來，走到蕭楚面前，摟著他的脖子邊說話邊回了教室。

楚瀟終於抬起了頭，她看到蕭楚轉身看了她一眼。

那個眼神。

很不善。

「走吧，瀟瀟，回教室。」聽到儲媛媛叫她，她反應過來。

楚瀟點了點頭，回了教室。

蕭楚坐在椅子上，雙手環胸看著她。

她迅速低下頭，沒有看他，回了自己的座位。

好在，蕭楚沒有再作妖。

晚上放了學，她和尚情文一起回了家。

剛到家門口就看到她一個和她一樣瘦瘦小小的男孩等在門口。

「成成，怎麼等在這裡啊？」她小心翼翼的摸著楚成成的頭，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他。

楚成成看到她回來了，憨憨的笑出了聲，嘴裡一直喊著：「姐，姐，姐姐，姐，姐。」

「嗯，姐姐回來了，走回家，姐姐給你做飯吃。」

姐弟兩個站了起來，相扶回家。

楚成成其實只比她小兩歲，可是她卻要全權的照顧他。

因為，楚成成是一名孤獨症兒童。

智力只停留在幾歲的樣子。

他的性格非常敏感，不願意親近外界的人，不喜歡別人抱，不喜歡和其他人玩，

卻唯獨和楚瀟親近。

吃完飯楚瀟寫完作業，陪著楚成成玩了一會兒積木才上床休息。

睡覺之前，楚瀟心中感嘆。

今天楚雄沒有回家，真好。

第二天，尚情文來找她，兩個人結伴去學校上學。

「瀟瀟，學校里的奧數大賽你報名嗎，獎金有800呢。」

「嗯，報名。」她當然要報名，如果不是這些獎學金支撐著，她和楚成成早就餓死了。

「好，那周六，我們兩個一起去比賽。」

說話間到了學校，兩個人分開去了各自的班級。

剛剛落座，蕭楚走了進來。

她抬頭偷偷看了一眼，少年嘴角的傷做了簡單的處理，這道傷痕，襯托的他更加的痞。

總之在楚瀟眼裡就是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好學生。

蕭楚大闊四流的從她身邊走過去，突然又折了回來。

身子懶懶散散的壓在她的課桌上。

他的臉在她面前放大，嚇得楚瀟身子連忙向後躲了一下。

蕭楚笑的又痞又壞：「小啞巴，你昨天是不是還欠我一個道歉呢？」

楚瀟要崩潰了……

為什麼他撞了她，反倒讓她道歉呢？

「對，對不起。」

蕭楚抬了抬眉，嘴角勾起：「嘖嘖，不是啞巴啊？那為什麼昨天不說話呢？」

「楚哥早。」程戰坐到座位上跟他打招呼。

「早。」蕭楚看著她冷嗤一聲，沒再理她了。

「你在那呆著幹嘛呢？」

從書包里抽出書，臉上始終帶著笑容：「沒什麼事兒，逗逗小啞巴。」

程戰：……

有時間去打會兒球，它不香嗎？

本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可是周六奧數那天……

她和尚情文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那個放蕩不羈的聲音。

「呦，小啞巴，你也來參加比賽啊。」蕭楚穿著黑色的襯衫，大剌剌的坐在他的機車上看著她，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他嘴裡似乎嚼著口香糖，嘴巴一直在動。

「你認識啊，瀟瀟？」

她搖了搖頭，示意尚情文不認識，想著趕緊離開這裡。

可是蕭楚從機車上跳了下來，擋在了她面前。

「你不認識老子？嗯？」

看著他逐漸陰森的表情，楚瀟嚇得打了一個寒顫。

「你坐在老子前面，還撞了老子的車，還說不認識老子？」蕭楚似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的恐怖情緒一秒破功，突然笑了出來。

「你還和老子名字那麼像，真的不認識嗎？小啞巴，撒謊是會長鼻子的。」

幼稚。

怎麼會有人這麼幼稚。

嘆了口氣，她看向尚情文，不情不願的開口：「認識，他叫蕭楚，坐在我後面，是同學。」

楚瀟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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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雙手奉上

不確定今天會不會二更。

如果下午趕的出來，就會更。

求留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