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朝春光正濃時

第一章 今朝春光正濃時

祥平十六年,大胤王朝皇室最鋒利的「劍」折在了北境的朔風城。

後世的史料中記載:北境朔城曝屍荒野,二十萬兒郎無以還家,有鳥以腐肉為食,遂盤踞於此,數月方去,只見白骨森然兵戈鐵鏽,竊以為皇帝李淳不智,聽憑閹黨魏奸,以至自絕臂膀而後失天下,自「黑雲之禍」始,帝威不足以攝諸侯,天下如鹿,群雄共逐之。

廣陵城正是最熱的時候,炎炎暑氣難消,廣陵王世子李鳳歌百無聊賴地躺在搖椅上,衣服半解開著,胸前露出結實的肌肉。一旁站著兩名侍女執扇輕搖,汗水已經順著侍女的額頭滑落到香頸。

雲娘穿著一件薄薄的蟬翼紗裙此時正朝房間里走了進來,青蔥的玉手還拿了一壺剛化開的冰茶,她用紅瓷茶盞接了一杯,然後遞到了李鳳歌的身前,接著俯下身子,玉齒香唇在世子耳邊輕喚。

「皇帝陛下的詔令已經在路上了,明日就能到廣陵,世子居然還能沉得住氣,真叫雲娘佩服!」雲娘將茶盞遞到李鳳歌手中,順手從一旁拿起一把綉著富貴牡丹的團扇「看來皇室沒了黑雲鐵騎,就越來越不放心各地的藩王勛貴們了」說著雲娘給自己也斟了一杯涼茶握在手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李淳是皇帝,是大胤的天子,咱們得聽命不是,就算是像黑雲鐵騎那樣被困在朔風城被活活餓死也只能認栽,所以皇帝這次召諸位藩王和勛貴的世子進京修學,即便知道是去做質子,咱們也只能去,否則就是叛臣賊子」李鳳歌握著茶盞一飲而盡,頓時覺得暑氣全消,便一改剛才慵懶姿態,手臂支起身子望著雲娘說道。

要說皇室和諸藩王以及勛貴世家的芥蒂,並不是大胤一朝獨有,只因為大胤皇帝李淳從來生性多疑的緣故,皇室和諸藩王及勛貴的關係,只會比史料上過往的朝代更加的尖銳,後世的人認為,這與李淳年幼時的經歷密不可分,要說起這個還要提及永寧年間的舊事。

據後世史料記載,李淳雖然是皇帝,但李淳從未做過太子,當初的儲君是現在的靖王。據說李淳是先皇帝酒後臨幸一名宮女所生,其生母出生卑賤,這一點也讓先皇帝對李淳頗為不喜,以至於李淳年幼時也只能和生母兩個人在殿閣中相依為命,竟然未見到有一名女官或內侍在身前服侍。

按理說李淳是絕無可能繼承皇帝位,但是先皇帝卻在駕崩前將天下託付給了這個最不喜歡的兒子,這也被後世稱之為一樁懸案,當時還是太子的靖王和二殿下譽王甚至一度想利用手上的兵權衝進皇宮殺掉李淳,但最終卻被黑雲鐵騎擋在了宣平門外,這才讓沒有任何靠山的李淳得以承繼國祚。

正是因為這段過往,所以李淳在這些藩王和勛貴們的眼睛里,多少都有些得位不正,有疑似串通黑雲鐵騎控制宮禁謀奪皇位之嫌,像這樣的閑言碎語時至今日在坊間仍有流傳,以至於皇權和諸侯王室之間互相的猜忌也愈發的深了。

所以李淳登基后,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殺人,而殺人殺的最多的一次就是將黑雲鐵騎困死在了朔風城,皇帝以抵抗草原部族犯邊為由,命令黑雲鐵騎北上,二十萬鐵甲兒郎死守朔風這座孤城,斷糧足足三個月,地上連根草都被兵士塞進了肚子,樹皮也被扒了下來。

李鳳歌揮手示意身後的兩名婢女退下,接著便一隻手抓住雲娘的玉臂並將她一把攬入懷中,然後輕聲地在雲娘耳旁問道:「京中事宜可曾安排妥當?」說著又從一旁的瓷盤中隨手拿了一枚果子遞進了雲娘口中。

「都已經安排好了,還請世子放心!如今暗樁已經盡數派往了京城,他們明面上經營著產業,暗地裡便是世子的耳朵和眼睛」雲娘依在李鳳歌懷中,面頰緊貼著李鳳歌胸前袒露出來結實的肌肉上,一副嬌羞的模樣,不知道的人也只當雲娘是尋常的婢女,只不過是模樣美艷嬌俏一些罷了。

「我家雲娘當是諸葛在世,有留侯之才」李鳳歌笑著說道,一隻手輕輕地捏著雲娘的鼻翼「雲娘可好久沒陪我『敘話』了,整日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竟讓本世子獨守空房實在該打!」。

雲娘倒是聽出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這幾日她都在忙著世子進京的事情,一應事宜全是雲娘親手操辦,倒確實是少在世子跟前服侍,也由不得李鳳歌滿腹哀怨。

「是雲娘的錯,還請世子憐惜!」說完雲娘被李鳳歌一把抱了起來,然後朝著床頭走去。李鳳歌接著便望著雲娘說道:「今日春光大好,不許你再提這些糟心的事兒!」。

「世子,現在是暑天,哪兒來的春光?」雲娘裝作一副傻傻的模樣望著李鳳歌問道。

「我說是春光就是春光,你如今倒是長本事了,竟敢頂撞你家世子,今天得讓你知道知道厲害!」說著李鳳歌便將雲娘壓在了白凈的象牙席上,一隻手輕解雲娘的衣裳,露出的肌膚竟然比床上鋪的象牙席還要白上三分。

……

一晌貪歡之餘,兩個人已經是大汗淋漓,李鳳歌常說唯有佳釀和美人不可辜負。雲娘拿著帕子將李鳳歌額前的汗珠盡數擦去,然後拿著團扇輕搖玉臂,徐徐清風拂過李鳳歌的星眉劍目,更吹動了床前放下來的輕紗帳子,透過紗帳之間的細微的縫隙,便能窺見雲娘曼妙的玉骨香肌,簡直是羞煞旁人。

「若不是皇帝李淳亡藩王勛貴之心不死,咱們也不必這麼累,就在這廣陵做個逍遙的王爺豈不是快活?」李鳳歌不禁感嘆,這大胤江山怕是要折在李淳手上,祥平五年亂賊趙廣成便險些率部打下了西南錦明府,更何況是現在這些握有實權的勛貴藩王?真逼急了怕是李淳也未必能落得什麼好。

「世子倒是真會想,自古以來皇室和藩王勛貴之間兵戈相向的還少么?就是沒有李淳,換做當年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靖王做皇帝,真的能看著咱們廣陵王府有如今的富甲天下?」雲娘拿著團扇輕輕地敲了敲李鳳歌的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藩王和勛貴總是皇帝心裡的一根刺,既然是一根刺,那麼早晚便都要拔掉,既然如此,那麼不如趁他喘息之間,把這根刺狠狠地扎進皇帝的心臟」。

「你說的倒也是,這如今世代守衛皇室的黑雲鐵騎被皇帝李淳親手給困死在了朔風城,能為皇帝李淳效力的,如今便只有那一幫閹黨,靖王和譽王想必已經開始屯糧,鎮國公之流怕是早就把軍營中的將領換成了自家人,真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李鳳歌靠在床榻上,身上僅披了一件內衫「如今咱們手上有十二萬重甲士,七萬騎兵,三萬弓弩射手,還有散布各地的五千暗衛,倒是能來一場渾水摸魚,既然亂世已經拉開序幕,那麼不妨讓局面變得更撲朔迷離些」。

「世子是又有什麼壞主意了?」雲娘半支起身子,望著有些洋洋得意的李鳳歌問道。李鳳歌將雲娘攬入懷中,一隻手緊貼著雲娘的前胸說道:「藩王勛貴已經捲入其中,你說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又憑什麼倖免呢?還有那些虎視眈眈的外邦,難道就不能成為亂局中的一顆棋子?」。

「看世子的樣子,怕是已經想好了要拉誰下水了」雲娘笑著說道。

「王、謝兩家根深蒂固,大胤還未開國,他們便已經是世家大族,他們兩家不會輕易地涉及這些事情,不過如今閹黨和朝中的清流,早就已經互看對方不滿,朝中積怨久矣,有時候只需要再添上一把火候!」李鳳歌說著嘴角上揚,顯得頗為得意。

「只是文官清流手上沒有兵權,難以抗衡魏奸閹黨,世子怕是未曾考慮到這一點」雲娘玉臂纏在李鳳歌的脖子上,然後輕聲說道「這計策雖說是驅虎吞狼,可終究文人算不得虎,閹黨也不僅是狼」。

「雲娘豈不知,自古儒生殺人不用刀,哪裡需要兵權,只需要讓皇帝變得疑慮焦躁,那魏忠便是死罪難逃」李鳳歌倒是已經在腹內有了謀划。

天下如棋盤,世人皆是棋盤上的黑白子,皇帝李淳想要在京城開辦沐恩書院,將這些藩王、勛貴一網打盡,各路藩王勛貴也正想借這個機會探一探皇帝李淳,和大胤朝堂還有多少底氣,博弈之間勝負既是生死,這是千百年來史書上銘刻著的森森白骨。

「對了雲娘,老王爺和我阿娘今日去哪兒了?」李鳳歌望著懷中可人的雲娘問道。

「廣陵王殿下和王妃今日到龍華寺敬香去了,估計要到傍晚才能回來」雲娘輕抬下顎,雙眸含情脈脈地望著李鳳歌說道。

「老王爺和阿娘既然要到傍晚才回,這大好的時光可不能浪費」說著李鳳歌又想將雲娘壓在身下,一直臂膀撐在雲娘面頰旁的象牙席上,身子微微下俯,輕咬著雲娘的下唇。

「世子還請節制,過猶不及別傷了身子……世子」雲娘嬌羞地喊道,只是這時候李鳳歌哪裡還聽得進去,一時間兩個人便再度擁在了一塊兒,站在門外等候的侍女,隱隱約約還能夠聽見雲娘嬌嫩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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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烽煙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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